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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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未醒 更新:2024-05-16 16:38 字数:3458
“军队的事吧,还是得军队内解决,咱们坐在这里空谈有何用,”谢禹珪问:“柳侍中觉得我这话在理吗?”
柳光庭听出了谢禹珪的意思,在心里冷嗤了声“老狐狸”。
他的确要给濮阳的兖州军掺沙子,谢禹珪不出力想从中捞好处,想都别想。
两人又推拉了半个时辰,谢禹珪总算送走了柳光庭,觉得真是累啊,比跟席荣说话还累。
“祖父,”谢襄在窗外下蹲着偷听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柳光庭走了,他总于可以站起来了,腿都麻了,一瘸一拐进来,“您打算跟柳侍中联手?不会吧?”
谢禹珪瞪眼:“又偷听!你这么喜欢偷听,要不我把你送干办处去当个探子好了。”
谢襄摆手,很没眼力界儿地说:“那我可当不了第二个汪充。”
“你还想当第二个汪充?”谢禹珪抬高了嗓门,“你怎么不说你要当第二个张瑾!”
“我不是,我没有啊,祖父您别冤枉我,我是说我当不了。”谢襄连连摆手,“再说了,张恶鬼是随便什么人能比拟的。”
谢禹珪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谢襄赶紧赔上笑脸。
可谢禹珪看孙子越看越不爽,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说说你,与席家大郎交好,怎么就不学学人家的好,席家大郎都可以牧一州之地了,你还是个舍人,你打算当一辈子舍人不成?”
谢襄苦着脸说:“那现在也没有州牧的位置空缺出来。”
谢禹珪:“你还州牧?你哪儿来的勇气觉得自己可以牧好一州之地?你能把个县令当好我就要感谢老天了。”
谢襄明白了,祖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是要挑剔他,他……他不敢说话了。
“怎么,没话说了,平时不很能说吗?”
不说话也不行。
谢襄:呜呜求放过。
谢禹珪把孙子前后左右批评了一通,再给一颗甜枣:“柳侍中正在想法子往濮阳那边安插监军,你也去。”
“我?”谢襄惊了。
“你敢说你不行?”谢禹珪眯起眼睛。
谢襄敢:“可是打仗我真的不行啊祖父。”
谢禹珪:“你是监军,又不是要你亲上战场。”
谢襄:“难道我过去是纸上谈兵的?”
谢禹珪:“……”
这是个什么没用的孙子,怎么就投胎到我老谢家了,气死!
第181章
上元节后, 兵部尚书霍韬上疏乞骸骨,皇帝意思意思在朝上挽留霍尚书三次后同意了,封了个县公, 让霍韬荣誉归乡。
兵部尚书的位置一空出来, 朝堂上就有不少小动作。
很快,朝廷征召隐逸名士灵溪散人入朝的诏书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这兵部尚书之位空出来是给谁的了。
“还以为这尚书之位席荣是留给他孙子的, 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很看重这个孙子。”
“毕竟有珠玉在前的席大公子在, 这位席三公子不过蒹葭倚玉树,比不了比不了。”
席烈被同僚们邀请来酒楼,宴半出来更衣时听到这般对话, 微哂。
有些人真是锲而不舍, 总想挑拨他猜忌亲人,听得多了席烈很烦。
“朝廷的确准备派监军去濮阳。”回到宴上, 席烈听有人拐弯抹角说起监军一事,索性如他们的愿直说了, 还给出了几个兵部拟定的人选,都是建康京有名的世族公子们。
他这份名单与一些些微知情的人中流传的名单出入还挺大的,来套话的同僚拿不住该不该信, 只得先按捺下, 不停给席烈劝酒, 大有一种把他灌醉了再套话的意思。
可惜,一屋子人都喝趴下了,席烈还端坐着。
“嘁, 还想灌我酒, 不知道我在兖州是海量么。”席烈眼神清明步履稳定地上了自家马车,并且很不讲究地把同僚就扔在酒楼厢房里, 反正他们的随从会安排,用不着他。
回到家中,他问了句祖父歇息了没有,得知没有,便去请安,并将今日宴席上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听说与祖父知。
席荣叫人送来醒酒汤,听席烈“告状”,在听到席烈给的一长串监军名单时,他忍不住打断,诧异问:“你这名单哪儿来的?”
席烈:“瞎编的。”
席荣:“……”
看祖父问完后不说话,席烈觉得奇怪:“祖父,这名单有什么问题?”
“监军一事是柳侍中提出来的,你知道的吧。”席荣说。
席烈点头。
“我对监军一事是反对的,但为了安抚和谈派,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席烈接着点头,他明白,分功,自古就有。吃了肉不给嘴馋的喝点儿汤,那嘴馋的急了就有可能锅都给你掀了。
“监军人选已经有了,恐怕会让柳侍中和谢內史失望。”
会让这俩人失望?
席烈眼睛一亮:“难道是我?”
监军要是他席烈的话,那肯定会让柳、谢二人失望啊。
席荣无情掐灭了孙子眼里的光:“你想多了。”
席烈往凭几上一靠,哎呀呀,头疼。
“你这名单给得不错,就按你的名单安排,叫那些人好生斗上一斗。”席荣给予孙子肯定。
席烈问:“那孙儿可以同往濮阳监军吗?”
席荣:“你说呢?”
好的,不用说了,不行。
席烈蔫巴巴垂头。
“快些去睡,一身酒味儿。”席荣开始嫌弃赶人了。
席烈朝祖父奉手行礼,正要离开,忽然灵光一闪,遂道:“祖父,蛮奴也到了舞象之年,可请大中正品评选官了,不如将他接来建康,由祖父亲自教导。他少在祖父身边,一直很仰慕祖父。”
席荣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席烈立刻道:“那我明日就送信给蛮奴,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远在鲁郡的席臻不知自己被二哥坑了,天天对阿爹围追堵截,也想去濮阳。
“铁牛可以,我也可以。”
“你可以个屁!”席豫快被儿子烦死了,上来就发大招:“你是比小乔力气大,还是比小乔长得高?”
席臻:……呜呜,打人不打脸,骂儿子不揭短。
席臻已经开始抽条了,他自觉自己长得飞快,可还是比不过偷跑的骆乔。
对,就算知道女孩儿会比男孩儿先抽条,席臻还是认为骆乔是偷跑,并指指点点。
“为什么骆铁牛可以去打仗,我就不可以,我也很强壮啊,我现在已经可以跟府卫打个平手了。”
“那是他们让着你。”席豫毫不留情地拆穿。
席臻:“……”
阿爹好烦啊,越长大越管教严厉,明明小时候都不太管由着他疯跑的。
席豫:“那是你小时候有你大哥二哥管教。”
席臻生无可恋地往他爹的案前一瘫,跟小时候耍赖的姿势一模一样,只不过小时候会哼哼唧唧,现在长大了不好意思哼唧了。
席豫懒得理,继续处理公务,过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马虎不得。
席臻再一次耍赖失败,去跟母亲请安的时候整个人还蔫巴巴的,尤子楠知道儿子又在作什么妖,都不把话往濮阳那头说,反而说起了建康。
“听说你大伯母再给你大堂兄相看亲事,我也给你大哥二哥相看了许久,待问过你阿爹和两个兄长的意思就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哦,那就恭喜大哥二哥了。”
“要不,顺便也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一把子搞定,我就不用一直操心。”
席臻睁圆了眼,不可置信地说:“大哥二哥都及冠了还没定下亲事,为什么我就要这么早就定下?阿娘,我还是不是您最喜爱的儿子了,您就这么不想为我操一点点心吗?”
尤子楠:“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最喜爱的儿子了?”
席臻伤心,大受打击,瘫倒在罗汉床上,哼唧:“爹不疼,娘不爱,我好命苦哇……”
尤子楠被逗笑,探身过去用力拍了一下幼子的肩膀,嗔道:“多大人了,还做小孩儿样子。”
席臻翻身,用后背对着母亲,以示自己真的伤心了,要哄。
看着幼子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尤子楠状似无意地说:“给你定亲还不好,知好色而慕少艾,跟阿娘说说,你心仪什么样的姑娘。”
席臻翻回来,大声说:“阿娘这样的。”
尤子楠:“……”
好了,知道了,还没开窍。
尤子楠好些年前就动过给席臻和骆乔定娃娃亲的想法,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家也交好。不过这个想法跟席豫说了,他没同意,只道顺其自然。
去年骆乔及笄,她暗示过林楚鸿,想着两家结亲,可林楚鸿不知是真没懂还是装没懂,把话岔开了。
骆乔在巨野泽、濮阳大杀四方,耀眼夺目,问她婚事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都请托到尤子楠这里来了。尤子楠想,若是儿子心仪骆乔,她是怎么也要促成这桩婚事,若是儿子对骆乔只是朋友之谊,那她不能拦着骆乔的姻缘,得帮着掌掌眼。
算来计去,哪知儿子根本没开窍。
尤子楠看着一天天傻乐的幼子,一肚子话想说,最终化成了一句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席臻立刻不服,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上阵杀敌了,阿娘您去跟阿爹吹个枕头风,让他同意我去濮阳吧。
然后,他就被赶了出去。
过了几天,席臻收到二哥从建康送来的信,拆信之前还觉得奇怪,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友爱兄弟了,还记得写信他这个弟弟。
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顿觉得耳边有轰隆一声,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