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作者:无德无能      更新:2024-05-16 07:26      字数:4389
  皇太后的口味一贯清淡,又信佛,吃的是全素宴,香蕈丝、白菜平安果,樱桃山药,烧茨菇。
  卫燕思无比嫌弃。
  知女莫若母,太后大发慈悲,要小厨房加了一道熏肘花小肚。
  卫燕思心满意足的吃着,吃饱喝足就盘算起还曲今影人情的事。
  母后,皇儿有事求您。
  哦?太后拖了个长音。
  和红莲教刺王杀驾有关。
  这等严肃的事,必须认真对待,太后搁下碗筷,竖起耳朵。
  皇儿想问这事能不能不查了?
  为何?
  皇儿贵为一国之君,与那瘦马不清不楚再查下去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有损皇家颜面。
  她本就是女儿家,唇红齿白的小脸似经过一通粉雕玉琢,一求人就像在撒娇。
  太后平白见她这模样,心生出许多怜爱:你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刺杀一事一直没有眉目,哀家心急啊。
  只查红莲教就成,可别再把官家的女眷们扯进来,皇儿怪难为情的。
  哀家还想问你呢,召名瘦马入宫到底为什么?
  不久前您不是问过了吗?
  哀家才不信你那套说辞。
  不愧是昔日的后宫霸主,的确不好忽悠。
  卫燕思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瞒母后,皇儿三月前落过水后,得了怪病,总忍不住想咬人?不好咬宫里的太监宫女,只好从宫外找个人进来。
  太后一愣,急忙宣太医院的院判宋不宁来诊平安脉。
  他是太后的人,知道卫燕思是个女儿身,诚实道:回太后,自从陛下三月前从昏迷中醒来,身体就与往日有所不同,脉象相较于以往更加强健,却时常会有体弱无力的症状,用过许多药也不见改善,老臣无能,请太后降罪。
  这么说你也束手无策?太后问。
  老臣罪该万死。
  alpha的体质自然与普通人不同,卫燕思替他求情:皇儿不过是受了刺客的惊吓,加上溺水,过些日子就会大好,请母后放心。
  太后重重叹息:你近来少为国事操劳,大小事情全听由文渊阁吧,保重龙体要紧!
  那官家女眷们
  你是皇帝,你做主。
  如此便是允了。
  卫燕思大喜,谢过她的菩萨心肠。
  哀家只想你开心,来,让母后看看的脸可消肿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呀,皇儿,你的脸比之前更肿了?
  卫燕思稳住心态:母后怕是看错了吧。
  太后便招来兰嬷嬷和宋不宁一起看,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龙颜的确更肿了。
  一定是皇儿龙体欠佳,马上回养心殿补个眠。
  她推开那盘熏肘花小肚,离开这不速之地,应付完早朝后,跑去御花园闲逛。
  穿书至今,她总不太适应,还老受到发热期的折磨,难得有这样好的兴致。
  易东坡开怀道:可要奴才召南院的戏班入宫唱一出?
  原主是个纨绔,不仅喜欢听戏,心血来潮时常常上台扮相,唱上两曲。
  斗鸡斗狗斗蛐蛐最是拿手,除了女色,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卫燕思与原主不同,虽然随性,但并不放肆:只逛逛就行。
  到了御花园,她下了龙辇,在池边悠哉悠哉的漫步,接过易东坡捧来的一盘鱼食,一点一点的撒进水里。
  乍一下想起了昨夜曲今影撒花的模样。
  这姑娘,甚是有趣。
  一低头,清澈的水面倒映出自个儿的身影,被浅浅的涟漪一寸一寸扭曲。
  索性把鱼食尽数倒进池子,顿时跃出数十位尾红鲤,哗啦啦哗啦啦,溅起几朵巨大水花。
  卫燕思:好玩儿。
  自从误咬了曲今影,她就吃不好睡不香,昨夜向人道了歉,心中才落下了一块石头。
  她们的关系好似缓和了一点,至少在她眼中是缓和了。
  易东坡,你差人去一趟勇毅候府,带句话给清慧县主,就说
  卫燕思琢磨良久:就说两个人情朕还了一个,请她不必忧心了。
  奴才遵旨,一定把您的口谕带到。
  强制标记不是光彩的事,卫燕思羞愧难当道:千万低调些。
  易东坡因她怪异的神色而疑惑不已:万岁和清慧县主的感情真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燕思解释道:姐弟情深嘛。
  越描越黑,成功让易东坡想歪了。
  也对,清慧县主生得月貌花容,和卫燕思又是青梅竹马,昨晚卫燕思甚至不顾个人安危硬要出宫,追去了青楼。
  种种事情关联到一起,易东坡不得不怀疑卫燕思看上了人家,情根深种的那种。
  他把传口谕的光荣任务交给春来,提醒春来去的时候千万别空手,送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最好低调奢华有内涵。
  于是春来顶着大太阳,屁颠颠跑去内务府,精心挑选了于阗国的羊脂玉两块、罗马的琉璃树一尊、西天竺纳兰提花三株、波斯的麟瑞香五品,以及江宁织造的软烟罗十匹。
  在勇毅侯府传完口谕,自作聪明的补了一句非常暧昧的话:万岁的心意,清慧县主了解吧?
  这下,曲今影不想了解都了解了。
  对卫燕思生出的那一点点朋友之谊,瞬间荡然无存。
  登徒子,狗改不了吃屎。
  陪她一起听口谕的还有侯府上下的所有人。
  有劳公公了。曲傲捧了银子打赏春来,亲自送人出府。
  曲金遥傻在原地,眨巴眨巴眼:妹妹,万岁要纳你入宫!?
  呸呸呸!小杨柳朝着地上吐了三口口水,大清早的,您甭说晦气话!
  二房的主子柳二娘酸溜溜道:恭喜影儿,麻雀变凤凰。
  你的女儿才是麻雀!曲金瑶回怼道。
  他比曲今影大两岁,长得像他爹,薄薄的眼皮薄薄的嘴,是十分适合与人吵架的刻薄长相。
  被他攻击的对象曲婉婉,当即哭的梨花带雨,跑去告状:爹爹,大哥欺负我,他骂我是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谁能帮我想个狗皇帝和县主的cp名~好听的话我发红包奖励你~
  第8章
  温三娘是个明白人,拉着曲今影出了花厅,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担忧道:真要入宫可如何是好?
  近来文渊阁内传出消息,说是昏君要选秀女,把文武百官们吓得不轻,有女儿的全都争先恐后的找媒婆。
  导致本月结婚率节节攀升,达到了开国以来的巅峰。
  最多的一天,京城要出嫁十个贵女。
  门当户对的公子有限,全成了抢手货,实在抢不到的就从国子监中挑选潜力股入赘。
  曲傲自然也很焦灼,前来加入她们。
  温三娘病急乱投医:影儿的年纪早该嫁人了,中意她的公子不少,这几日来上门的媒人有许多,咱们挑个最好的吧。
  曲傲激动道: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就很不错。
  爹,女儿不喜欢他。曲今影皱了下眉。
  傻孩子,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然进了宫这辈子算是完了!
  温三娘恍然大悟,问:你难道中意昨夜救你的那名万公子?
  曲傲老眼一亮:哪家的?
  温三娘摇摇头,以示不知:模样倒是颇为俊俏,也矜贵雅致,想来不是一般的门户,还说与影儿是旧相识。
  曲傲双手叉腰,魁梧的身形更显魁梧:我从没听说有姓万的高门户族啊甭管了,嫁人要紧,影儿你要是喜欢爹马上把人给你捉来,娶你过门。
  曲今影额角青筋突突跳。
  爹爹误会了,我讨厌她。
  温婉婉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躲在不远处看得又妒又气。
  凭什么!
  同样是曲家的女儿,她是嫡女,自己是庶女,她被皇帝看中,自己却只能是别人口中的麻雀。
  就连爹爹也偏心她。
  贱人!她低声咒骂着。
  月底,曲今影受了宁晨公主的邀约,去公主府参加诗会,可惜后宅的琐事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这宁晨公主在姐妹中排行老五,其生母位分不高,仅仅是一名才人,生她那夜难产过世。太后怜悯她,将她养在膝下,宠爱有加。
  昏君残忍暴虐不假,对这小妹妹却十分爱护。
  所以众人上赶着巴结她,不能轻易得罪,只好请曲婉婉代她走一遭。
  诗会上,雁京贵女齐聚一堂,吟诗作对,赏花品酒,甚至笑谈天下时事。
  八卦也不会少,谁偷偷养了外室!谁在外头生了野种!谁家公子与谁家小姐眉来眼去、私相授受!谁家刚死了老婆就续弦!
  聊的热火朝天,轮了一圈下来,轮到曲婉婉讲八卦。
  她故作忸怩:我没有可讲的。
  旁人提醒道:你家后宅可有?大家都是好姐妹,保证不会说出去。
  行吧,她用骄傲的语气道,万岁看上我姐姐了,这回选秀女,我姐姐一定能中。
  清慧县主要当妃子啦!
  贵女们幸灾乐祸的向她道喜。
  暗地却道:清慧县主一向清高,如今要入宫了,呵,真真是有笑话可瞧了。
  不过我姐姐是有意中人的。曲婉婉忧伤道,老天不公,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哈?是哪家的公子啊?
  不知道,百馆评魁那晚此人送我姐姐回府,我偷偷地瞥过一眼。
  贵女们沸腾了。
  晚上送她回府!感情着实不浅呐。
  你可有看清那公子的长相?
  是哪家的公子?
  曲婉婉铺张开一张宣纸,提起狼毫笔在砚台里蘸一蘸,唰唰几下画出了那人的样貌。
  她画的一手好丹青,只简单几笔就将人勾画的惟妙惟肖。
  贵女们的脑袋凑在一块。
  长得还挺好看。
  一张小白脸,谁瞧了不春心荡漾呀。
  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平常女子也要被比下去了。
  清慧县主真是好眼光。
  与她们同坐的宁晨公主忍不住好奇,嘀咕说画上的人有几分眼熟,不由的走近些,把画拿进手中。
  这不是皇兄嘛!
  曲婉婉卡壳了似的:皇兄?
  这曲今影真是狐媚功夫了得,勾搭上了皇子。
  敢问五公主,是哪位皇子殿下。
  她虽然是庶出,到底是勇毅侯的女儿,在特别的节日和宴会里,也是碰着些王公贵族,皇子们也都认的,但画上这位她实在想不起是谁。
  宁晨公主斜睨着她,语调不冷不热:是我皇帝哥哥。
  贵女们如遭晴天霹雳般,颤了一颤。
  曲婉婉直接吓得掉了手中的狼毫笔。
  十二个时辰之后,又一则皇家劲爆八卦话传遍雁京:皇帝与清慧县主郎情妾意。
  后又演变成了二人私定终身。
  话传到曲今影耳朵里时,她正在花园里执着剪子为茉莉修剪花枝,咔嚓一下剪偏了,剪伤了手指,血流不止。
  她嘶了一声,捏住伤口。
  到底是哪个的混账在胡说八道!
  存心毁她清白!
  招来小杨柳,要她去打听打听。
  小杨柳义愤填膺的去了。
  人刚走,曲傲就到了。
  影儿啊,你真和皇上他问到一半戛然而止,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母亲去世以后,父女俩的关系一直不软不僵,曲今影淡淡道:父亲不必管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为父如何能不管?你老实交代,那夜是不是万岁送你回的府?
  是。
  曲傲一脸家门不幸。
  又问:那夜你如何与万岁一起的?
  在百馆夺魁夜偶遇的。
  曲傲不信:红莲教猖獗,万岁三月内接连遭遇两次刺杀,断不会贸然出宫,何谈偶遇?一定是为了见你一面,才陪你去看那百馆评魁。
  曲今影:
  爹爹,我们清者自清。
  曲傲眯起眼,眼尾的皱子可以夹死苍蝇:万岁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曲今影忍无可忍,拔高了两分声线:爹!
  曲傲却话锋一转,郑重承诺道:影儿你放心,如果是万岁逼迫你,为父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护住你。
  他难得言语殷殷一回,曲今影心生感动,用手帕裹住伤口:爹爹有心了,我和万岁并不是传言的那样。
  曲傲久久注视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欲要再说几句,前院的下人跑进来,禀说各家递了拜帖来拜会。
  他甩了下宽大的袖子,赶去迎客。
  刚进前院就惊了。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这侯府能门庭若市到如斯地步。
  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拜会的人里有他的同僚,亦有他白鹿党的门生,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满院子的丫鬟小厮忙的脚不沾地。
  曲傲怀着沉重的心情挤出一丝假笑,站到府门前迎客。
  户部侍郎先吟诗一首:何怜曲家女,凤种定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