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虚伪做作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啊！
  “我只想安静的待会。”
  许橙都懒得跟她假客气，微笑着回道。
  慕如烟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但她依然勉力维持着笑容，“许妹妹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橙对她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自己话都说得这么明朗了，她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啧啧啧！
  许橙也笑了笑，“对啊！躺久了腰酸背痛，我正要出去走走呢！”
  说完，也不再理会慕姨太的脸色，径直出去了。
  被无视的慕姨太脸色僵硬，她身后的小翠脸上写满了为主子抱不平的情绪，待许橙走远后没忍住嘟哝出声，“慕姨太，她也太过分了！仗着督军的宠爱骄横无礼，压根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被扫了一眼的小翠立即知趣的闭嘴。
  慕如烟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明明恨许橙恨得牙痒痒还不能表现出来，她自认为自己这一招对谁都管用，为何偏偏在许橙这儿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呢？
  她无视自己的行为是因为笃定了她一定能当上督军夫人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不甘和恨意更加浓烈了。
  随即抬步跟了上去，人多的地方反而更好发挥呢！
  许橙没想到被自己拒绝的慕姨太又跟了过来，真是阴魂不散呀！
  她故意找了处有人的长椅坐下，然后抱着手臂坐那晒太阳，懒洋洋的掀眉看向朝她走过来的慕姨太，笑盈盈的开口，“慕姨太，还有事吗？”
  慕如烟被她问得都快心肌梗塞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压根没完成，就这样走也太不甘心了。
  眼前的许橙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多了！
  “我能有什么事呀！我今天来就是陪许小姐你聊聊天的，看到你精神状态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向督军交差呢！”
  慕姨太言笑晏晏，句句不离督军，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督军夫人，姿态站得很高。
  许橙翘着二郎腿，“慕姨太想聊什么？”
  聊天？那来呗！她还怕她不成？聊什么都ok！
  慕如烟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给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许橙旁边坐着的一位病患老太太，似乎想让人家离开，可那位胖乎乎的老太太却竖起耳朵要听八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橙屁股往外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窄小的空位，“不介意的话，坐下聊？”
  长椅原本是可以坐三个人的，但老太太体态臃肿，一个人就占了一大边，留给慕姨太的位置就少得可怜了，也不是坐不下，而是坐下后像是被人夹在中间，无法动弹。
  慕如烟扯了扯嘴角，笑容有几分僵硬，“我就不坐了，怕挤着旁边的老人家。”
  被点名的老太太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中间的位置，而后看向穿着旗袍身材玲珑有致的慕如烟，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这么多位置还不够你坐啊！你屁股是有多大？”
  无辜中枪的慕如烟脸都白了。
  她身后的小翠实在是忍不了了，许小姐如今是督军眼前的红人她不能得罪，但一个陌生的胖老太太也敢欺负她家主子，她再不帮主子出口恶气就是她这个当奴婢的不称职！
  “老太太你怎么说话的？别仗着年纪大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家姨太太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教训的！”
  她言语间颇为自豪和得意。
  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哎呦”一声叫起来，“我真是苦命呦！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我老太婆面前撒欢！姨太太了不起啊！姨太太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
  她嗓门很大，一边嚎一边控诉，没一会儿就将周围的病患和家属都吸引过来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似的。
  慕如烟的脸都白了，微微咬着唇秒变可怜小白花，“老太太，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小翠也不甘心的嘟哝了一句，“明明是老太太你先骂我们主子屁股大的。”
  慕如烟狠狠的剜了一眼小翠，警告意味很明显。
  老太太压根不吃这套，捶足顿胸的哭道：“连个小丫鬟都能欺负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坐在这里碍着谁了？使眼色让我走，挪了位置让你坐又嫌位置小不肯坐，不就是承认自己屁股大？这都不能说？”
  许橙忍得肩膀都在抖，老太太是老天爷派来帮她的吧？
  旁人的路人看不下去了，看向慕姨太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责备。
  “这楼下花园里的长椅本来就是为病患提供啊！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来医院干嘛！”
  “就是啊！凭白占用公共资源！”
  “坐着的那个该不会是正室吧？被丈夫纳的小妾欺负到头上来了，真够可怜的！”
  “齐老太太才冤枉，坐那都受到无妄之灾，她家那位就是宠妾灭妻，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到医院还要受这种窝囊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俨然将许橙当成了受害者，而慕姨太则成了那个恃宠而骄不知好歹心思歹毒企图上位的姨太太。
  慕姨太气得胸口都疼了，可人言可畏，尤其是眼前的这些三姑六婆，跟她们掰扯只会拉低自己的素质，这要是传到督军的耳朵里，她纵然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权衡利弊后，她咬了咬唇，一脸泫然欲泣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小翠急得不行，“主子，您怎么了？”
  许橙刚要说话，旁边的老太太又喊起来了，“都睁眼看清楚了啊！花枝招展弱不禁风的姨太太要晕倒了，我们可没挨着她啊！”
  第1575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喊，大家看向慕姨太的眼光更加鄙夷了，仿佛她就是不安好心跑来碰瓷的。
  慕如烟差点当场心梗，刚才可能是装的，这会是真的摇摇欲坠了，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小翠的搀扶下落荒而逃了。
  她离开后，大家还在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许橙连忙向旁边的齐老太太道谢，“谢谢您仗义执言！”
  齐老太太压低声音，“刚那位是你丈夫的姨太太？”
  许橙讪讪的挠头，老人家诚心帮她，她也不想骗人家，“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她是姨太太，但我不是正室。”
  她说完后明显感觉到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有些许的微妙，仿佛后悔帮她了似的。
  许橙心里微叹了口气，实在不忍拂了老太太的一片好心，听刚才那些人的讨论，老太太帮她肯定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是个有故事的老人家呢！
  “我原本和督军是有婚约的，但我这人吧！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和婚姻，而不是男人三妻四妾的后院生活，得不到这种专一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橙眼神坚定，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和认真。
  齐老太太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嘴里喃喃自语，“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橙点头，“可能是每个人的观念不同吧！纵然我无意那个位置，但还是会有人视我为眼中钉，处处来找茬。”
  齐老太太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往事，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善良单纯柔弱的女人，耍起心机来让你防不胜防，你不去招惹她们，她们却偏要陷害你，置你于死地”
  她家原是广宁首富，做的是布商的生意，全国各地都有分号，一家独大。后来随着洋布的兴起，她家生意才慢慢衰退。
  作为齐家大小姐，当年来她家说亲的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了，可她一个都瞧不上眼，偏偏看上了一位穷秀才，还任性的非他不嫁，她爹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更是各种花钱帮穷秀才打通官场上的关系，助他平步青云。
  都说男人有权有势了就会嫌弃原配妻子，齐燕珺压根不信这个理，可这事偏偏发生在她身上了，官拜御史大夫的程大人某天领回来一位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她只当是新来了一个姐妹，对她照顾有加。
  可对方却处处陷害她，每每前一秒她还在自己面前炫耀昨晚相公又夜宿在她的院子里，下一秒她就痛苦的倒在地上，而这种时候每次都能刚好被回府的程大人撞见，迎来的便是一番怒斥和指责
  齐燕珺自小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性格大大咧咧，根本就不懂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自然是一败涂地。
  而在朝堂上愈发得宠的程大人也不再需要岳父的银子，也格外忌讳有人说他是靠岳父才走到如今的地位，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姨太太衬得原配妻子愈发像个粗人，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会的都是商贾才会的经商，压根就当不上御史夫人的称号。
  齐燕珺也未曾料到，当初被相公细数的优点，日后全成了他宠妾灭妻的借口。
  那一刻她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缺点也是优点，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优点也成了缺点。
  她今天帮许橙，主要是源于这几天一直有在楼下花园遇到许橙，她见人就笑呵呵的打招呼，还会主动帮一下病弱的孤寡老人，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还有一点是因为，慕姨太带着丫鬟楚楚可怜的走过来时，那个瞬间让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挖开了她已然尘封的伤疤，她不由自主的就帮了旁边的小姑娘。
  如今听了她的一番话，更让她觉得自己帮对了人，这小姑娘的思想觉悟实在是让人钦佩！若她当年也能这样，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可人生没有如果，她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唯一的遗憾便是齐家当年将近一百多家的店铺关得只剩下一家了。
  俩人聊天的内容被躲在树丛后面的十二听到了，自从许橙住院后，督军就安排他在暗处保护许橙的安全，没想到被他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和十三换班的时候，他便将今天慕姨太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督军了。
  听到许橙那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言论，裴西宴的食指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黑眸沉沉，让人辨不清情绪。
  “她真的说跟我有婚约？”
  “属下亲耳听到。”
  裴西宴心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跟他有婚约的是许晨，医院里的许橙明明是另外一个人，她为何要这么说？
  难不成是想通过十二向自己传递这个消息？
  裴西宴眸光晦暗不明，好一会开口，“慕姨太呢？”
  十二连忙将府内刚传来的消息禀明，“慕姨太回府后就言明要见督军您，还说她今天好心办错了事，求督军责罚。”
  裴西宴端起泡好的茶轻啜了一口，“没说其他的？”
  十二摇头，“没有。”
  裴西宴忽的看向他，“这事你怎么看？”
  十二神色微凛，作为目击者，他倒是觉得慕姨太挺冤枉的，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被那位老太太怼得脸都白了。
  斟酌过后说道：“属下觉得慕姨太并无过分之举和不当言语，许小姐也很热情的邀请慕姨太坐下聊天，倒是那位老太太有些咄咄逼人，不依不挠。”
  他跟随督军多年，慕姨太的为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温婉贤良，不争不抢，这些年将府内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跟其他几位姨太太的关系都相处甚好。
  这样贤惠的女人才是督军的贤内助才是！
  裴西宴问了句不相干的，“许橙和那位齐老太太关系很好？”
  十二摇头，“那倒没有，在今天之前，俩人总共就说过一次话，所以属下也挺纳闷的。”
  第1576章 利 用
  十二说完后，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