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步入社会，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事出忽然，更不要说是政府部门方方面面的牵扯。
  杜玥以为是理所当然，听在常子腾的耳朵里，就是杜玥大度体谅的让他心疼。
  常子腾握住杜玥的手，两个人指节上的铂金戒指辉映，似乎心里的烦躁也散去了大半儿。
  “再等半个小时，他不来，我们就先吃饭！”常子腾说道。
  杜玥愣了愣，“那怎么行！”
  常子腾说道：“今儿早就约好的，半路上突然要开会，肯定是脱不开，真等下去，我怕最后只能吃晚饭了！”
  杜玥知道常子腾说的没错，历来华夏就是各种的会议层出不穷，尤其是政府部门，开会开个半天一点儿困难都没有。
  可初次见面，她就不等长辈？
  杜玥看看表，已经指到了十一点。
  “再等一个小时！”杜玥说道。
  “……”
  时间转瞬，其间服务人员进来两次问是否点餐。
  第一次常子腾还能说一声“稍等”，第二次常子腾的脸色阴沉的杜玥假装没看见。
  手腕上的手表刚指到十一点五十分，常子腾拿起手机就拨了个号码出去。
  手机里“嘟嘟”的响了七八声，在杜玥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接通了。
  “爸，你在哪儿？”常子腾问。
  手机敛声效果很好，杜玥只能听到常子腾的声音，“什么时候开完会？我和玥玥等你！”
  “……”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不会给常家丢脸的！”
  “……”
  寥寥几句，常子腾就挂了电话，看上去脸色和先前没什么区别，冲着杜玥笑了笑，才招手过来服务员点菜。
  轻声询问，言语和气，一丁点儿的不耐烦都没有。
  ……只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位少年生气了，还是很生气。
  “这小子生气了！”
  常于灏放下手里的诺基亚手机，无奈的看向身旁的人。
  低典的布置，高高的水晶灯悬挂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贴着金箔的墙面可隐约照到人影儿。显然是某个高档饭店雅间。
  高高梳起的发髻雍容典雅，细致的蝙蝠长衫勾动出凹凸有致的身形，雪白精细的面容和常子腾有着三四分的相像，正是首都陆家最小最得宠的女儿，也就是常子腾的母亲陆菀。
  陆菀只好像是没听见，夹菜到常于灏跟前的碟子里才睇了自己男人一眼，“你怕他？”
  常于灏扶了下眼镜，笑的温和，“怎么会！”他怕的是他媳妇。
  夫妻二十多年，彼此不用多说就心知肚明，陆菀眉眼翩飞，不自觉的妩媚潮红，“这还差不多！”陆菀嗔道。
  常于灏心神微荡，先前对儿子的那丁点儿的愧疚一下子连影儿都没了，常于灏握住陆菀的手，“这次多待几天！”
  陆菀眼中如娇似媚，“两天！”
  常于灏脸上镜片一闪，他在恒川市工作，媳妇首都恒川两头跑，因为工作还时不时的出国，每次来他这儿大都是待上一晚上就走，照顾他和儿子的保姆都以为他是离异。这回虽然他做的有些不地道，可媳妇能陪他两天，就什么都值了。
  “我可不回家啊！”陆菀忽然加上这么一句。
  常于灏怔愣，“为什么？”
  陆菀红唇微掀，“你才放了你儿子鸽子，晚上我就回去，他不就知道是因为我了？”
  常于灏失笑，“哦，原来是你怕儿子！”
  “嘁……”陆菀翻了个白眼，“不是怕，是帮他成长，人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坎坷，诱惑，为人父母不就是要帮他们把那些不该有的尽可能的去除掉？当时他会生气恼怒，还会说父母不理解，等过几年回头再看就知道父母说的没错，都是为了他好！”
  “就像是我们当初那样？”常于灏笑着看自己老婆，意有所指。
  陆菀脸上一红，啐了口，“和我们哪儿一样？我们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是老头子们死派的不同意咱们才跑出来的。他们呢？乡下的丫头片子，就是有几分聪明，又哪儿配得上咱们儿子的一根手指头？这次要不是你及时的痛改前非，告诉我要吃饭的事儿，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是是，是我的错！”常于灏识趣认错，“当时我是对那个孩子的新奇想法有点儿兴趣，倒是忘了儿子的心思了！”
  闻言，陆菀也微微的正色，“不错，她的想法是有点儿意思，前几天我在巴黎倒是看到了构思差不多的……”
  “……”
  夫妻两个低低的说着话儿，潺潺声音，柔软沁人。
  另一饭店雅间，光洁的玻璃桌侧，只有杜玥和常子腾两个人。
  几道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
  味道很好，当中的鲜，香，还有独有的配方酱料就足够让人垂涎三尺。
  “好吃，真的很好吃！”
  杜玥一边吃一边给常子腾夹菜，满眼星光的示意“快尝尝，再不吃我就都吃了，可是丁点儿也不给你留”！
  常子腾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压抑在胸口的沉闷就这么在她的眼中一点一点儿的消散全无。
  这个饭店是他早就从各种的渠道找寻到的恒川市最好的饭店，点的这几道菜也是这个饭店的招牌菜。
  他知道这几道菜好吃，也正合她的胃口。
  可直到现在他才尝出来……这味道，真的不错。
  杜玥坐在他右边，在杜玥再一次给常子腾夹菜的时候，常子腾忽的问道：“你生气吗？”
  杜玥愣了下，“你说什么呢，伯父是工作，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也害怕，幸亏没见到伯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杜玥说着，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劫后余生。
  常子腾睇着她，“所以现在你挺高兴？”
  杜玥睁着明亮的眼睛点头，“嗯，菜好吃啊！”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我吃过的最好的！”
  常子腾本来还因为杜玥说的前半句有些说不出的恼怒，可在听了她的后半句之后，那些恼怒又一点儿渣儿都没了。
  或许现在还真不是她见到爸爸的好时机，可她知道他的用心就好。
  第九十五章 痛并快乐着
  常子腾拉过杜玥的手，握住。
  两人手指上的戒指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照耀下，闪出星光的璀璨。
  这是他第二次拉她的手。
  却又好像一次比一次的理所当然。
  “今天我爸过不来，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只想跟你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你不用管他们怎么样，只要看着我就行，知道吗？”常子腾看着她，幽亮的瞳孔里只有杜玥一个身影。
  杜玥点头，笑的一如明亮，“我知道！”
  多么好听的情话，多么纯情的少年，至于其他，又管他呢！
  夜晚，市政府小区宁静安详。
  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无声摇散春天的微凉抑或添浓绿意，头顶上漫天的星辰像是钻石点缀，可谁又知道二十多年之后的城市里只能看到的那星星点点，于是即便星空漫天，也没有几个人停下脚步抬头张望。
  房子里明亮如同白昼，客厅里的沙发上，常子腾正低头看书。
  书原本放在桌子下面，常爸没事儿就翻上几页，常子腾也时常会翻上一翻，书的封面是《菜根谭》三个字。
  不知道看了多久，门口传来开门声，风尘仆仆进来的常爸看到在客厅看书的常子腾，笑着扶了扶眼镜，“怎么还没睡？”
  说着话，常爸就要上楼。
  “等你！”常子腾说道。
  儿子和往日一样淡然的声音差点儿让常爸打个趔趄，常爸回头，镇定的问道：“等我有事儿？”
  “你说呢？”常子腾放下书，站起来看向常爸。
  “开会嘛！我也是没办法！”常爸叹了口气，随后又是试探的问道，“不会是你的那个小女朋友不高兴了？”
  常子腾弯了弯唇，“她不会！”
  常爸镜片后面闪了下，笑道：“那个女孩儿还不错，这样，过阵子，看看过阵子我还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不用了！”常子腾说道。
  常爸愣了愣，“什么？”
  “我说我爸很忙，过阵子也可能没时间，再说吧！”常子腾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常爸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儿睡！”
  常爸转身上楼。
  这回，常子腾没说话，只是在后面看着。
  背对着常子腾的常爸脸色有些不自在。
  自己这儿子太聪明，就刚才那几句话不会暴露出什么吧！
  常爸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儿子的声音，“我妈什么时候过来的？”
  常爸回头，诧异的看着自己儿子，“你妈？你妈回来了？不对，你是说我瞒着你？”
  常子腾笑了笑，“香水味……”
  香，水，味。
  常爸下意识的闻自己的袖子，忽的意识到什么，忙看向自己儿子，正看到常子腾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分明就是“呵呵”。
  “咳咳！”常爸干咳了几声，“我先去睡了！”
  说完，常爸赶紧的上楼，打定了主意不管儿子怎么问，也不理不睬。
  “咣。”
  关门的声音传出。
  楼上归于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