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三个女生，中间的那个女生就是化作灰，她也认得。
  “杜玥！”
  “……”
  杜玥抬头，好几次在小卖部看到这个女孩儿，她也知道是小卖部老板的女儿。
  杜玥客气的笑了笑，和王萍张莘去那边挑本子。
  小卖部女儿在柜台后面跟着，越看杜玥那张平波不变的面庞就越生气，撑在桌上的手攥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生硬，“你们高二现在挺忙的啊！”她说。
  “还行，等高三才真忙。”张莘以为是高一的孩子们在探听高年级的学习状态，很是诚恳的建议，“所以趁着高一，赶紧的能玩儿就玩儿会儿。”
  “那也就是没工夫想别的呗。”小卖部女儿又说。
  “嗯。”张莘点头，要是平常张莘也听不出什么来，可这几天不管是谁说话说什么，张莘听了脑子都要多转几圈，也就听出来点儿别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啊？”张莘问。
  小卖部女儿鼻子里哼了声，冲着杜玥扬起下巴，一脸看不起，“我就是在说有些人没良心。”
  杜玥抿唇，王萍张莘脸色也不好，张莘更是翻了脸，呲眉咧嘴，“你说谁呢，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卖部女儿被张莘急往柜台冲的那几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到张莘在柜台前面停下，又梗起脖子，喊，“你以为我不敢啊，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她就是没良心！”
  “要不是常子腾，她能进学生会？要不是常子腾，她的成绩能这么好？谁不知道常子腾从高一就帮她补习，每次考试之前还给她出题？要不是人家押题押的准，她能考第二？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恰牌集团怎么回事儿，也是人家帮忙，就上次，她跟常子腾在外面说话之前，常子腾在电话里还说恰牌集团什么的了……真是，人家帮了这么多，不谢谢就算了，还说分手就分手，分手之后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没良心，就是没心没肺。”
  杜玥本来没把小卖部女儿说的话当回事儿，别说她是为了常子腾抱不平，就是后世那些网络上无孔不入的喷子，她也见识过。可小卖部女儿说的常子腾在电话里提了恰牌集团的话却是忽然闯到了杜玥的耳朵里。
  京都，宏文轩。
  雅间宽敞典雅。
  落地的窗帘，墙壁上内嵌的水族箱，内嵌的屋顶上一圈的光晕洒落，如同烛台的灯光照在饭桌上。
  一侧舒适的沙发，一侧高雅的壁炉。
  大理石的地面幽亮暗哑，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也能显出几分高贵，更不要说这会儿说话的人儿男的俊俏，女的漂亮。
  男男女女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还在上小学，正是曾在四合院里穿着唐装如谪仙临世的四家孩子。
  桌上是最时兴的法国香槟，近乎于没有的度数，正适合女孩儿们品尝，男孩儿则在一起喝着即便是二十多年后也享誉整个华夏的红酒，原来家里藏着的茅台五粮液早已经不喝，尤其是当着女孩儿还有最小的小七，男孩儿们是绝对提都不提半句。只是即便如此，青葱少年关小兮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杯子里的香槟一口喝了，偷偷的倒了红酒在杯子里，只是刚得逞就看到那双妖孽的眸子看过来，关小兮一个哆嗦，仰头就把半杯的红酒倒到自己的嘴里，然后……眼前一黑，彻底的不省人事。
  明传成愣了愣，“噗哧”一笑，饶是风华万种，眼角的泪痣也越发邪魅。
  “小三子，你又是故意的。”一巴掌顺势的就拍到了明传成的脑袋上，随后淡绿色的身影站起来就过去把关小兮抱到墙角一侧的宽大沙发上。
  关小兮幼小的身影躺在陆云祁的怀里，就像是猫儿。
  明传成借势的低呼，侧身就靠向身侧的某个身影，那表情动作像极了关小兮，“二哥，大哥欺负我。”
  尤其是拖长的声音，就是旁边说话的几个听到了，也都闷闷的笑。
  常子腾似笑非笑，“你又耍什么宝？”
  “我哪儿是！＇”明传成轻勾了下媚眼，就是女孩儿也比不过十分之一的风华，“还不是看二哥郁郁寡欢，这才过来逗二哥开心！”
  “瞎说什么！”常子腾睇着明传成，眼中似有警告。
  明传成才不把常子腾的告诫放在眼里，身下的椅子俨然往常子腾那边又斜过去一个十分危险的弧度，可偏偏随之绷直的身形又是展现别致风采。
  “我可是没瞎说。”明传成媚色的眸子流转向常子腾身上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正是常子腾放电话的地方。
  “比如现在，二哥这是等电话呢。”明传成说，如狐媚倾城。
  常子腾唇角轻掀，手机拿出来，在手上颠了颠。
  “何以见得？”常子腾问。
  明传成妖魅的笑，“之前咱们聚的时候，二哥可是没把手机收起来过，这还是头一次，再说这会儿又不是上课时间，可不就该是等电话呢？”
  “至于我说二哥不开心，就更好说了，二哥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孩儿，可结果还没怎么着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二哥又怎么高兴的起来。”说到最后，明传成眼中遗憾满溢，即便是最好的戏子怕是也演绎不出来八分。
  常子腾摇头一笑，举了举手边上的杯子。
  明传成弯唇，知道自己说中了，身子就这么在椅子上翻了个转儿……在雅间里一众的兄弟姐妹的低呼当中，如燕子翻身的落座到了常子腾身边。
  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羡慕的眼睛亮晶晶的都快冒出来了，那边刚把关小兮放下往这边走的陆云祁和这边的常子腾额角微微的跳了下。
  时刻不忘耍，真是到哪儿也不省心。
  “要我说，二哥你就该把电话放在一边，也不用等，女孩子嘛，适当的宠是应该的，可宠过了就难免得寸进尺。太把她们放在心上，她们不会当回事儿，不理不睬，说不定她们才知道谁对她们是最好的……”明小三说的俨若金科玉律。
  常子腾眼底闪动，不可置否。
  回京之前他也是有段时候没理她，本来以为他的不告而别会让她幡然醒悟，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或许就像是父亲说的，先迈出那一步的人总是会吃亏。
  大概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手机在常子腾的手指上摩挲，熟悉的号码脑海中闪过，最后常子腾甩手，手机往桌上落去。
  就在手机在空中划过还没有落在桌上的时候，铃声响起。
  屏幕闪亮，一连串的号码浮现在手机上。
  后面的号码没有看清楚，前面的几个区号却是再清楚不过。
  明传成也看到了，伸手就去抢，可手指尖觉得冷光一划，就要到他手上的手机就没了踪影，再看，手机又回到了二哥的手上。
  啧啧，二哥真是用心如斯！！
  常子腾察觉到明传成的视线，淡淡的瞥过去，明传成掩唇别过头，冲着走过来的陆云祁轻咳了声。
  陆老大，二哥太重色了。
  陆云祁一笑，分外斯文的金丝眼镜后面眸光一闪。
  有本事你抢回来啊！
  明传成翻了个白眼。
  常子腾没理会那边陆云祁和明传成的眉来眼去，眼睛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接通键上摩挲。
  差不多过了七八秒，常子腾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
  那边是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会儿，飘来她的声音。
  她说，“你还好吗？”
  常子腾的嘴角微微凝固，瞥了眼旁边看似对着说话，实际上全身每个地方都在表示偷偷往他这边瞄的陆云祁明传成两个。
  “还好。”常子腾说。
  刚才接通电话的时候杜玥就听见了那边的嬉笑声，听上去还真的挺好。
  杜玥说，“那就好！我这边也还好。”
  常子腾轻轻的“呵”了声。
  杜玥没说话，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她又怎么听不出来那些许的轻嘲。
  他走的太快，快的连她后悔反省的机会都没给她。
  她以为以后终归陌路，可在听到小卖部女儿说那天他还在询问恰牌公司的时候，她打了这个电话。
  曾经后悔，当有悔改的机会在眼前，哪怕一丝，都下意识的想要抓住。
  就像是现在。
  ……他或许还是关心她。
  ……如果他拒接了，也算是死心。
  可他接了。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觉得浑身轻松。
  或许她还真有些找虐体质？
  “刚才我被人骂了。”杜玥说，顿了顿又补充了句，“……骂我没心没肺。”
  常子腾微微挑了下眉角。
  “你怎么说？”常子腾问。
  “你呢，你高兴吗？”杜玥说。
  常子腾低垂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神色。
  “不高兴。”常子腾说。
  即便她没心没肺，这话他也不想别人说出来。
  杜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年轻气盛，有几个没有说过后悔的话，做过后悔的事儿？
  何况少年矜贵骄傲。
  可他还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她真的错了，不应该把他当成孩子，把一切坦诚的说出来，或许今天的这通电话就会变个样子……
  杜玥的眼底流转，问：“你打算在哪儿上大学？”
  “……”电话那边一顿。
  完全意料之外。
  隔着电话，杜玥有些脸红。
  说分开的是她。
  这就差明摆着说我要追过去的又是她。
  可机会难得！
  她真的不想放弃。
  杜玥仔细的倾听那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