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作者:
无德无能 更新:2024-05-16 07:26 字数:4294
渤山王:你都不怕养心殿有政事被耽搁,我怕啥?
这颗电灯泡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亮!
卫燕思放弃了,加入布施队伍,和曲今影并肩而站,一个施粥一个施衣。
渤山王跟屁虫似的黏着她们,拿起卫燕思的折扇,替她们扇风,一会儿夸她们郎才女貌,一会儿夸她们天造地设,一会儿吊起嗓子高唱天仙配。
卫燕思捏着粥勺的手紧了又紧,要不是易东坡过来劝她保重龙体,她绝对会当场残杀手足。
但听渤山王问:阿思,你打算给清慧县主一个什么位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禾,将三哥就地正法吧。
是。风禾长剑出鞘,剑锋在余晖之下亮瞎众人狗眼。
渤山王抱头逃窜,逃出老远回声高喊:阿思,我先去鹤云酒楼等你们。
卫燕思才不想跟他一起吃晚饭,问易东坡鹤云酒楼的包场能不能退?
回主子的话,能。
订金付了多少?
四成,一百两银子。
卫燕思浑身肉疼,计算六十两雪花银兑换成人民币有几张毛爷爷?
甫然,耳畔响起清泠泠的浅笑,是曲今影的笑声,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曲今影的笑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开怀。
那双桃花眼装着细碎的光,温润如玉。
卫燕思莫名的有了点宽慰:县主第二次取笑我了。
妾身放肆了。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舌尖,曲今影的嗓间再溢出两声笑,很小声,不易捕捉。
易东坡看的干着急。
干嘛呢?心上人和你打情骂俏呢,撩拨她呀!
他大起胆子,戳戳卫燕思的腰,眼神示意她莫怂。
卫燕思才不理会,对曲今影说:你饿了吧。
嗯。
卫燕思用财大气粗的口吻道:老易,让鹤云酒楼的伙计把饭菜全送来西城门。
易东坡难以置信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走他这位爱情军师。
主子,您确定让奴才去吗?
你若累了,风禾去也行。
理所当然的,风禾拒绝了,理由是他要随时护驾。
易东坡指着他骂:你这人真他娘的轴!
惹得丰禾今日第三次亮剑。
易东坡拔腿开跑,在鹤云酒楼的三楼雅间遇见了悠哉游哉喝酒的渤山王。
这位王爷很有情调,请了百馆评魁夜的总冠军红锦瑟来抚琴唱曲,还大言不惭的要他把账都记在卫燕思头上。
易东坡鄙视他,吃万岁的就算了,玩女人也要万岁付钱,不要脸。
但面上要过得去:那是自然。
然后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命令鹤云酒楼的掌柜把饭菜统统送去西城门,一盘菜也不准留给渤山王。
掌柜很忐忑,他认识渤山王,很怕得罪这位王爷。
易东坡也有顾虑,万岁和渤山王手足情深,做事不好太绝,遂决定留下一盘花生米。
掌柜:
易东坡接着提醒他把准备好的烟花也一同搬过去。
掌柜:那东西太多太重,怕是人手不够啊。
易东坡发挥忠仆精神,加入了搬烟花的队伍,同时借了渤山王几名玄衣护卫充人手。
渤山王听闻烟花一物特别好奇,连花生米都不吃了,带着红锦一起返回西城门。
鹤云酒楼的伙计比他们早到一步,将一叠叠山珍海味摆上粥棚里的八仙桌,与大锅里头惨淡的白米粥形成了鲜明对比。
灾民的眼睛全看直了。
盛情难却,曲今影提起了筷子,踌躇片刻又放下,瞧了瞧安坐对面的魏卫燕思,又瞧了瞧枯瘦如柴的灾民,忧愁爬上眉宇。
卫燕思读懂了她的心思,问:县主平日爱吃哪几道菜?
曲今影一一答了。
卫燕思便亲自将那几道菜挑出来,摆在曲今影手边,动作轻柔,细心至极。
我嘛,爱吃清炖乳鸽和龙井虾仁,她将这三道菜挑到自己碗前。
曲今影满腹疑惑的望着她。
卫燕思抿着唇笑:留下我们爱吃的,余下的就分给大家吧?
没有想到一代昏君会有这样的决定,愣了愣,方道:全凭万公子安排。
她扭身,吩咐所有长随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尽数带去福坊和病坊、
灾民们感激涕零,呼喊着谢谢县主,全都跟着长随们走了。
周鹏一下子安静下去,曲今影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欣慰道:万公子这是您的庇护。
卫燕思不太好意思道:哪里谈得上庇护,我并不是一个好皇帝。
曲今影顿了一瞬,目光转向她:您比起儿时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
变柔软了。
卫燕思喝了口茶水,咽喉上下一滑。
穿书以来称赞她的人不少,唯有曲今影不带任何阿谀奉承,不带任何奴颜媚骨。
真诚且简单的夸奖,像朋友一般。
她有一种归属感,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岔开话道:这么多灾民分这么点菜,怕是不够分。
曲今影咬了下唇道:妾身斗胆,想将最爱的这几道菜也分给灾民。
卫燕思的视线恋恋不舍的从乳鸽和虾仁上收回:那把我的也一并分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有自己的人物成长线,会从温暖包容仁慈狗皇帝一步步成长为霸道狗皇帝,不可能一穿书就十分霸道,小伙伴们别着急。
这本也不是沙雕文,只是文风偏幽默而已。
第14章
她们把菜品装进食盒,带去了福坊,食物的香气吸引了大批灾民。
卫燕思又遇见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她运气不错,分到了一只鸡腿。先喂孩子一口粥,再撕下一块鸡肉塞进孩子苍白的小嘴里。
孩子不再哭泣,认真且虔诚咀嚼着食物,奶声奶气道:娘亲,你吃。
女人仅仅喝了一口粥,却说谎道:娘亲吃过了。
她忽而回首,看见了卫燕思,忙不迭的道谢,竟说卫燕思是救命的恩人。
她怀中的孩子,眼珠像是水洗过的黑葡萄,能戳进人的心里:谢谢姐姐。
卫燕思眉眼舒展开,上前捏住他脸颊:不客气。
错了,该叫哥哥。女人纠正道。
孩子不太懂得这道理,撅着小嘴:哥哥长的漂亮嘛。
女人怪孩子口无遮拦,怯生生请卫燕思原谅。
没关系,童言无忌嘛。卫燕思内心乐开了花,他和原主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平白被夸了好看当然是喜滋滋,又指着曲今影问:那这位姐姐可漂亮?
小娃娃真就端起大人的模样,认真打量曲今影,稚拙道:比哥哥更漂亮!
卫燕思:
曲今影将卫燕思孩子般的失落神情尽收眼底,学着她的样子捏了捏小娃娃的脸颊,唇角弯弯。
食物被分得一干二净,她们的肚子却空空如也,一直忙到夜幕低垂,才因体力不支分别。
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
卫燕思的马车走在前,曲今影的马车走在后,车速缓慢迟钝,意外的是有夜风徐徐吹来,舒适惬意。
路过上次的云吞小摊时,卫燕思叫了停下,由风禾搀着下马,让摊主为每人都煮上一碗。
县主可要下来吃点?
夜晚的街道只有她们两行人马,问话轻飘飘的,轻易的透过车壁,钻进曲今影耳中。
曲今影掀开帘子,正逢摊主掀开滚烫的锅盖,水汽在空中翻腾几个跟头,经夜风吹散,也吹来食物的香味,腹中的肠辘辘之感更甚。
但念及之前的流言蜚语,不禁犹豫。
卫燕思不为难她,接下摊主递来的第一碗,捧至她的车窗边:县主就在车上用吧!
曲今影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今晚的卫燕思实在有太多的出人意料。
县主,很烫的。卫燕思托着尾音,近乎撒娇。
曲今影匆忙接下:多谢万公子。
卫燕思的手指烫得发疼,捏住温凉的耳垂,调皮道:大恩不言谢。
她兀自进了茅草搭就的小摊,找了个位置坐下,碰巧第二碗煮了来。
遇上这么个豪爽的客人,摊主感激不已,多填了两勺香油和葱花,请她慢用。
卫燕思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这回的云吞和上次的一样,口感细腻,肉香四溢,另外有脆生生的嚼劲,很合她的口味。
半碗云吞下肚,额头冒出薄薄的热汗,老天眷顾她,再度送来一阵夜风,吹凉了她汗水,也吹开了曲今影的车窗帘子。
二人同时偏过头,四目相对。
视线交缠间,不似慈宁宫时的暗流涌动和彼此猜疑,双双会心一笑。
气氛恰好。
卫燕思将手背在腰后,朝尾随在街尾深处的易东坡打去个手势。
下一刻,一束粉白的光亮自不远处直窜上天空,炸出一声轰隆。
风禾立时拔剑,护住卫燕思。
小杨柳呼喊一众长随保护县主。
所有人都慌了。
他们的头顶之上,烟花绽放出美丽的花火,开满天际,哪怕星河如带都在此时黯然失色。
一束接一束,一簇接一簇,赤橙黄绿青皆是最绚丽的颜色,最璀璨的热烈。
声声巨响令曲今影内心不安,误以为是红莲教捣鬼,却迟迟不闻马车外有别的动静。
县主,你快看呀。小杨柳话中带着欣喜。
曲今影迟疑的拨开车帘,站在车辕之上,灿烂的烟花似万盏琉璃,于她的眸心深处怦然闪耀。
她半仰着头,肩头微不可查的耸动一刹。
这是何物?
庞大、惊艳、震撼、浪漫。
颜色各异连形状也各有千秋,异木、奇花、鸟兽、虫鱼
小杨柳拍手叫起好,高高抬手,指着天空。
县主那是一朵云!
县主那是一个字。
还有那边那边,是一只风筝。
蝴蝶,粉色的蝴蝶您看到了吗,好美啊!
曲今影目不转睛,语调上扬道:看到了,的确很美。它们是哪里来的?
是神迹!
说话间,街头已经冒出诸多百姓,他们站在自家门前,共赏美景。有人激动的附和道:神仙显灵了!
卫燕思欣赏着曲今影的笑颜,走到她的马车边,充满得意地慢声问:好看吗?
曲今影提裙下了地,一双眸子明亮在发光:好看。
县主喜欢吗?
妾身很喜欢。
卫燕思清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曲今影傻眼,好半天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您准备的?
这叫烟花,造办处熬上十几个通宵赶制的。
为何
向你道歉。
曲今影嘴唇翕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燕思解释说:那夜送你归府,惹来许多流言,是我行事欠妥,望县主见谅。
卫燕思含怯的瞥她:你不生气吧?
妾身哪敢与您置气。她的睫毛镀上烟火的色彩,在轻微的颤抖,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只是脚步往后挪了挪,拉开与卫燕思的距离,接着道:您实在太有心了。
你总是太客气,放松些嘛。卫燕思双手叉腰,放松着肩背的肌肉。
曲今影:妾身遵旨。
这不是一道旨意,只是一个请求。
万公子是一国之君富有四海,何须向臣民请求呢?
我从未当过你是臣民,只当你是朋友卫燕思痛恨封建制度对人民群众的思想压迫,不知该如何让她放下纪纲人论,反正做错了事,向人赔礼道歉就应该。
妾身明白了,万公子真的不必介怀。
对她这恭顺的态度,卫燕思无奈叹气。
讨好大女主好难,想和大女主交朋友更难,唯一的安慰是其喜欢这场烟花,所有的努力就不算全白费。
卫燕思面颊终于松懈,再度得意起来:若你喜欢这烟花,过几日再放给你看。
曲今影暂时沉默,耳根有淡淡的红。
卫燕思眉梢一跳,忙道:县主别误会,只是一份朋友之礼,没别的意思。
曲今影静默片刻,抬起头淡然一笑,指着空中一簇烟花:那朵粉色的云彩我最喜欢?
那是一只猪。
曲今影尴了个尬,又指向另一簇:碧青的小蛇也很美。
那是一条龙。
曲今影:
妾身愚昧,请万公子恕罪。
卫燕思大方地摆摆手:下次的烟花肯定会更精致些。
然后默默诅咒造办处的所有太监。
烟花渐渐燃尽,夜晚重归宁寂,一阵清越的琴声自街尾传来,裹挟着袅袅的歌声,唱出一曲清婉缠绵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