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哈德曼先生
  杰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罗莱没能联系上他，想到他也许为自己而牺牲了，罗莱便也有些黯然，杰安跟着他很多年了，这个最开始虽然面上装得很沉着，骨子里却非常活泼的男人，如果他真的死了，罗莱如何不心痛。
  不过，这些痛苦并不能让他抛弃理智，只是很简短的考虑之后，他就联系了另外的属下，虽然他并不敢保证这几个属下里完全没有内奸。
  罗莱询问了杰安的情况，对方说道，“上校没有联系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不过，因为殿下和上校出的事情，我们也进行了探查和推测。”
  罗莱说道，“你们把结果说一说。”
  对方道，“殿下，您和上校是在中区就遭到了袭击，这里距离琉克城主府邸很近，应该是你们从琉克城主府里出来就被跟踪然后遭到了袭击，而在之前，你们则没有遭到袭击，说明你们的行踪在之前没有被泄露，说明是在琉克城主府之后，你们的行踪才遭到了泄露，这个行踪的泄露，很大可能还是身份的泄露，所以，是琉克城主那里出的问题。”
  罗莱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只是，他却没想到他下面的低级军官里有这样急智的人，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铿锵的声音说道，“赫曼，赫曼•艾尔，中尉，殿下。”
  罗莱道，“艾尔中尉，现在你将之后你们的探查结果报告给我听。”
  赫曼回答道，“是！之后，我们去到了殿下您受袭击的地方探查，想要救援，却并没有找到您，我们猜想您可能已经成功逃开了。但是，我们也没有找到雷奥哈德上校。我们只好去了琉克府邸寻找线索，发现那些袭击您和上校的人，果真是琉克城主派出的，而且现在城中还在大肆寻找您和上校。很多地方都已经戒严，由此，我们也判断出，您和上校都没有出事。”
  罗莱坐在床上，虽然受过重伤，身体也处在痛苦之中，他依然身姿坐得笔直，面目肃然，凡伊知道他使用着全拟真记忆面具，他使用的面具，必定比凡伊曾经使用过的更好，毫无破绽，但是，从他对外联系说的话，而且雷杰也曾经说过，罗莱皇子秘密来了白绒花之星，凡伊已经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使用过面具之后，面目平常的罗莱，也给凡伊扑面而来的优雅和威严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他曾经遇到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那是最好的教养和最高贵的地位才能够赋予一个人的尊贵。
  即使罗莱极力掩饰他的这些会显露他身份的东西，但是，却于最细微处，依然显露出来。
  罗莱思考了很短时间，就对赫曼命令道，“我怀疑是琉克那里出了问题，你那里还有几个人，你找最擅长侦查的去到琉克那里，看是不是琉克出了问题，如果是，直接击毙。”
  赫曼接到命令，作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说道，“是！殿下，我这里还有四个人，我保证完成任务。只是，殿下，您那里需要保护吗？我认为保护殿下，是更重要的职责。”
  罗莱道，“我现在能够保证安全，你去完成任务吧，还有，一定要活下去。”
  赫曼似乎有一丝情绪波动，“是！殿下！”
  挂断了联络器，凡伊也把那个大型的反追踪仪器给关了，这个仪器是很耗能量的。
  罗莱显然并没有对凡伊掩盖自己的身份的意思，说道，“你好，我的名字是罗莱•柯肖，不知道你叫什么？”
  凡伊站在他的面前，因为实在太矮了，所以还没有坐着的罗莱那么高，站着依然要抬头仰视罗莱，便觉得有点憋屈，虽然这个身体很矮有矮的好处，但是，其实他还是希望长高啊。
  凡伊说道，“凡伊，凡伊•哈德曼。我知道你是阿里亚德的儿子。”说着，他还把手里的光屏打开了，从里面调出一个新闻，上面有罗莱没有变装穿着一身白色上将军服的模样，记者只是照了一个侧面，不过，只有一个侧面的罗莱已经俊美非凡，幽深冷淡的灰眸，面庞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精雕细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像是一副画一般，新闻里则是写皇子前往绿水星系为女总督凯宾授位的事情。
  凡伊将屏幕调整给罗莱观看，便伸手从屏幕上拂过，手指似乎是专门去摸了那带着淡笑的罗莱的脸一把一样。
  罗莱没想到凡伊这么小，居然丝毫不在意他的身份，甚至对皇帝陛下也直呼其名，更是用他是阿里亚德的儿子这句话，来表示，两人并无什么身份的差距。
  罗莱对着凡伊笑了笑，像是故意逗弄他一样，说道，“我的确是阿里亚德的儿子，哈德曼先生。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凡伊被他那一句“哈德曼先生”说得身体一寒，道，“叫我凡就好了，你叫我哈德曼先生，我会以为你是在叫我父亲。”
  罗莱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道，“我可能还会在这里待一阵，要受你的照顾了。这次我能够回去，我一定会感谢你，凡，你有什么愿望么。”
  凡伊将他的短刀拿在手里把玩，虽然是个矮小的孩子，神色之间却带着一种傲视一切的倨傲，淡淡地说道，“殿下，你不用用这种对着小孩子说话的口气来哄我，我帮你，是因为你救过我，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也不需要你帮我实现什么愿望，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实现的东西，我自然能够通过我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去获得。再者，我是流放者，我的家人，都是被阿里亚德所杀，我的母亲被射杀之前，对我的要求是希望我能够好好活下去，且是带着骄傲和我家的荣耀活下去。如此，我怎么能够来从阿里亚德的儿子手里获得荣耀呢？殿下，你说，是不是？”
  罗莱虽然一直觉得凡伊就像是一个拥有坚毅和冷漠的大人的灵魂装在孩子的身体里，现在，这种感觉自然就更重了，他也更加对凡伊感到了好奇，说道，“我很抱歉。”
  凡伊手里的利器在他手里就像是玩具一样，被他随意把玩着，他略微好奇地看着罗莱，“没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是阿里亚德的命令，你和他在政见上有很大的矛盾，你一直被人们说成是帝国的希望。”
  罗莱苦笑了一声，又低头思考问题去了。
  凡伊在他身前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走到罗莱的面前去，道，“其实，我对你的真实相貌很感兴趣，那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罗莱看向他，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深邃，隐含笑意，倒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凡伊不好意思起来了，耸耸肩，说道，“当然，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毕竟，总是能够在新闻里看到你。”
  罗莱道，“这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这样说着，已经伸手向颈子，他从颈子上慢慢地将一枚东西拔了出来，凡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见那个似生物非生物的东西被□□之后，罗莱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原来模糊而普通的面庞变成了精雕细琢的俊美深刻。
  不过，罗莱的神色还是刚才那一模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凡伊一脸惊讶，道，“这个是什么，居然可以这样改变容貌。”
  罗莱似乎在尽量压抑痛苦，声音也比刚才稍小，“是新研发出来的东西，可以通过寄生而改变人的容貌，甚至能够妨碍骨架扫描和基因检查。”
  凡伊看向他手里的那个小东西，那个小东西缓慢地扭动着，实在看不出来有这种作用。
  不知道原因，凡伊对着罗莱那面无表情的面孔，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奇怪得凡伊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害怕罗莱吗？
  不过，他当然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