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心惊，本能想去搀扶她，却看到了老人凝重的脸，她还是忍住了。
  老人眉心拧紧，听张雪婷开口说道，“爸爸，求您救救我哥！求您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张振军他怎么了？”老人似懂非懂，以为跟严爵杠上了，“他不是离开严氏了吗？”应该相安无事了。
  于是张雪婷抽泣着，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规规矩矩地跪着，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给他。
  老人震惊地听着！
  “爸爸，这事是哥哥不对。”张雪婷求情，“他也一定知道错了。”
  老人非但不同情，反而勃然大怒，“帮着别人算计自家人！还搭上了一条条无辜的性命！！”
  张雪婷哭了，哭得很伤心。
  老人拄着龙头拐杖站起身，垂眸冷盯着她！
  然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雪婷！我问问你！你觉得这样的人还有救吗？”
  “爸爸……”张雪婷抬眸，抱住了老人的脚，声泪俱下地恳求，“求您了，他是被人指使的，他不是幕后操控者。”
  “可他参与了！”老人理智很清醒，愤怒使得他双目猩红，“他没有在知道这个计划时报警！”
  张雪婷仍在辩解，“他肯定心里也不想，这些年在严氏集团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做过这种事啊！他是受人蛊惑的！”
  老人眉心紧蹙，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个字不想再听下去！心里强压着一股怒火！
  “爸爸，我求您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要判死刑。”张雪婷声泪俱下，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老人身上。
  老人却深吸一口气，痛心地说，“判不判死刑，不是我说了算！”
  女人紧抱着他大腿，抬眸哭诉道，“您可以让他坐牢，十年八年都没问题，请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爸，我求您了。”
  “这事求我没用。”老人心中怒意难平，“四条人命啊，四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没有人故意搞他，是他自己搞自己。”
  “呜呜呜呜……”中年女人跪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希望一点点破灭，她抱着老人大腿泣不成声，“呜呜呜呜……”
  她也真的没办法了，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看哥哥去死。
  “呜呜呜……”她痛不欲生，紧抱着老人大腿，却不希望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这是道德沦丧！”老人向来温和慈祥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凌厉，“他迟早要遭报应的！他这种人，就算法律今天放过了他，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老人的话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她的心头！
  “放开手！”老人拧眉瞪着她，声音里带着一抹凌厉的气息！
  张雪婷只觉一阵寒意撒下，不敢再纠缠。
  她哭着松了手，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这一瞬间，张雪婷整个身子瘫坐在地上，心也坠入了谷底。
  李嫂弯下身子赶紧去扶她，也同样眼含泪水。
  “呜呜呜呜……”张雪婷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楼梯转角处，冷风收回深邃的眸光，轻步迅速上了楼。
  刚才这一幕他统统收入眼底，回到房间后，冷风打电话向严总汇报这边的情况。
  此时严爵并没入睡，他卧室里灯火通明，他还坐在窗前沙发里，用笔记本电脑整理一些数据，四周一片寂静。
  手机响起，他接通，听冷风汇报完。
  严爵面色安好，神色平淡，“爷爷三观倒是挺正。”
  然后，严爵笑了笑，“即使爷爷为他求情，我也不会在法律面前求情的，借机铲除了张振军，张雪婷以后就是孤立无援，要查当年我妈死亡的真相，也不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我一直怀疑张振军在帮她掩盖些什么。”
  “严总，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冷风有了想法，“在张振军死之前探点什么口风。”
  “没用的，他会维护这个妹妹。”严爵轻声开口，“张振军一死，张雪婷精神就会垮掉，那些封陈的往事或许不需要我们再调查了，她自己会装不住，自然会露出一些马脚。”
  冷风又问，“严总，如果您母亲的死与夫人有关，您准备怎么做？”
  “杀了她。”严爵不假思索，“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有爷爷在，也不好挑明。”
  “严总，那您早点休息。”冷风能理解他的心情，“老太爷这边放心交给我。”
  “嗯。”
  严爵挂断通话，他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
  就是这种深沉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总能让他放空思绪。
  想到妈妈，他忽然有点难过……也很自责。
  如果不生自己，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
  再强大又怎样？
  再有钱又怎样？
  他连妈妈都保护不了，二十多年过去，凶手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找不到证据证明妈妈的死与张雪婷有关。
  生了他已经两天了，又怎会突然大出血死亡？
  他查过资料，也问过顾之，这样的可能性真不多。
  好想念妈妈……
  人们常说，最思念的那个人会化为天边最亮的一颗心，夜晚的时候可以看见。
  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夜晚，严爵注定睡不着……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有妈妈的孩子。
  梦境里自己只有五岁，在上幼儿园。
  他穿着小西装背着小书包高兴地冲出教室，高兴地扑入了妈妈怀里！
  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妈妈的笑容真灿烂。
  “爵儿今天乖不乖呀？在学校里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
  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爵儿很乖，也有乖乖听老师的话，妈妈看！老师还奖励了乖乖贴呢！”
  “真棒，那爵儿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妈妈的声音特别好听。
  “嗯嗯，有哦！”他忍不住亲了妈妈一口，“妈妈，我爱你，爱你好多好多！”
  妈妈笑着问，“好多是多少呀？”
  “好多就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像树叶一样多！还像爱心一样多！”
  “宝贝真乖，妈妈也爱你。”
  这样的梦境太唯美，梦境里的妈妈面孔如此清晰，看得见摸得着，所以他总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