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者:
一只甜兔 更新:2024-05-17 00:12 字数:4199
这会儿阮枝也想不到邢惊迟会和她说些什么,只以为是下午出了什么事或是他又要去出差了,她托腮靠在案边,看着邢惊迟把水喝了。
邢惊迟看着她:“枝枝。”
阮枝应:“嗯。”
“我...”邢惊迟还是头回这样忐忑,实在是表白这件事他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只凭着心里的感觉,“我一直想和你说..”
“施主!”小沙弥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捧着斋饭,没能腾出手来敲门,就只好喊了一声,“师叔让我端饭来!”
邢惊迟的话卡在喉咙里,眸光里的情绪也滞住。
阮枝往门口看了一眼,小沙弥的影正投在禅门上。她也没多想,起身去开了门把饭端了进来,心想她师父还真是体贴。
邢惊迟无奈,看来今晚是说不成了。
也罢,他本就欠她一个婚礼,表白不该这么仓促的。
机会就是这样,稍纵即逝。
虽然是夏日,但山上清凉。
阮枝将画收好后才开了窗,她坐在桌案边看着邢惊迟吃饭,顺便和他叨叨了一会儿下午干了些什么。他听得认真,吃几口就应她一句。
经堂内点了蜡烛。
空蝉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上,凝视着地面晃动的烛光。
许久,阮枝带着邢惊迟过来找他,说是要回去了,他这才起身。
空蝉抬手摸了摸阮枝的发,温声道:“下午说的话记得了?再过段时间山里也热,不要过来了。师父有空下山去看你。”
说完他看了邢惊迟一眼。
邢惊迟微顿,说不出附和的话来。
若是阮枝想来,他总会陪她来的,不论是什么时候。
阮枝闷着脸,看起来不太高兴,好半晌才小声道:“知道啦,我少来就是了。知道你夏天忙,我回去啦,你早点睡。”
空蝉这才笑了:“好,路上小心。”
空蝉将阮枝和邢惊迟送到僧舍口,立在昏黄的灯下看着他们走入雨里。阮枝身边的男人撑着伞,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里,绝不会让她淋一点儿雨。
在夜色中,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至少不用担心日后没人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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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对阮枝来说一点儿都不难走,因为是邢惊迟背她下山的。这样的雨夜邢惊迟不放心让阮枝一个人开山路,阮枝的小甲壳虫就先放着,他明天再来开回去。
两人就这么回了家,这个周末对阮枝来说,好歹也做成了一件事。
他们俩一块儿来看过她师父了,至于她外公那儿就再说吧,反正那老头也不待见邢惊迟。
周一天放了晴。
邢惊迟送阮枝去了博物馆,照旧把她送到院子里。回去的路上顺道去接了余峯去拿车,于是余峯开着邢惊迟的越野,邢惊迟开着阮枝的小甲壳虫,两人先后脚把车开进了警队。
这回余峯就不能体验一个人停俩车位的快乐了,还得给他们嫂子的小甲壳虫挪个道儿。
这大早上的,正好是他们上班的高峰期。许多人见到有人把车停在邢惊迟的车位上还寻思着谁胆子那么大,结果这小巧的车门一开,走出来的居然是他们的队长。
这下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早上还要开会呢,可别在这个时候触他们队长的霉头。
说是开会,但邢惊迟却没怎么说话,一直是秦野在陈述到目前为止的案情发展。姚辰远还在忙二队的事,一直都没回来。
秦野在陈述的时候余峯也没闲着,他昨天好不容易才在那个拾荒人嘴里撬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一会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几桩案件错综复杂,秦野沿着时间线慢慢梳理:“去年六月,市局重启造假案的调查,同月曾鸥在旧古玩市场陈记店铺拿了货,并冒用了陈记店铺老板亲戚的身份去了滇城,让曾扬误以为曾鸥是他的侄子。”
说着秦野在曾鸥的名字边上又写了两个字:成俊。
“..造假案至此告一段落。今年三月末,队长在滇城发现了有关于盗墓案的线索。同月,在丰城的古玩市场开始涌现出大批不明出土文物。四月,丰城博物馆收到了同批文物的匿名捐赠,刑警队锁定盗墓案发地点在溪林村,同时在滇城消失的曾鸥也在溪林村出现,并且..咳..挟持了丰城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曾鸥当晚死于医院,犯罪嫌疑人身份不明。五月,盗墓团伙在北城落网...六月,也就是三天前,在江北老城区的一幢废楼的天台上发现一具尸体,犯罪嫌疑人身份不明。天台案的死者名为郑子阳,和曾鸥也就是成俊,曾是同一个孤儿院的孤儿。由于年代久远,两人的社会背景还在查。”
“至于曾鸥,我们可以确定他是为了造假案去的滇城,并且完全没被牵连。且根据盗墓案犯人的证词,他们是在收到了匿名线索后才知道溪林村有墓葬,曾鸥由神秘人介绍参与盗墓案,但临时出了意外,曾鸥被排除在外。盗墓案发生的时间点,曾鸥还在滇城。后续他们的捐赠行为是根据神秘人的指示完成的。”
秦野说完,在曾鸥的名字上又画了一个圈。
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贯穿了这三个案件。
“有关于天台案,我们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秦野看向了余峯。
余峯起身:“案发当晚十点左右,目击者曾经过废楼,看到了郑子阳和一名男子在二楼交谈。晚上视线昏暗,他没看清,只瞄了一眼,看见一个侧影。”
废楼空荡荡,没门没窗的,就是个空架子。往底下一站,再抬头一瞅,从一楼到天台都看得清楚。当晚拾荒人看着两人一齐上了天台,他们明显认识,他也没多想,看了几眼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目击者去废楼找郑子阳,没看见人。他想起昨晚郑子阳和那人一起上了楼,就上楼找了一圈,最后在天台找到了郑子阳的尸体。”
“除此之外,目击人还提供了一个线索。他曾听到过郑子阳打电话,具体内容不明,但他提到,郑子阳在电话中反复提起一个人。”
“郑子阳称呼那个人为‘先生’。”
案件梳理至今。
其中一个出现了四个身份不明的人。
杀害曾鸥的凶手a,匿名联系盗墓团队的神秘人b,杀害郑子阳的凶手c,以及最后的这一个“先生”。碍于曾鸥和郑子阳之间的关系,他们合理怀疑杀害曾鸥和郑子阳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论是四个人或是三个人,他们之间都必定有关联。
对于接下来的安排昨天邢惊迟就和秦野商量好了,秦野开口这会儿邢惊迟一直盯着白板上的内容。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总觉得漏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秦野画出的那一条线。
邢惊迟倏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凝在那一条线上。
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出现在那一条时间线的人不只是曾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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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入了夏,天一下子就热了。
阮枝还挺喜欢夏天的,因为夏日里日头足,光线好,方便她干活,也方便她照料菜地里那些蔬菜瓜果们。若是落了雨没那么沉闷就更好了。
只是这个夏天格外忙,和她的忙碌比起来,邢惊迟倒是显得没那么忙。
整个七月他们辖区都没出什么大案,他们依旧纠结在上半年的几桩案件里。平时倒也不忙,周末更是能在家呆着,因此邢惊迟的厨艺都好了不少。
这两个月阮枝时不时就得留在博物馆加班,特殊时期也没办法,每个部门都加班加点的。这一晚也是,阮枝和刘奕华留在工作间里干活。
夏日里这院子里可不安静,虫鸣在黑漆漆的夜里可热闹了。
三花躺在阮枝的脚边,歪着脑袋蹭着她的小腿,没蹭一会儿忽然昂起脑袋朝院里看去。果然,诺索又叼着链子跑过来了。
这一狗一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阮枝,起先这俩还不对付呢,后来倒是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会儿诺索来了也不出声,就乖乖坐在门口瞧着阮枝,眼睛黑亮。
三花看了它一会儿,起身找它玩儿去了。
前几次阮枝还以为是诺索走丢了,总牵着它去找林丞宴。除去周末的晚上,都是林丞宴值班,因着诺索阮枝一周能见他好几次。
后来诺索总来,她就习惯了。
等到八点,林丞宴会过来将它牵走。
阮枝加班的时候邢惊迟有时候会陪她一块儿,有时候就掐着点儿来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因为这个,朱教授见赵他都高兴。
今天邢惊迟来的时候正好八点,才走进后院就和林丞宴撞上了。
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住,视线撞在一起。
邢惊迟扫了林丞宴一眼,这么热的天,他仍旧一丝不苟都穿着制服,连扣子都扣到最上面那颗。似乎一点儿都不被这炎炎夏日影响。
林丞宴在突击队的时候掩藏实力了,邢惊迟能看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林丞宴从来不影响任务和行动,他就当不知道。
“迟哥”
林丞宴面上笑容温和,在夜里也难掩他清俊的面容。
邢惊迟“嗯”了一声,走过去和林丞宴一块儿往院里走,随口问道:“就你一个人巡查?”
这院里夜里照明并不是很好,毕竟他们以前也不会碰上加班的事。路边就亮着几盏幽幽的灯,在这枝叶繁茂的院间实在是很不显眼。
路上光影斑驳,两人脚步都很轻。
林丞宴笑着解释:“他们在巡查,我去接诺索。这段时间每到晚上那家伙就喜欢跑去东院,好像很喜欢那只猫,说了两天不管用就由着它了。”
邢惊迟蹙了眉。
他了解工作犬,显然林丞宴这话是瞎扯的,他压根没想拦着诺索。阮枝曾说过觉得林丞宴眼熟,而林丞宴对阮枝的态度也令人琢磨不透。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从后院到东院这段路并不长,他们两个人腿又长,没几分钟就到了。各个院都亮着光,只东院的光格外漂亮一些,阮枝在院门前挂了一盏小灯笼,上面是她自个儿画的元夜图,很美。
这灯笼还是邢惊迟给她做的,他动手能力一直都很强。
说来也好笑,阮枝原本没想做这灯笼的。是某个周末她起来揉面粉,原是想做点吃食,揉着揉着忘了竟又做成了浆糊。这做浆糊用的是家里的水,也不能用在工作上。
阮枝想了想,干脆拉上邢惊迟,两个人一商量,做了几盏灯笼出来。一盏放家里了,一盏在院子里,还有一盏被阮枝送到三藐寺去了。邢惊迟由此明白顾衍对阮枝来说有多重要,以前只觉得可能只是比对林千寻亲密一些,但这一次不但林千寻没有,连阮梅琛都没有。
三盏灯笼,三幅画。
院子里进人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诺索和三花,它们俩正凑在一起玩球球呢,多是诺索让着三花,它更像是一个沉默的守卫者。
诺索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往院门口看去。
三花也甩着尾巴往外瞅了一眼,不像诺索一直盯着院里,它瞧了一眼就继续玩球了,对门口进来的两个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阮枝和刘奕华是在邢惊迟进门后才一起抬头看去。
说实话,这两个人男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一个冷硬,一个清俊。看起来像是全然不同的类型,但在灯光下一样耀眼。
“邢惊迟。”阮枝先喊了一声邢惊迟,才去看林丞宴,“林队长。”
刘奕华也跟着喊:“刑队长,林队长。”
他们这片儿,不管是东西南北院,都是喊林队长。阮枝一个人喊林丞宴也不太好意思,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喊,喊着喊着也习惯了。
林丞宴站在门口没进来,他看着邢惊迟进门后才弯唇对他们笑了笑:“快下班了吧,我来接诺索回去。辛苦了。”
他这些天一直是这样,过来接诺索,说一句辛苦了,然后就走。多的话一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