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进时洋，是不是你暗箱操作的？”
  “……”顾宥宸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哽住了，摸不清苏青瑶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跟苏青瑶坦白。
  他站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大雨：“苏小姐说笑了，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苏小姐，并不知道苏小姐就是小念的妈妈，而且那个时候的小念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可爱的陌生孩子而已。”
  苏青瑶听着顾宥宸冷漠的声音，紧绷着的心弦逐渐松了。她倒是忘了，别说是现在顾宥宸不记得自己了，就算是记得自己，他难道还会帮自己吗？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又何必帮她呢。
  “抱歉，我昏了头了。”苏青瑶说完，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没过一会儿，苏青瑶的手机又响了。
  “喂，苏小姐。”还是顾宥宸的声音，苏青瑶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开口，她清楚的知道她脸上除了雨水之外还有泪水，她怕她开口就藏不住此时的情绪。
  顾宥宸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顺手拿了一把黑色的商务伞：“现在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在外面吗？有没有找地方躲雨？”
  电话那边依旧是没有人回答，只有凄凄沥沥的雨声，电话这头和电话那头几乎是同时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离市中心很近？
  盛世集团本就在市中心的商业街上，如果按照声音的传播速度来算，能够同时响起的雷声，苏青瑶现在肯定距离不远。
  “你现在在哪儿？”
  “公交车始发站。”鬼斧神差地，苏青瑶自己都有些诧异她居然回答了顾宥宸这句话。
  她刚想让他不用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苏青瑶盯着逐渐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真的看不清楚，看不清楚现在的顾宥宸到底是以什么心思在对她好。
  只是想要照顾和苏念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她吗？还是说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苏青瑶不敢猜。
  走到不远的奶茶店的屋檐下，苏青瑶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之前心里难受还没有觉得冷，现在听到顾宥宸的话之后，心里更难受了，身子也跟着瑟瑟发抖了起来。
  是因为顾宥宸的那句话，让她心里产生了依赖感吧。
  雨落成帘子落在苏青瑶的面前，就算是缩成一团在小角落里还是觉得一直有雨飘到身上，雨水是热的，但是苏青瑶却觉得冷的厉害，七月的天气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也不知道顾宥宸后来是什么时候来的。等苏青瑶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陌生的幻境里，灰色的鹅绒被，黑白简约的房间，有淡淡的香味，很熟悉。
  苏青瑶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热得厉害，但是房间里的空调显示屏上写的却是20c。她半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却从额头掉下来一块湿毛巾，一边是温热的，一边是冰冷的。
  盯着湿毛巾出神了一会儿，苏青瑶又躺回到了床上，换了另一边冰冷的盖在自己的额头。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又困又睡不着，感觉很难受。
  没过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你醒了？”顾宥宸拿着一塑料袋的东西进来，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取下苏青瑶额头上的毛巾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吊针？”
  她的视线晃晃悠悠的，目光却聚焦在他的脸上。是在做梦吗？一定是在做梦吧，只有梦里的顾宥宸才会对她这么温柔呢。
  想着，苏青瑶笑了，原本就通红的脸颊衬上她的笑容更加好看了，但顾宥宸却忍不住皱眉：“烧糊涂了吗？”
  苏青瑶傻笑得更厉害了，她想要把手伸出被窝，摸摸看面前的顾宥宸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总觉得没什么力气。只下一刻，顾宥宸就掀开了被子。
  外面的冷气很舒服，苏青瑶又想弯曲膝盖蹬开剩下的被子，没想到身体一腾空，下一刻就落到了顾宥宸的怀里。
  “别乱动，我带你去医院。”物理降温完全没有用，苏青瑶的身体还是很烫。
  刚出了卧室，苏青瑶伸手就揪住了顾宥宸的衣领：“不许动！”她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苍白的脸色令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别闹。”顾宥宸低头，又将苏青瑶搂得更紧了。
  “不许动！”苏青瑶又喊道，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走不进你心里吗？就因为你一直在向别人靠近！”
  顾宥宸皱眉，听得一头雾水，越发的觉得苏青瑶这是烧昏了头了。
  “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来着，但是你一直都没有给我机会，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梦中，你总是离我好远好远。我想命令你不许动！这样我就可以走进你心里，不给你再跑掉的机会。”
  她说到后面，眼睛都已经闭上了，还是执着的拽着顾宥宸衬衫的衣领。
  顾宥宸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有了一丝波动，紧盯着怀中的苏青瑶，他猜到了几分，苏青瑶口中的你，可能就是他顾宥宸。很快他就联系到了七年前的那些事情，那些他将她越推越远的生活。
  所以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顾宥宸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将眼眶中突然涌出来的泪水给憋了回去，顾宥宸一口气就抱着苏青瑶上了车。
  第809章 是他对不起她
  医院的走廊尽头，顾宥宸挺拔的身影站在窗口，看着街上川流不息来往的车辆，一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变得恍惚，他有些不知道该拿苏青瑶怎么办了，仅仅是因为苏青瑶知道了时洋是盛世的子公司，他就已经手足无措了。
  如果苏青瑶仅仅是因为猜到她能进时洋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才淋了大雨，生了这场大病的，那顾宥宸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其他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告诉她了。这是在那场大火之后，顾宥宸第二次产生了害怕的感觉，害怕失去苏青瑶。
  他以为苏青瑶是死了，知道在烧成木炭的建筑中找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找到苏青瑶的尸体，他原本自责内疚，慌张无措的心才安定下来。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怕苏青瑶就这么死了。
  “查出来了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宥宸转过身问秦然。
  他低着头，继而单膝跪在了地上：“是苏小姐发现了我从时洋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所以才……”
  “……”顾宥宸转过身，久久没有说话，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
  秦然也没有站起来，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他做的不够谨慎。明明只需要一个电话的事情，因为当时离时洋也近，就想着亲自去跑一趟，顺便喝口水，没想到因此酿成了大祸。
  “你站起来吧，苏青瑶现在怎么样了？”他本想问“瑶瑶现在怎么样了”可是一想到苏青瑶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色，他就觉得自己没脸这么叫她。
  秦然依旧跪着，拿出了医生刚刚的情况说明书：“医生说苏小姐的烧基本已经退下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的。”
  “小念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
  顾宥宸点头，听说苏青瑶发高烧了的时候，苏念说什么都要来医院陪着苏青瑶，还说在国外都没有生病这么平凡怎么一到了国内，老是生病。
  他垂下眼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外面还有些亮光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车灯、交通灯、街边店铺的装饰灯把整个黑夜都点的亮堂堂的。
  算起来苏青瑶两次生病，都是因为他呢。如果当初不是他擅作主张一定要录取苏青瑶，她也不会去参加什么发布会，更不会被人推到游泳池里。第二次……
  “秦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啊？”他声音放缓放低沉了些，原本就寂静的走廊里，更显得有几分萧条。
  秦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宥宸，他跟着顾宥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他怀疑自己做错了。
  顾宥宸做事向来果断，从未出过错，也是他一步一步把盛世从当年的a市鳌头做成了现在全国的佼佼者。现在老大居然在为了一个女人伤春悲秋吗？
  所以之前他以为老大喜欢的是苏念，还一直担心着，要怎么跟老大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情，没想到转眼风向就变了？
  “顾总，苏小姐回国之后一直都是你在帮衬着，虽然遇到过危险，但也都是你在照顾着。您这段时间花在苏小姐身上的时间可比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更多，所以我并不觉得您有什么地方做错的，或者有什么地方做的对不起苏小姐的。”
  秦然微喘了一口气，这段话说的有点长，但更多的还是因为boss周身的低气压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完秦然的话，顾宥宸脸色更差了。医院的顶灯把他的脸照的煞白，插在裤兜里的左手攥成了拳头。
  秦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了顾宥宸的左手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看不真切，一晃而过，他都要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再揉揉眼睛想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秦然望着顾宥宸往病房走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心却还是提着的。
  拿出手机，秦然发了一条纯文字的朋友圈：论暗恋是一种什么毒。
  居然能把堂堂盛世集团总裁毒成这幅模样，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回到病房，顾宥宸坐在病床旁，已经退烧了的苏青瑶脸色很差，没有之前病态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其实秦然那句话说错了。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苏青瑶，六年了，每时每刻他都活在自责里。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好，他算什么男人；让自己的妻子独自漂泊在国外，他算什么男人；让自己的妻子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四处赚钱看病……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顾宥宸从左边的裤袋里取出了那枚银色的戒指。
  是他们当初的婚戒，只是他从来都没戴过。他拉过苏青瑶的左手，摸索着她的无名指。六年前，她还是每天戴着这枚戒指，为他做饭，为他收拾房间……
  六年的时间，她的无名指上连戒指带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瑶瑶，对不起。”他的额头抵在苏青瑶的手背上，眼角划过一滴泪，落在被单上。
  躺在床上的苏青瑶皱了一下眉头，病房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许是这些年在国外练出的小强体质，第二天苏青瑶的病就好了，除了鼻子还塞着，其他没什么大毛病。
  听护士说是一个俊朗的男人送她到医院的，苏青瑶就知道肯定是顾宥宸。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苏青瑶在病床的床头留了张便利贴，换上顾宥宸昨天吩咐秦然买的靛蓝色连衣长裙，苏青瑶打了车就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苏青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和门钥匙都没在身上，喊了张秀出来开门，苏青瑶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拿上工作证和手机去上班。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苏青瑶翻了一圈儿都没翻到。
  “张嫂，我昨天有回到过家里吗？”她下楼问张秀。
  “没有，怎么了吗，太太？”
  苏青瑶摇头，没说什么出了门，将刚刚从房间里拿出来的现金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她昨天没回来，那她昨天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的房间是哪儿？
  第810章 关心则乱
  回忆了许久，苏青瑶愣是想不起来昨天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只觉得有一种熟悉感，难道是她在做梦吗？
  折回到屋子里，苏青瑶用客厅里的座机打给了顾宥宸。
  “你去哪儿了？护士说你刚刚自己出院了。”
  苏青瑶怔了一下：“我现在在家，顾先生，我的手机、工作证什么的都在你那儿吗？”
  “嗯，在我家。”顾宥宸撕下床头的便利贴，看到上面一行清秀的字，“我让秦然接你。”
  没等苏青瑶回复，顾宥宸就挂断了电话。
  她拿着话筒，木讷的坐在客厅里。所以他昨天把她带回了他家，小念也还在他家里。昨天昏倒在奶茶店前的记忆慢慢浮现，苏青瑶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还好顾宥宸并不记得她，她就怕她昨天失言，说漏了什么，让顾宥宸想起什么。
  她都已经躲了他六年了，如今只想带着苏念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苏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秦然已经进了屋，站在苏青瑶身边毕恭毕敬地喊了她一声。
  苏青瑶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就要跟着秦然走，出了门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毕竟是顾宥宸花钱买的。
  “秦特助，你等我一下。”苏青瑶折身重回别墅，经过楼下洗手间的时候却听见细微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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