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作者:云霓      更新:2024-05-16 07:11      字数:3986
  想及这里,徐清欢不禁抿嘴一笑,再抬起眼睛看到宋成暄就站在窗前,她立即收回了笑容,装作若无其事般抬步走进屋子。
  方才她那一笑定然与他有关,宋成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仿佛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这样忍俊不禁。
  在这样的时候,也就只有她还能笑得出来。
  这次的火器虽然没有炸到她,但藏在暗中的凶徒未必会就此罢手,更何况她也不会躲在家中避祸,一旦发现线索必然要前去证实,很多时候也确实只有她才能查清楚。
  为今之计是早些抓到凶徒。
  宋成暄重新走到桌前坐下来,看着徐清欢:“你怎么想?”
  徐清欢道:“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凶徒藏在那里,但是有张家在,就不愁抓不到他。”凶徒的目标是张玉琮,张家如今遭受的一切,对他来说还差得很远,他必然还会再动手。
  “你呢?”宋成暄忽然道,“你好像也将自己养得又白又胖,而且扭动的欢实。”
  他是将她也比作了鱼饵?
  不过,徐清欢总觉得宋成暄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在打趣她,想到这里她抬起头迎上了宋成暄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那双眼睛一片清明。
  ……
  皇宫里,已经到了上朝准备的时辰,皇帝却仍旧穿着常服坐在软榻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内侍:“朕让你再说一遍。”
  内侍战战兢兢地道:“神机营的人去看了,说是火器没错。”
  皇帝眼睛中透出一股厉色,然后他微微弯起了嘴唇,只不过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杀机:“京中出现了火器,在此之前却没有任何人知晓。”
  内侍吞咽一口不敢说话,就连冯顺也跪在那里,满头都是冷汗,神机营中有内臣在其中任职,这些内臣都在冯顺手下,现在京中有了火器,神机营首先要被怀疑。
  皇帝站起身走到冯顺面前:“你告诉我,会不会哪天朕在寝宫安睡的时候突然‘嘭’地一声。”皇帝说着将攥拳头的手突然张开。
  冯顺感觉自己的胸膛就在这一瞬被炸开,他急忙道:“奴婢别的不敢说,这火器定然不是出自神机营。”
  皇帝一脸疑惑:“那你说……这是哪里来的?朕要找谁问责?”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问名
  冯顺服侍皇帝十来年,自然见过皇上龙颜大怒的时候,皇上是九五之尊,他心中不快立即就会血流成河,可听到消息到现在,皇上虽然将他们叫来斥责,却也显得过于平静,尤其是皇上在说火器炸开那一瞬间。
  就是这样才让他觉得更可怕。
  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大周建朝时开始,就算边疆战事不断,京中却始终能得以安宁,现在张家这一炸,就像是在皇上脸上甩了一巴掌。
  多么无能的君主,才让火器不声不响地被运来了京都,而且在他眼皮底下炸开,皇上方才说的那些话,看似是个笑话,可仔细想来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不查个清清楚楚,就这样让人任意妄为,大周算什么,又让天下人如何看皇上。
  所以冯顺立即保证神机营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也尽职尽责,他有足够的信心,就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不可能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张家,”冯顺道,“张玉琮大人定然知晓一些内情,或许……跟私运案有关。”
  “好,”皇上忽然笑一声,“就像皇姐说的那样,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张家不是还想要粉饰太平吗?朕就看看这下他们要怎么做。”
  “走,”皇上道,“先不要上朝,先去慈宁宫,此事要让母后知晓。”
  ……
  太后的睡眠一向不好,年纪大了,只要有些动静她就会醒过来,接着脑子里一片清醒,怎么都睡不着了,到了第二天又会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好在这慈宁宫中她说了算,只要她不舒坦,可以不用见任何人。
  可今日却不一样。
  太后在睡梦中被女官叫醒,说是张家出了事,她之前只是听说张玉琮闹出了一个私运案,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既然皇上和张家都没有来找她,就说明用不着她出面解决,既然如此她何必要凑上去,本来她也是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却没想到最后闹出这样的事来。
  “太后娘娘不要着急,等天亮了,奴婢遣人再去打听清楚。”女官低声劝慰。
  太后拿着茶碗,不禁蹙起了眉头:“用不着等天亮,一会儿皇帝就该来了,你们去准备一下。”
  出了这种事哪里还用得着天亮见分晓。
  “我早就知道张家这些年有些不像样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能闹出这样的事,”太后说着将手中的茶碗丢在桌子上,“如果这次的火器真的与私运有关,换做谁也保不住他们。”
  女官听了一惊:“未必就是私运上的事,说不得就是两桩案子。”
  “那么巧,”太后整个人仿佛又变得沉静下来,“你真的信吗?”
  女官低下头。
  “听说华阳昨晚连夜进宫,”太后吩咐女官,“去将华阳也喊来,是该将一切说清楚的时候了。”
  华阳长公主向太后娘娘行了礼,然后又去参见皇帝。
  三个人坐下来,皇帝将昨日前往刑部大牢的书隶叫来。
  皇帝面色阴沉:“昨日刑部大牢里王允都说了些什么,你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书隶恭谨地道:“犯官王允那些话都是犯上之语……”更何况王允句句针对张玉琮,当着太后的面数落张家的不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无妨,”太后道,“事情已经闹出来,哀家还怕他说这几句话不成。”
  书隶这才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太后听到后面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看向书隶:“你可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
  书隶行礼道:“微臣不敢有所隐瞒。”
  等到书隶退了下去,太后看向华阳长公主:“华阳昨日进宫可为的是此事?”
  华阳长公主去拿茶杯的手仿佛僵了僵:“儿臣……”
  “是朕让皇姐去的,”皇帝打断了华阳长公主的话,“张家是母后的娘家,儿臣心中不得不多做计较,换做旁人去朕不放心,想必皇姐能够掌握分寸,朕一直信任张家,若是小事,朕可以小惩大诫,却没想到……”
  皇上的言下之意所有人都能明白,闹出这种大事,皇帝自然不可能在估计太后的颜面,所以上朝之前先来慈宁宫,也是要表明态度。
  太后静静地坐着,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忽然她抬起眼睛与华阳长公主四目相对:“王允说出那些话,你们都没有信以为真,只有一个人追查了下去。”
  华阳长公主点点头:“此人就是安义侯的女儿,这桩案子许多环节都是徐大小姐查明的,而且……徐大小姐昨晚追去了碧水河旁的道观,凶徒在道观安放了火器,徐大小姐差点因此丧命。”
  太后仿佛在极力回想:“哀家曾召她入宫,只知安义侯府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却不知她还如此胆大,敢在外抛头露面的查案。”
  “也是机缘巧合,”华阳长公主道,“在凤翔时安义侯世子爷差点被冤枉,多亏了徐大小姐才算将整桩案子查明,就是从那开始,徐大小姐对案子格外上心。”
  太后更觉意外,华阳这些年仿佛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致,如今却急着为徐大小姐说话,看来这个徐大小姐她定然要再见一见。
  “皇帝,”太后忽然道,“上朝的时辰到了,不要让朝臣久候,一切要以大周社稷为重,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必然不能姑息,此案非同小可,早些查清,皇上和哀家才能心安。”
  太后没有为张家求情。
  皇帝觉得既在情理之中,又让他有些意外,张玉琮是张家幼子,张家上下一直对张玉琮极为照顾,如今张玉琮出了事,张家定然乱成一团,太后却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难不成太后娘娘真的一心为大周和他着想。
  圣驾离开之后,华阳长公主也准备告退。
  太后忽然道:“安义侯府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哀家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
  “徐清欢,”华阳长公主道,“慈宁宫有这么多女眷进进出出,也难怪太后娘娘想不起来。”
  这个名字她想起来了。
  清欢。
  先帝曾夸赞过此名取的甚好,在她看来次女的命格也不错,若不是后来出了魏王谋反案,她现在应该嫁给了魏王世子,成了皇家的人。
  太后忽然对此案十分感兴趣,她想要知道是谁无声无息地将张家送到了风口浪尖。
  ……
  “啪”地一声响起来。
  张玉琮脸上多了五个指印。
  “糊涂。”
  一声唾骂,让张玉琮低下了头:“大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你死
  张大老爷张玉慈看着弟弟,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张家,他板着脸声音低沉:“被人用火器将府邸炸了,你在大周是头一份,明日京中到处都会议论此事,你好大的风光。”
  张玉琮咬牙,他从来没想过会跌得这么狠,哪怕在火器炸开前一瞬,他还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度过眼前的难关。
  张玉慈道:“到了这地步,你才想起来找我。”
  张玉琮嗓子沙哑:“我也没想到。”
  张玉慈道:“我看你是平日里太过张狂,已经将自己当做当朝的国丈。”
  张玉慈和张玉琮不同,他平日里很少发脾气,即便张家已经如此富贵,他见人仍旧笑脸相迎。
  张家被安义侯在朝堂上针对过几次,可每次家中设宴,张玉慈还会向安义侯府送上一张请帖。
  上次安义侯世子爷来家中大闹,张玉慈的长子张鹤做出荒唐事,被人抓住把柄嘲笑,张玉慈因此闭门在家养病一月有余,后来张玉慈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好像想了透彻,甚至还与人笑谈此事。
  就是因为这样的性子,张玉慈被人称为“和事佬”,张家遇见什么事都需要他出面调和。
  张玉慈鲜有的动怒,更显得此事非同小可。
  张家三兄弟早就已经分府而居,张玉琮府上出了事,张大老爷得了消息立即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切,他不禁惊在那里。
  张玉慈立即找到张玉琮,只见张玉琮一脸颓然,他心中一沉立即明白几分,弟弟应该已经知晓此事因果,于是他仔细询问,发现果然如此。
  知晓了其中内情,张玉慈更加心惊,原来这火器很有可能是张玉琮的船队私运进大周的。
  也就是说,张家会有今日,全是张玉琮自作自受。
  如果没有私运,就不会有人趁机运火器,如果张玉琮没有杀了孙家大爷和孙二老爷,孙二老爷就会说出实情,张家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张玉琮一错再错才会走到今天。
  “被人算计了还不知晓,”张玉慈怒其不争,“你到底有多蠢。”
  张玉琮想要争辩,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结果,谁能想到每走一步都在别人的谋算之中,他还没有张开嘴,外面传来一阵哭声,然后是张静姝的声音:“母亲,母亲……”
  院子里又是一阵慌乱,有人来禀告:“老爷,夫人一直往外吐血,恐怕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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