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指着宋清衍连连质问，宋清衍不动如山站着。
  外面大队长和老支书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宋婆子大吼的话，大队长大步走过来：“宋老弟，大老远就听见清衍娘的声音了，清衍刚回来，有啥不能好好说？”
  宋婆子觉得自己很有理，看到大队长来了，立刻开始说落起宋清衍来：“大队长，你可要给俺做主啊，这个不孝子，他虐待老子娘，他不想给我和他爹养老，这是不孝啊。”
  大队长对宋婆子的德性是很了解的，他并没有听信宋婆子的话，而是看向宋清衍：“清衍，你娘说的是？”
  “没有虐待，我过来说养老的事情。”宋清衍平静说。
  宋清衍来之前就和大队长、老支书打了招呼，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谈谈养老的事情。大队长点点头：“养老是正事，老弟，咱们坐下聊聊？”
  宋婆子还想说话，大队长直接说：“宋老弟，这，咱们男人谈正事，你媳妇一直闹，这不好吧？”
  男人谈事情，哪有婆娘在一边瞎胡咧咧的。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宋老头也有这种思想，他板着脸：“我们谈正事，你老老实实别插话。”
  宋老头这一震慑，宋婆子不怎么敢说话了，四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谈起了正事。
  “叔，这次喊你们来主要是想谈谈养老的事情，按照村子里的养老标准，分家以后，老人如果不跟着住，那就六十岁开始给老人养老。”
  老支书点头：“是这个理，咱们村子里都是六十岁开始养老的。”
  “按照村子里的章程，两个老人一个月三十斤粮食，我们家有我和玉成两个儿子，我们俩一个月十五斤粮食。村子里也说过不给粮食，可以给钱，给钱一年给五十块钱。”
  宋清衍叙说着村子里常规的养老章程，大队长和老支书听着在一边点头附和。说完养老章程以后，宋清衍话锋一转：“之前大娃娘生大娃那回我娘给我打电话要钱，说是要照顾大娃和大娃娘，从那开始，我每个月都给她寄钱，最开始八块、后来十块，寄了六年。”
  大队长听着宋清衍的话，默默在心里算六年有多少钱，这六年来，每个月寄八块钱，也有六百块钱了，这钱可不少啊。
  宋清衍可不知道大队长在算账，他那边还在继续说：“这些固定的钱加一起，零头不算，算六百，另外有的时候过年我不回来，也会寄钱和票回来，这部分钱和票算我孝敬爹娘的了。之前娘说帮忙照顾大娃娘和孩子们，每个月给了她钱，但是她没照顾，这部分钱就不能算是她照顾孩子们的钱。”
  “折算在养老钱里吧。”宋清衍平平静静一句话，引起了宋婆子激烈反应。
  被宋老头压着，之前宋清衍说养老问题的时候，宋婆子心里不满也不敢说话，这会她忍不住了，直接跳起来：“不能算。”
  宋清衍神色平静：“不折也行，六百块钱是养大娃娘和大娃的，钱现在拿来给他们。”
  宋老头脸色暗沉：“清衍，这，这钱我和你娘都花了，这我们现在哪里有钱给你啊。”
  “那就折算成养老钱。”宋清衍完全不为所动。
  大队长和老支书对视一眼，两个人虽然瞧不上宋老头夫妻两个的做事方法，但是这给老人的钱折算成养老钱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大队长忍不住说：“清衍，这钱你都给父母了，折算成养老钱也不是事，要不以后你不给她们钱了，等该养老的时候还是养老？”
  宋清衍似乎早就料到了大队长会这么说，他沉声叙说：“大队长，今天中午我去摘菜的时候，家里菜园子里的菜全部被拔了。”
  大队长一听这话就往宋婆子看去：“你干的？”
  宋婆子心虚又嘴硬：“我没干，谁看到是我干的了？”
  宋清衍没看宋婆子，他挺直腰板坐着：“老百姓都以种地为生，这故意破坏庄家是激进的资本主义行为，粮食粒粒皆辛苦，这种故意破坏粮食的行为，是上面严打的对象。”
  宋婆子被宋清衍说的有些害怕，做坏事了被人捅破本来就心虚，这会更心虚了：“清衍，我可是你娘。”
  “嗯，人人平等，你是我娘，犯错了也和大家一样，该受罚也要受罚。”
  宋清衍说着，扫了众人一眼，见大队长他们没说话，他继续说：“二娃四岁的孩子，经常给她小姑洗衣服、洗鞋子，这是资本主义家小姐的行为，队长，你该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村子里经常有小姑子指示侄女干活，但那都是一些稍微大的孩子，像指示四岁孩子洗衣服的，她们村还真不常见。这事情要是宋清衍她们家不说，那就没事，要是真打上了资本主义小姐的标签，那就严重了。
  大队长见宋清衍神色坚决，似乎是铁了心要让之前的钱抵养老的钱，他看向宋老头：“老哥，这事情你咋看？”
  宋老头心底还抱着几分期望，他满脸沉重看向宋清衍：“清衍，这事情是你娘和你妹妹做的不对，我教育她们。我和你娘养你也不容易，六十岁钱我和你娘也不要你的孝敬钱了，这以前的钱要不就算了？”
  宋老头说来说去还是想让宋清衍把之前的钱一笔勾销、不计较了。宋清衍的脑海脑海里出现二妞舔糖果的样子，还有梦里宋婆子打骂四个孩子、不给孩子们吃饭的画面。
  宋清衍微微抬头：“爹，宝成在县城工厂上班，要是家里成分不好了，他的工作应该也上不了了。”
  这一句话比说再多话都管用，宋宝成那就是老两口的命根子，宋婆子直接指着宋清衍：“你敢，不孝子，你要是敢把宝成工作弄没有了，我和你没完。”
  “那工作我记得是我给运转的。”宋清衍平静叙说。
  宋老头这会也不说让宋清衍不要要回钱的话了，他最看中小儿子了，还真怕小儿子丢了工作，敲着烟袋杆子说：“家里没有这么多钱，一次给你给不了，就折算成养老钱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宋清衍没耽搁，直接对着大队长说：“大队长，麻烦你写个字据，回头盖个章。”
  宋婆子还在一边咋呼，但是宋老头等人都没理会她。
  大队长已经拿出了大队的纸张，开始写字据了。
  ......
  在宋清衍和宋老头谈养老的事情的同时，夏苒喂好了两个孩子，正坐在炕上做鞋子。
  两个小宝宝还没有鞋子穿，现在天热，抱起来穿个袜子不穿鞋子没事，等天再冷了，不穿鞋子就不行了。
  二妞趴在炕上和宝宝玩，玩累了，她就抬头看向夏苒：“娘，他做的肉好吃。”
  夏苒笑笑：“二妞，他是你爹。”
  大娃和二妞对宋清衍还是生疏，二妞这孩子这熟悉一天了，还是不肯喊爹。
  “娘，我喊他爹了，他以后能一直对我们好吗？”二妞大眼睛看着夏苒，等着她的回答。
  “不管他以后对我们好不好，他现在都是你爹，以后娘对你好。”她不知道以后宋清衍会不会保持现在的样子对孩子好，她的孩子，不管何时她都会对孩子好的。
  二妞点头：“哦，娘，哥哥也没喊他爹。”
  被二妞提到的大娃，立刻看过来，撇撇嘴：“他要是一直对娘好，不给奶钱，再把奶家的自留地要过来，我就喊他爹。”
  “什么自留地？”夏苒上午睡醒了，就去灶房看宋清衍做饭，随后吃饭，她还不知道菜园子的事情。
  大娃条理清晰把自留地的事情和夏苒说了。
  在大娃和夏苒说自留地的时候，宋清衍那边已经拿到了养老字据，这会正往家里赶。
  第18章 .学费断了宋清衍还没到家，大队上……
  宋清衍到家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娃二妞坐在炕上，比平时乖巧了很多。
  夏苒似乎是专门在等他回来，正襟危坐在炕上。看到他进门，夏苒打量了他一番：“给宋秋芬的学费断了吗？”
  “嗯，以后都断了。”宋清衍大步走过去，把字条交给夏苒。
  “以前给娘的钱都折算成养老钱了，这是字据，盖了大队的章。”
  夏苒没有立刻看字条，她盯着宋清衍的脸：“自留地要来吗？”
  老宅那边的人还真是啥都干的出来，她辛辛苦苦种的菜都给她拔了，如果身体允许，她现在都想去老宋家，把老宋家砸了。
  宋清衍点头：“要来了，大队长和村支书作证，以后老宅那边的自留地归咱。”
  自留地要来了，夏苒心里的气消除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爽，她冷嗤：“你娘的心真是坏透了。”
  那人，芯子都是坏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宋清衍是她儿子，她的孩子是她的孙子，怎么说都是有亲缘的亲人，陌生人都做不出来的恶心事，她一个当娘当奶奶的，竟然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孙子过好。
  宋清衍的脸色也不好看，想着他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夏苒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宋清衍转移话题：“家里还有活要干吗？”
  “衣服和尿布洗了，屋子里大娃都收拾干净了，家里没啥要干的，厨房里的柴不多了，你要是闲，可以去山上砍柴。”这男人倒是会转移话题，既然不想听她说落他娘，想干活，那就去干活好了，正好大娃人小，上山捡柴太累了，让他去。
  “好。”宋清衍没多说，应了夏苒的话就起身离开，去厨房里拿了背柴的筐子上山。
  宋清衍一走，二妞立刻拽住夏苒的胳膊：“娘，自留地，他要来了哎，奶地里有黄瓜，以前不给我吃，只给小姑姑和小叔吃，是不是我以后也能吃地里的黄瓜了？”
  “嗯，以后地里的黄瓜，二妞想吃就吃。”
  她的自留地里可没有黄瓜，都是一些青菜，不知道孩子奶这会后悔不后悔，拔她家的菜。
  “哥哥，他把自留地要来了，你以后要叫他爹吗？”二妞扭头看向大娃，等着大娃的回答。
  二妞是自己心底有些想喊宋清衍爹了，她觉得这个爹还挺好的，给她肉吃，买粮食、还能跟奶斗，这个爹爹很强，她有一点点喜欢他。
  大娃撇开头有些傲娇：“我再看看。”
  夏苒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孩子们现在都健健康康的真好。希望几个孩子都可以健康成长。
  夏苒和孩子们说着话，继续给两个小宝宝做鞋子，给小宝宝做好鞋子，找机会要买些软和的布，给两个宝宝做里衣穿。
  太阳西斜，落日余晖斜照在大地上。夏苒把做好的小鞋子放在柜子里，回头看向大娃和二妞：“你们饿不饿？”
  “饿。”二妞点头，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肚子。
  “娘，肚子瘪了，饿的。”
  对着二妞软萌的样子，夏苒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可惜，她家二妞长得好看，就是脸上没有肉，太瘦了，能再吃胖点，有点肉，脸上肉乎乎的就更可爱、更软萌了。
  快点出月子，等她出月子了，身子好些了，她想着法子给孩子们做好吃的，把她的孩子都养的健健康康的。
  “你们爹还没回来，咱们先不做饭，等他回来让他做，家里有麦乳精，娘给你们一人烫一杯喝。”
  宋清衍带回来的麦乳精，两个小的还小，现在不着急给他们喝，大娃和二妞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麦乳精呢，给两个孩子尝尝。
  夏苒去烫麦乳精了，二妞眼巴巴看着直吞口水，听说麦乳精可好可好喝了，想喝。
  大娃这孩子平时虽然装的像是小大人一样，但到底是孩子，心底对吃的喝的还是有渴望的，那眼睛也是偷偷往夏苒这边看。
  两碗麦乳精烫好了，夏苒把盛下的收起来：“快过来喝，慢点喝，有点烫。”
  二妞忍不住坐在小凳子上去端碗，够到碗往夏苒那边推了推：“娘喝。”
  娇娇软软的女儿有好东西就要给她分享，夏苒这心软的一大糊涂。她的女儿这么乖，这么好。该幸幸福福的。
  “娘不喝，给二妞喝，以后二妞有好东西了，可以分享给别人，但一定要你自己有很多，才可以分享一点哦。就像麦乳精，娘是给你烫的，二妞可以分享给娘，但是不能全部给娘，知道不？”
  “一定要你自己够喝了，才能给娘。”
  她的二妞，她要从小教育她顾着自己，不让她做只顾着娘家的周扒皮。等她的孩子再大一些，她能放手去做别的事情了，她就去做个小生意，挣钱养娃，以后她们自家条件好了，二妞就更没有必要做只顾着娘家的周扒皮了。
  夏苒和二妞说着话，另一边大娃已经又拿了一个碗，把他碗里的烫好的麦乳精倒出来一半：“给你。”
  把半碗麦乳精推到夏苒面前，大娃坐下来喝剩下的半碗。
  二妞这孩子是一直乖乖软软的，大娃面冷心热，平时虽然心疼夏苒，但是话不多，有时候还会使性子。这直接把麦乳精分给她，这是明晃晃的心疼她了。
  自家的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夏苒心热了、暖了。
  大娃咕溜溜喝完了半碗麦乳精，见夏苒没喝，忍不住开口：“我喝半碗就饱了。”
  这麦乳精可不管饱，平时大娃喝大米稀粥都能喝满满一大碗的人，喝半碗那能饱，不过是想给她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