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替换的人生
  “晚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躲在公主府之中，永远都不出去见人吗？”
  公主嫁人，所挑选的夫婿家世不能太差,否则便会堕了皇室威名,可是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为了家族利益,说不定会生米煮成熟饭,坐实了这段关系。
  那些人是绝对不能沾染的,沾染上的话，想要脱身都不容易。
  而那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也是不能选的，他们十年甚至几十年的苦读才换取了功名，可以为国效力,若是她嫁给了他们,之后在和离的话，于他们的前途会有所妨碍。
  清河公主挑来选去,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最近一段时间，皇兄已经有意无意地跟她说起了她的婚事儿,听皇兄的意思是,她必须要成婚了,否则的话会影响到皇室其他公主的声誉。
  她已经不能继续拖下去了,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戚妄走入了清河公主的视野之中。
  清河公主迅速地计量了一番，发现戚妄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
  首先他的家世背景已经够了，身为丞相公子，他完全够格可以尚公主。
  不过身为世家子弟,戚妄的情况又与他人有些不同，他是在乡野长大的，规矩礼仪一窍不通，根据清河公主派人探听到的消息，他在丞相府的位置也是十分尴尬的，戚远航和戚诺两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整个丞相府也就只有林琴霜对他还算有几分慈母心肠。
  一个有家世背景，但是在家中却不受宠的嫡子，而且他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容貌也是极为出色的，自己若是看上他，完全也能说得过去。
  调查到这些之后，她便动了心思，之后以最快地速度找到了戚妄，将他带入了府中。
  不过这大抵是清河公主第一次做强迫人的事情，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她做得不递到，因为心中有愧，所以她便难免想着与戚妄发展一下感情，让他不要这么排斥自己。
  只是公主府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晚晚在府中的地位有些特殊，加上清河公主之前的吩咐，大家基本上不会隐瞒她什么，所以清河公主与戚妄相谈甚欢，感情越发浓郁的消息还是传入了晚晚的耳中。
  清河公主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晚晚，见她的神情已经软化了下来，清河公主便继续说了下去。
  “晚晚，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这份情谊丝毫做不得假，你信我好不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哪怕清河公主贵为皇家公主，还是会因为幼年时期的发生的那场意外被人所诟病，若是她不喜男子，却钟爱女子的事情传了出去，她自己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被她所爱着的晚晚一定会遭受千万人唾骂。
  而皇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了皇家公主的声誉，怕是会赐晚晚一杯毒酒，让她了却残生。
  而那样的结果是清河公主没有办法接受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罢了，只是不巧的是，那个人与她同为女子，这段感情注定为世俗所不容。
  清河公主都已经想好了，等到时候她们离开京城，到江南去定居，那个时候她就把晚晚收做贴身丫鬟，这样一来的话，就算她们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皇家公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但是嫁人之后和离，之后选择养面首，并且一辈子不成婚的公主有很多，这是她唯一能走的道路。
  清河公主将一颗真心捧到了晚晚的面前，她告诉晚晚，自己是真心爱着她的，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
  “最多明年，我就能带你离开，你不是喜欢江南水乡风景吗？我带你在那里买一栋宅子，里面的布置全部按照你的喜好来，你想怎么布置便怎么布置，若是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去善堂抱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回来养着，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现在我只希望你为了我忍一忍，只要再有大半年的功夫就好……”
  晚晚的心肠柔软了下来。
  清河公主贵为皇室公主，可是为了与她在一起却筹谋这么多，她何其幸运才能得到她的垂爱？
  晚晚心中感动不已，扑到了清河公主的怀中哭了起来。
  清河公主没有在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拍打着她的后背，嘴唇亲吻着她散发着桂花香气的长发。
  “别哭了，苦日子只是暂时的，等到我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晚晚轻轻嗯了一声，将清河公主抱得更紧了。
  她的一生如同浮萍一般漂泊无依，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清河公主，她的依靠，她的爱恋，她的一切荣辱骄傲全都系在清河公主的身上。
  清河公主为了她能做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她就不能为了她忍受一些委屈吗？
  此时月亮从云层里挣脱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二人的身上似乎都披了一层薄薄的银纱，花园里的各中名贵花朵在月色下争相怒放，各中香气交叠在了一起，整片空间似乎都盈满了诱人的香味儿。
  戚妄倒是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跑出来一趟，竟然能探听到这样一个大秘密。
  他记得在原剧情之中，清河公主一直默默无闻的站在戚二柱的身后，帮助他一步步地踏上高位，世人皆说清河公主真心爱慕着戚二柱，只是因为他家中已经有妻有子，她不忍心破坏戚二柱的家庭，所以才会一直默默守护着。
  看来原剧情之中清河公主甘愿付出果然是有隐情，她真心恋慕的人是个女子，两人这段感情注定为世俗所不容。
  所以她便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爱痴情的痴心女子，甘愿为了爱慕之人终身不嫁。
  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可歌可泣。
  只不过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戚妄这么个无辜之人牵涉进其中。
  不过这辈子和原剧情之中的发展并不一样，那个时候是戚二柱救了清河公主，不过他已经成了婚，有了妻子，清河公主自然就不能嫁给他为妻了。
  而这样一来，倒是正如了清河公主的意思，她喜欢的人已经有妻有女，她不想用权势压人，只是默默地喜欢对方，然后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帮助他，做他的金大腿，扶着他一步步地踏上那条青云之路。
  后后来因为这一番深情，清河公主确确实实也得到了不少称赞，扭转了她之前那些不好的名声。
  要么说这世界上的人都喜欢塑造深情人设呢，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总是会得到别人的喜欢，重情重义又不求回报，更是为人所称赞。
  清河公主贵为皇家公主，却深爱着另一个有家有业的男人，她不去打扰对方，破坏对方的生活，反而默默地帮助对方，这样的有权有势还深爱自己，并且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女人简直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毫无疑问的是，清河公主的形象塑造的很成功，谁也没有怀疑过她对戚二柱的感情，她的痴情之名传遍了整个大周朝。
  谁会怀疑一个深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并且为了他甘愿默默付出的女人真正爱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呢？
  不过这一次救了清河公主的人换成了戚妄，他没有成婚，清河公主便干脆改变了策略，先成婚再和离，然后带着自己的爱人远走高飞。
  依照清河公主的性格，应该会给戚妄一定的补偿，不过这却并不是戚妄想要的。
  眼见着那一对儿恩爱的同性情侣进了不远处的房间，戚妄又等了一会儿后，方才默默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回去了之后，戚妄却没有休息，他将自己之前写的东西拿了出来，细细地看了起来，填补了一些缺少的细节之后，确认无误了，方才将这一叠纸给收了起来。
  这段时间住在清河公主这里，虽然自由受到限制，不过清河公主对他倒是还不错，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尽数送过来，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戚妄倒腾出他想要倒腾的东西了。
  夜已经深了，戚妄觉得有些疲倦，他没有多想什么，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不久，清河公主便过来了，她身上穿着绣着华丽牡丹花纹的红色长裙，云髻高高盘起，上面只是简单地点缀了几个造型别致的黄金首饰，脸上的妆容倒是比昨天淡了一些，淡色的口红让她少了许多攻击性，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意味。
  “戚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要说这清河公主也是个人才，明明是冲着算计人来的，但是偏偏表现的像是在跟人谈情说爱似的，这要是换一个单纯点儿的过来，估计会被清河公主给哄了去。
  毕竟她容貌出众，又是皇家公主，有身份有底无，除了自由之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嫁与他为妻，试问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扛得住？
  且不说戚妄本就对清河公主无意，昨晚上知道了清河公主心有所属，找他只是为了当个工具人之后，戚妄更不可能对清河公主有什么意思了。
  清河公主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问过戚妄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之后，便准备再找个话题和戚妄聊一聊，不过就在她准备开口之前，戚妄拿了一叠纸放在了清河公主的面前。
  清河公主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纸上面。
  这些字儿是戚妄写的，清河公主认得出来，她其实一直都觉得戚妄展现出来的性格跟他真实性格有些不同，这些东西从他写的字里面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字看起来温润内敛，但是横撇竖直这些细微之处却藏着暗芒，盯得时间长了，会给人一中锐利感觉。
  不过人人都有双面性，戚妄不说，她也不问，清河公主真心爱慕的人并不是戚妄，又哪里会去探寻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
  “这是什么？”
  清河公主问了一句，顺手拿起翻看了起来，一开始她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
  原因无他，戚妄写在纸上的是一中造纸术，如果这中法子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便可以大大提升了纸的生产速度。
  “戚公子，这些可是真的？”
  戚妄点了点头，指着清河公主拿着的那叠纸说道：“这就是我自己亲自做出来的纸，你觉得可比宣纸要好一些？”
  清河公主愕然，急忙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
  刚刚拿起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些纸张的触感有些不太对，不过却并未多想些什么，然而此时细细一看，却发现了这些纸与宣纸的不同。
  这些纸要比宣纸更加柔软细腻一些，写在上面的字也没有像是宣纸一样晕染开，而且质感与宣纸也不相同，这显然并不是宣纸。
  身为一个有见识的公主，清河公主自然知道新的造纸术意味着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可否带我去看看？”
  戚妄点头，起身示意清河公主与自己一起。
  “其实与其说我是发明了一中新的造纸术，不如说是再旧的造纸术上进行了二次创新，宣纸的制造工艺与我所使用的是同一中，不过用我的这中方法，不管是数量和质量都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一张宣纸就要卖到一钱银子，这价格太过高昂了一些，当然这并不是说卖纸的人黑心肠，
  只是受制于工艺原因，宣纸的造价高昂，自然也就需要这么多的钱去购买。
  清河公主给戚妄安排的这个院子不小，而后面靠进池塘的两间屋子就是戚妄实验造纸术的地方。
  这里面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难得的是清河公主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进来之后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认识热切地询问着戚妄这些都是如何操作的。
  戚妄也没有隐瞒清河公主，把每一个步骤全都告诉了对方，美说一个，清河公主的眼睛就要亮上一些，到最后看到成品的时候，她看着戚妄的眼神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这些难道都是你想出来的吗？戚公子，你真的让我觉得意外，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戚妄到底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当初派人去调查的时候，他们只是调查了皮毛，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戚妄其实是个天才，清河公主一直以为戚妄只是有点聪明的人罢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对戚妄的认知好像不太准确。
  “如果这可以量产的话，那纸张的价格绝对会降低许多，以后周国百姓读书的时候便可以省下许多花费。
  对于读书人来说，笔墨砚台都可以用廉价一些的，但是对纸张的需求却很高，就算是黄草纸的价格都不低，更别提宣纸了，而且纸张的价格高，便代表着书本的价格也高，这些东西都不是人人能买得起的，所以读书人的门槛其实是非常高的。
  而很多读书人考取了功名之后，为了继续参加科考，不得不接受一些好处，但是人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他们好处？考中之后必然是要回报的。
  许多官员和商户都会私下里去结交一些读书人，供养他们读书科举，而作为回报，他们考上之后，或是依附那些官员，或是回报那些商户。
  很多官员打从一开始参加科考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关系网之中。
  第1156章 替换的人生
  虽然现在国家用科举来选拔人才,但不可否认的是，寒门难出贵子，基本上通过科考当官的还是大部分家中有权有势的，普通人想要出头极其困难。
  而困住大部分普通人的便是这价格高昂的纸张,若是纸张的价格可以降下来,那么便可以有更多的普通人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清河公主并不是那种普通娇养在后宅的姑娘,她有文采有见识,才学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几乎在戚妄告诉她这种纸的产量之后，她立马就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去了。
  原来这段时日戚妄一直在鼓捣这些东西，原来她之前一直认为的只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乡下小子竟然能有这样大的智慧，思及此,清河公主的眸光不由得黯了黯,她回头看向了戚妄，沉声说道：“戚公子,你想要什么？”
  戚妄看着对待自己态度陡然发生变化的清河公主,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淡淡地开口说道：“这就要看公主能给在下什么了。”
  二人目光交错,双方寸步不让,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许久之后,清河公主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爽朗,与之间伪装出来的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完全不同，显然此时因为戚妄的才华，她便没有再用之前的态度对他。
  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若是你愿意将这种造纸术献上去,那么本公主愿意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她的自称在此刻变了，而看向戚妄的目光也与之前变得完全不同。
  大家都是聪明人，戚妄明白，就在刚刚那一刻，他还未曾说些什么的时候，清河公主已经放弃了与戚妄成婚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