第839章 代价
作者:琴律      更新:2024-05-17 12:35      字数:2218
  白芍看着她的亲娘慢慢的合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她没有再冲上去嚎啕大哭,也没有去不停的撕扯,呼喊她快些醒来。
  因为娘的那一番话,让白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
  用性命为自己换来这一个荒唐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忠勇侯府对待她那般狠毒,可为何她只回去了几日,就又被洗脑得如此白痴?
  尽管这两个字用在自己母亲身上极为不合适,可白芍除却这两个字之外,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做出的这一番荒唐之事。
  徐若瑾没有再理睬白芍,而是召唤了身边的人吩咐着,“想办法查一查,白芍她娘的身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一些来回话。”
  “是!”
  梁三领命而去,方妈妈则要徐若瑾进屋去歇一会儿,“已经烧了半天的清香,屋中应该没有了怪异的气味,还是进去躺一躺,再让沐公子为您瞧瞧,这么大的事儿,身体可千万不能大意了,都怪老奴,真是没想到居然……”
  “这事谁都不怪,要怪只怪那出主意的,真是不怕遭了天谴了。”徐若瑾没再说什么,由红杏扶着便转身进了门。
  婆子们已经拿来草席子,将白芍娘的尸体裹住准备抬走。
  白芍连忙喊住他们,把身上所有带着的物件儿全部摘下来,塞在婆子们的手里,“劳烦你们为她选一个好一点的棺木埋了,我知道这事儿着实难为了你们,可求求你们了,我也没有什么指望,就这一个亲娘了,如若这些不够,待我回去拿来所有的积攒的物件再给你们……”
  婆子们不敢收,因为这事儿可不是收了银子就行的。
  这个人可险些害死了瑜郡主,用草席裹裹抬出去已经不错了,还要给买棺木葬了?这事儿可没有人敢立即答应!
  白芍转过身来便朝着郡主的屋子不停的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她仍旧不停。
  徐若瑾在屋中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却是方妈妈站出来道:“你不要再磕下去了,根本没有用,难道你还要让郡主去饶恕一个险些害死她的人吗?人都已经死了,自己做贱自己,又有什么颜面用一副好棺木入土?”方妈妈看向婆子们,“还等什么?扔出去!”
  婆子们立即应下,抬起白芍娘的尸体便往外走。
  白芍瘫软在地,整个人呆呆的,却没有了眼泪流出,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在世上。
  她突然有些怨怼母亲,母亲还不如一刀把自己给杀了,留下这样的日子让她如何过?难道要一直心怀痛苦吗?
  方妈妈看了她半晌,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而这会儿红杏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个包袱,递给白芍,“这是郡主给你的,拿了就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白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暗青色的包袱格外刺目。
  可仔细的想一想,瑜郡主也的确没必要再留她在府上,否则看到自己,便能想起今日之事……而过了今日,她在府上还有何颜面与姐妹们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
  原本听到郡主的话,她的心也松下来些,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了几分期许。
  可如今呢?她所有的憧憬,都被母亲给打散的支离破碎,再也没有重塑之日了。
  打开了包袱,里面除却她的卖身契之外,还有几件衣物和银两。
  白芍的眼泪止不住,伏地痛哭,更是向徐若瑾默默地磕了几个头,“奴婢这辈子没有造化伺候郡主,郡主吉人天相,老天一定保佑您长命百岁,保佑小主子福寿安康,奴婢这辈子没法子还你的大恩大德,若有来生,一定好生的伺候您!”
  白芍磕完了头,拿起包袱便走出了这个小院儿,更是走出了郡主府。
  白芍一脸坚毅的离去,好似她心中已经有了去向的目的地,但没有人去问她的去向,好似这个人就根本未在郡主府存在过一般。
  徐若瑾在屋中沉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而沐阮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嘴一直没有停过,“你居然还放她走了?你就不怕她真的和侯府的人勾结起来,再歪曲事实对你不利吗?”
  “我怕过吗?”
  徐若瑾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无论白芍走不走,他们的诟病已经是定了的,那又何必把这丫头留下,所有人看着她都不舒服,她自己更不舒服,上一辈子的恩怨,何必让她来背呢!”
  最后这两句,沐阮听过后便沉默了。
  因为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上一辈子的恩怨,让他背着罪臣之子的恶名,好在是由徐若瑾出面,已经为他把名声洗净,有了新的身份,否则要背着包袱压制一辈子,只能窝在中林县苟且偷生。
  “算了,我不多说了。”沐阮起身道:“我去为你熬药。”
  “晚间的药我不是已经喝过了吗?你怎么还要熬啊?”徐若瑾自喝过他的那几副苦药之后,心里着实留了阴影。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之前在中林县时,你何时嫌弃过药难喝?这会儿就开始穷讲究起来了。”
  沐阮看她训斥道:“受了这么大惊吓,当然要喝一碗安神的,你没事儿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需要安抚的。”说着话,他便折身往外走,“哪里像一个要当娘的,太粗心大意了!”
  徐若瑾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瞠目结舌的呆了。
  愣了好半晌,她才看着方妈妈道:“不安抚我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还挨了一通训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郡主也的确是不能再大意了,往后除却杨桃和春草、红杏几人之外,哪怕是稍微有点儿陌生的人就不要近身了,其实也是怪老奴,她突然到了您的院子来就应该当即撵出去,哪能因为是白芍的娘就忽略了呢!”
  “在一起久了,警惕心也软了许多呀!”
  方妈妈这一番话,徐若瑾也颇为认同。
  的确是与丫鬟们在一起久了,对许多事情都毫不在意,更是没把人想得都那么坏。
  可难道就要为了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那个恶人,就对所有人都抱着警惕心吗?
  这是一个悖论,没有完美解决的法子,除非这世上的坏人都死绝了,抑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都是揣着心眼子脏乱的恶人。
  可这只能是径自的妄想,她突然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