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和豆豆一起长大的，对她的脾性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采青几个依旧憋不住笑了起来。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谁都听说过，可敢像小王爷和小王妃这样公然用皇帝和老虎相比的人这世上恐怕不多。
  更何况在小王妃嘴里，似乎还想过要去对付皇帝陛下？
  霍骁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快到戌时了。
  他对采青等人吩咐道：“你们把这些东西撤了，都回去睡觉吧。”
  豆豆道：“我还要给燕子写信，留个人给我研墨。”
  霍骁笑道：“让她们去睡吧，我伺候小王妃。”
  “是。”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好，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本是一句简单的话，豆豆却怎么听都觉得他说的“伺候”有旁的意思。
  她撇着嘴道：“你明日还要早起，赶紧洗漱了睡觉去吧，我自个儿去书房写信就好。”
  霍骁握着她的小手道：“时辰还早，我伺候你不好么？”
  豆豆小脑袋摇得想拨浪鼓一样：“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开什么玩笑，让他伺候，肯定会伺候到床榻上去的。
  下午在和味居才被他胡闹了一下午，她的腰腿还有些酸痛，今晚还不兴让她歇一歇？
  而且那是燕子的终身大事，可不能大意了。
  “走嘛，走嘛，保证把小王妃伺候得舒舒服服……”霍骁十分轻松地又把她抱起来，迈开大步朝隔壁的小书房走去。
  这厚脸皮！
  豆豆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霍骁把她抱进了书房。
  在自家小媳妇儿怀疑的眼神中，霍小王爷似模似样地舀水、研墨、挑花笺、铺纸。
  又选了一支豆豆最喜欢用的湖笔蘸好墨塞进豆豆小手里：“小王妃请。”
  豆豆噗哧一笑，坏家伙伺候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她略微斟酌了一下词句，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
  等她写完最后一笔，霍骁又殷勤地接过笔，替她把信笺上的墨迹吹干折好塞进信封里。
  豆豆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
  话音未落，她已经落入了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霍骁在她耳畔呢喃道：“恭喜小王妃猜对了，本小王爷献了这半天的殷勤，真不是为了盗，而是……”
  他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把豆豆抱起来坐在了宽大的书案上。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书案上一划拉，很快就腾出了一块空地。
  豆豆窘迫得不行，这坏家伙真开得了口，不是为了盗，那就是为了……喽，呸呸呸，这话真难听！
  她往后挪了挪，推着霍骁的胸口道：“这里是书房，你可不要乱来……而且我累了……”
  霍骁哪里肯放过她，又往前靠近了一步，和豆豆紧紧挨在一起：“小扁豆，咱们在书案上试一回，反正明日你又没有事儿，可以好好休息……”
  豆豆道：“你今日是不是……”
  有些话她真是不好开口，今日这家伙就跟中了春药一样。
  霍骁哪里还会容她多说话，很快书房里就只剩下了旖旎之声。
  ※※※※
  第二日豆豆几乎睡了一整日。
  第三日她起了个大早，去恩荣堂请过安后带着丫鬟们离开了定北王府。
  醉忘归在京城里已经开了三年，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虽然不像和味居那样奢华，但也是口碑一流的酒楼，每日的生意都好得很。
  豆豆和翟掌柜打了个招呼就来到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就见到了早已候在那里多时的冯霁。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看来冯霁对燕子果然是认真的。
  冯霁见小王妃到了，赶紧站起身迎了过来：“末将见过小王妃。”
  豆豆上下打量了冯霁一番，长长叹了一口气。
  冯霁心里一紧，他哪里又让小王妃不满意了？
  豆豆走到桌边坐下，憋着笑道：“冯副将，你今儿这身装扮又是谁给你挑选的？”
  她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厮粗枝大叶，那一日怎的就没有好好交待他几句。
  冯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那一日他为了给小王妃留下个好印象，劲量往斯文里打扮，结果被那群坏东西好好嘲笑了一番，他知道了那身衣裳不适合自己。
  今日要和心仪的女孩子见面，肯定不能再弄成那个样子，他回府后好生向大嫂讨教了一番，挑了这身绯红的华丽锦袍，难道又错了？
  豆豆笑道：“你这身衣裳非常适合贵公子，可丝毫都没有把自己的优点显出来。
  何况那天的姑娘你也见过了，她并不是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人，想嫁的是有担当，能护她一辈子的好男儿，你这样很容易让她误解，认为你是京里那种随处可见的纨绔子弟。
  这样一来，你认为她还会对你有好感么？”
  冯霁急了，揪着衣摆道：“那该怎么办？”
  豆豆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成衣铺子：“让你回家换衣裳也来不及了，喏，那家铺子的衣裳很不错，让我的丫鬟带你去挑一身。”
  说罢吩咐采桑和降香：“你们跟着冯副将跑一趟，替他挑一身合适的衣裳，最好是箭袖，颜色不要太重。”
  冯霁忙抱拳：“小王妃，将来末将一定好好报答你。”
  豆豆笑道：“快去吧，说这些话为时尚早，得偿所愿之后再说。”
  两刻钟后冯霁回来了，湖蓝色镶紫貂毛的箭袖，让他看起来既精神又利索，修长矫健的身材给人一种稳重踏实的感觉。
  豆豆满意地点点头：“非常不错，过来坐吧。”
  冯霁大大方方坐在了豆豆下首。
  说出的话却有些急迫：“小王妃，您还没告诉我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
  豆豆噗哧笑道：“看把你急的，你先和我说一说那一日见到她的情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冯霁纵然再心急也不敢逼迫豆豆，只好耐下性子把那一日在定北王府见到的情形详细讲了一遍。
  豆豆笑意更盛了，合着这位冯副将不喜欢娇柔的姑娘，偏偏喜欢娶彪悍的媳妇儿。
  燕子本是最娇弱温柔的女孩儿，却生生被这位当作了母老虎。
  她笑道：“冯副将，如果你是单纯想找一个厉害的女子为妻，那你大概不太适合她。”
  冯霁忙解释道：“我不是……我知道她性情温柔，我……我只是喜欢她柔中带刚的性格。”
  豆豆见他舌头都打结了，知道他没有误解，这才把孙燕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