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前景色一花，眨眼的功夫，王晔就站在了商业区的路口。
  这里人就很多了，繁华热闹，应有尽有，在一些离奇怪异的建筑物衬托下，天网世界比现实世界多了光怪陆离的梦幻感。
  熊钢星是熊刚星系的首府，周边有七个物质星球属于熊钢星系，人口总量差不多在三百亿左右，如今网购已经是宇宙人类主要的购买方式，热闹可见一斑。但是好在天网为熊钢星商业区划分的面积也很大，汹涌的人流量一进入商业区后，就像是游入大海的鱼，看不见一丝水花。
  一眼扫过，身边走过的人基本都是俊男美女。天网可以适量调整颜值，再丑的人到了天网也不会难看，就连王晔，他四百二十斤的重量，到了天网最多可以下调三分一，他就降到了……好吧，他还是个胖子。
  王晔随着人群走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视线左右扫过街道两边的商铺，小到小吃店、服装店、鞋店、五金工具店等等，大到悬浮飞车店、民用机甲店、宇宙星船店等等，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很快，王晔知道自己这样找下去需要的时间太长，他干脆点开地图，单独搜索出了“影音店”。
  天网的出现，将“盗版”埋葬在了历史里，如今的宇宙人甚至不知道“盗版”这两个字的含义。无论他们看小说玩游戏还是看电影都需要支付足够的星币，当然也包括听歌。
  影音店，顾名思义，影视音乐店。
  王晔搜索出来的名单，依旧是星皇影音店排在第一名，后面还有天宇影音店、黑洞影音店等等走的都是高端路线。这些影音店基本都是某些星际大牌娱乐公司旗下的产业，遍布全宇宙，有着最大的平台和极高的门槛，店内只收购和出售最低星球级超一线明星的作品。尤其星皇影音店，更是只出售星系级一线明星的作品。
  这些大牌影音店，王晔知道自己连门槛都踏不进去，也就没有必要再看，而是将目光下滑，在二十名开外后，终于找到了没有门槛要求的影音店。
  ——悦享影音店。
  没有门槛要求，接受包括不入流级别顾客的挂售和租赁，没有实体店，以网络连锁的方式遍布天网各个大小星球的商业街，他们不拍电影不出歌曲，说起来更像是一个平台，只要你花钱，就会在他那里租到空间出售自己的产品。因为平台够大，名气也不小，一些明星的作品也会放在他们的平台上，总之这是一个比较平民化的影音店铺。
  王晔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大平台来展示自己，他需要钱，而且不光学费，还有日后大量的生活费，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至于那个奇怪面板里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数字，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手指按下悦享影音店的位置。
  走你！
  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了悦享影音店的门口。
  悦享作为连锁店，全宇宙的装修风格都是统一的，翠绿的色泽，以朴素宁静自然为主，走进店内装修简单，左边是影视作品，右边是音乐作品，简单明了。而且站着的短短时间可以看见一些歌曲名后面购买量不停变化的数字，那是因为镜像技术，实际上这家店在不同的镜像里正在接待很多的顾客。
  王晔被天网分到了一个人数较少的镜像里。
  负责招待他的是人工智能店员，可以从脖颈上的条码确认他的身份和型号，见到王晔出现，这位女性的店员勾起嘴角笑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您好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呃……我想租一个柜台。”王晔道。
  租柜台同样是客人，店员保持她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为王晔递去了一个价目表。
  三等柜台：10/天 50/周 120/月
  二等柜台：50/天 300/周 1000/月
  一等柜台：100/天 600/周 2200/月
  主打歌：500/天
  王晔犹豫了很久，店员也没有催他，这时候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走进来，问：“主打歌前三首，一周，谢谢。”
  其实买歌不需要店员出手，都是自动化，但是店员还在走到了女孩身边，帮助选定了主打上的3首歌，收到了两个女孩总共42个星币。
  女孩子们拿到了歌，高兴的跳了起来，其中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说：“是吉斯的新歌！他新戏的片尾曲，我期待好久了！终于可以听见原版了！”
  另外一个女孩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还行吧，我挺喜欢那部戏的，但是对吉斯这个人不感冒，我还是喜欢阎朗。”
  “阎朗已经老了，吉斯多帅啊！”
  “我们阎朗才没有老呢！今年男神拿到了第四名，吉斯才排在一百三十名以外，差远了！”
  “啧，那是因为阎朗出道的早，所以人气才累积的够高，吉斯出道还没有十年呢，这个名次已经……”
  女孩的争论声正在远去，店员回到了王晔面前，继续笑着看他。
  王晔指着主打栏问：“为什么只有天？”
  “作为本店的主打曲，如果销售量达不到理想，我们有权利单方面下架。”
  “所以只能一次买一天？”
  “根据宣传度和曝光度，一次性支付一周才最理想。”
  “可是你们如果下架，钱会退吗？”
  “因为前期的投入，我们不会退还剩余的星币。”
  “……”
  王晔沉默了，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他对这个主打很心动，他一个没有名气的歌手，如果不花钱推销自己，等着别人找上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可是同样的，一天500太贵，他现在身上的星币加在一起也就勉强三千星币，先不说他的歌会不会下架，就是一周主打歌的星币他都支付不了啊！
  “先生。”店员笑眯眯的说，“本店主打歌只剩下一个位置了，您考虑好了吗？”
  王晔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我先要六天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人工智能对待王晔这种抠抠搜搜的态度没有任何反应，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操作后台，“三千星币，谢谢。”
  王晔低头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上的数字，知道自己只要一按下去，就没有退路了，以后可能一个面包都买不起。
  然而退无可退，必然孤注一掷。
  “我……”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插入，“最后一个主打我要了！我给一个月的钱！”
  王晔惊讶的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米色西装的英俊的男人站在身后。而且因为是系统调整，那张脸看着并不自然，是一种模板式的英俊，即便改过，还有一点长。
  “是这位先生先来的。”人工智能店员很公正，她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工作程序。
  “我钱已经打给你了。”来者不由分说的按了一下手腕，然后挑衅的看了王晔一眼，“钱我已经给了，胖……先生你还是去别的店吧。”
  这样的话已经很不礼貌了，王晔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蹙眉看向了店员。
  店员脖颈上的条码正在一闪一闪的发光，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应该是在别的镜像同时发生了特殊的事情需要更多的数据量进行处理。
  王晔倒是无所谓在不在这家买主打，其实去别的影音店也没问题，只是这家店确实是最优选择，店大，地理位置好，在熊钢星这里也有很好的口碑，他们的顾客确实是最多的。
  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却为了不大点的事争得头破血流，王晔没兴趣，他已经准备转身走了。
  “怎么的？还不走？做人自觉一点啊？就你这份尊容还想当歌星？”这长脸男人显然是个急性子，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或者说，面对王晔，他有着一种绝对俯视的骄傲，让他想都没想的就说出了这种侮辱的话。
  王晔脚定住了，他愿意适当的退让，但是如果对方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总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
  那人瞪圆了眼睛：“看什么看！反正我钱已经给了，你早晚得走。”
  王晔回到长脸男人的面前，露出憨憨地笑容，的手腕上轻按了一下，说：“那么看来只能由店长决定了。”
  “什么？”那人没明白。
  随着王晔的钱打过去，店员脖子上的条码恢复了正常，笑道：“请两位稍等，我需要联系店长，店长很快就来。”
  店员和王晔类似的话，让男人一愣一愣的，一脸惊愕的表情。
  王晔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初初一看有些呆傻，但是仔细看了却莫名的顺眼，尤其是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明亮的像是宇宙的星辰，不慌不忙地说：“店规第一十七条，如果购买货架的顾客同时支付租金，本店有决定权，择优录取。”
  长脸男人眨巴着眼睛。
  王晔挤着胖嘟嘟的脸，憨憨地笑：“在进门的地方有店规，你没看吗？”
  长脸男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特么的他连门口有店规都不知道，更别说去看了内容再记下来了！简直是不能更无聊啊！一转念，长脸男人看着眼前大胖子，腹诽道，只有这种没事情做的胖子，才会去看那东西吧。
  “看来这位先生是我们顾客的忠实顾客啊。”这个时候，从店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士，这个人明显就是真人在网络上的投影了，比起店员小姐完美却显得呆滞的笑容，真人的表情变化确实更圆润自然。
  王晔笑了下，没说自己就是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一共就二十条条款，他一眼扫过，想忘记都难。全华夏古国当年第一的高考榜首，记忆力可不是开玩笑。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姓刘，刘元。”中年男士走到了两人面前，人工智能店员已经离开招呼买歌的客人，刘元则说，“你们两人的歌曲能交给我吗？这是我音乐鉴赏中级证书，相信我可以做出公平的裁判。”
  长脸男人斜眼看了王晔一眼，将一个以光盘形式展现出来的歌曲数据递给了刘元，在光盘的背面写着，天鹰。
  刘元接过光盘后就留意到了光盘背面的名字，他重复着天鹰两个字，又仔细的看长脸男人的长相，有些惊讶的说：“难道您是天鹰老师？”
  天鹰？
  王晔心中惊讶，这个名字他也听过。
  因为整个宇宙人类数量太多，在一些庞大的数据上人工已经没有办法进行统计，于是天网在两百年前开启了一个功能，名为公众值。大到一呼百应的国家总统，小至一个才出生的婴儿，都有公众值为其打分。
  公众值分为四个大层，星球级、星系级、星际级、宇宙级。
  每个大层里也分成四个小级，从低到高，分别是三线、二线、一线和超一线，当然在这之下还有不入流，基本就是普通生活的老百姓，王晔现在也在不入流的范畴里。
  公众值并不光指的是娱乐圈的人，他的范围太广泛了，只要你在某个领域得到了超凡的成就，并且被人认识、议论，天网都会根据你的人气和贡献度计算分数。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华夏古国的陛下，星际帝国的大帝，一些宇宙国家的首领，包括华夏古国的大元帅等人，他们的公众值都是宇宙级别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宇宙亿亿人的关注。
  天网覆盖了几乎人类探索区域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再加上超级巨脑的运算，他的统计是非常公平公正并且准确的。
  天鹰虽然在天网公众值上属于不入流的艺人，但是在熊钢星还算是有点小名气，唱作类的歌手，歌曲基本都是歌唱熊刚星，一个有着鲜明地域特色的歌手。
  因此，这也是他在熊刚有名，而在整个宇宙都不入流的原因。
  王晔在音乐赏析课上听过他两首歌，作词一般，作曲一般，至于嗓子……咳！
  那边，天鹰已经转头对着王晔笑道：“小胖子，你的歌呢？”
  这话，听起来亲切，但是被叫胖子的人，内心肯定只有尴尬。
  王晔挠了挠后脑勺，赧然笑道：“请问有录歌室吗？我还没来得及传到网上。”
  天鹰嘴角一咧，嗤笑了一声。
  就连刘元的眉心都蹙了一下，这种随便轻慢的态度让他很不喜，原本对王晔的期待瞬间降到了冰点。他是店长，主打歌是一个店铺的门面，没有三两刷子的根本不敢上主打歌，钱都是小事，关键会被听歌人骂死，增加黑名单的数字，所以通常来说，敢选择主打歌的都是经过百十次的录制，挑选出最终觉得满意的歌曲送过来。这个……胖子，不会不知道规矩吧？
  录歌室也不便宜，根据档次分了三个级别，最低级别的就是自己带伴奏，只是录音而已，最高级别的可以合成伴奏，而且音质极佳。
  王晔熟悉规矩，默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钱，便说：“中档的就好了，我需要一些简单的和声。”
  还真要现录啊，而且放主打歌上的竟然只是中档录歌室，品质差别马上就有了分晓，要知道他们这家店只是二级星球天网的配置，在一级星球和现实的录音棚里，还有“优秀”和“完美”两个级别的录音室。中档录音室听着好听，实际上也就是倒数第二级别的录音室。
  刘元一瞬间就没有什么期待了。
  不过作为店长，他还是保证了自己的态度，脸上挂上淡淡的职业化笑容，什么都没说的比了个请的手势，让王晔去店铺后面的录音室录音。
  至于天鹰一下就笑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孩子啊，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的歌可是在麦克歌城的录歌室录的，用了一周的时间，千挑万选最完美的作品。我一直觉得，咱们悦享虽然大众化，但是在主打歌上还是应该设下一点门槛的，否则啊……”后面的话他没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要什么。
  王晔虽然听见了，但是脚步不停，走进了录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