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蒸白篙
  白蒿的黄叶、烂叶，还有泥沙之类的，许秀芳在医院已经清理干净，这会儿只需要冲洗几遍，将残留的灰尘清理就好。
  忽然——
  “哟，这是白蒿吧？”柳婆婆略显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秀芳回头，笑着答道：“是呢，我在外面的荒地上看到一些，长得挺鲜嫩的，就摘了回来。”
  柳婆婆眼睛盯在白蒿上，说：“这个蒸熟了，调着吃最好了。”
  许秀芳惊讶道：“原来蒸熟调着吃最好呀？我还想着焯水后就直接调一下呢。”
  柳婆婆故意白她一眼，笑眯眯说：“焯水吃才浪费呢，最好是抓点面粉，再上锅蒸熟，调点大蒜末、香油、酱油、最后再来一点香醋，味道真是绝了。”
  柳婆婆看似热情，实则待人很冷淡，许秀芳见过她两回，都是礼貌性打了招呼后，就不怎么搭理人的那种，这会儿许秀芳再是迟钝，也看出了一点意思来。
  她想了想，说：“柳婆婆，恰好我摘的这些白蒿挺多的，也吃不完，要不然给你分一点吧？”
  “那敢情好。”话一出口，柳婆婆便知道自己话说快了，不过她也没多尴尬，立马就道：“你应该没有大蒜、小葱这些吧？那我给你一点，没了这些调味啊，滋味都要少一半呢。”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许秀芳很高兴，笑眯眯说：“那就谢谢柳婆婆了。”
  许秀芳将今儿采摘的白蒿，分了一半给柳婆婆，对方也很快就给许秀芳拿了一提溜的大蒜，还有一把小葱。
  那大蒜，是一颗颗缠绕在一起的，许秀芳数了下，一共有六个大蒜头，能吃好长一段时间呢。
  柳婆婆瞧着小气吧啦的，没想到偶尔也会大方一回啊。
  柳家的午饭还没有做，柳婆婆立马就洗干净白蒿，她家条件好，抓了好大一把面粉，仔细拍了拍，确保白篙都沾上面粉后，才上锅去蒸。
  许秀芳这边，谢溧还在用灶台，需要等一下。
  谢溧已经将面条都出锅了，用一个大搪瓷饭缸装起来，接着，又去查看煲的鸡汤。
  听到许秀芳进灶房的脚步声，谢溧原本流畅的动作，不知怎的，有了些微的僵硬，不过很轻微，许秀芳根本察觉不了。
  许秀芳问：“已经弄好了吗？”
  谢溧道：“马上好了。”
  他取出另外一个饭缸来，将炖着的鸡汤全部倒进去，看着他的动作，许秀芳不由道：“很烫的，要注意一下啊。”
  谢溧道：“还好。”
  然后，话落，汤就撒出来，差点落在他的脚上。
  谢溧：“……”
  许秀芳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尴尬，说：“我看你没有什么东西装饭菜，你要不要借用我的竹篮？”
  谢溧问：“那你怎么办？”
  许秀芳说：“我带了两个竹篮呢，够用，回头你再还给我。”
  谢溧闻言，就同意了，他看着她，语气罕见的郑重起来，说：“许秀芳，谢谢你啊。”
  许秀芳摆摆手：“一点小事而已，再说咱们还是老同学。”她有点搞不懂谢溧干嘛用这么郑重的语气道谢。
  谢溧想了想，突然说：“灶台我暂时不收拾了，我想趁着饭菜是热乎的，早点给她们送过去，等下我就过来收拾。”
  许秀芳道：“行。”
  谢溧急匆匆离开了。
  许秀芳开始做饭，谢溧刚用的灶台，里面的柴火还燃烧着，倒是不用再引燃了，便宜了许秀芳。
  许秀芳想了想，决定先把白蒿给蒸熟，学着柳婆婆的做法，她抓了点面粉拌匀，再上锅蒸。
  这面粉，倒不是柳家那种纯面粉，而是各种杂粮磨的面，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蒸着时，许秀芳就拍蒜。再将其切成细细的蒜末，然后又切了葱花，土灶的火烧得很旺，准备工作做好了，白蒿也蒸熟了。
  加盐，加蒜末葱花，点香油……
  很快，一道调制好的蒸白蒿就做好了，许秀芳试了试味道，别说，真的很香。
  软糯的白蒿，加上杂面的清香，再加上大蒜的辛辣，混合在一起后，尤其开胃解腻，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许秀芳急忙将调制的白蒿分成了两份，大份的就是许秀芳今天的午饭，小份的留着给哥哥添个菜，然后一一放在各自的饭缸里，装进竹篮。
  接着。
  她往铁锅里添了一瓢水，开始煮挂面。白面做的挂面，无论怎么煮，味道都很好，因此也不需要什么讲究，许秀芳烧着水的同时，就将带来的那个鸡蛋打进锅里。
  是要用水卧一个鸡蛋。
  就在这时，谢溧匆匆过来了，许秀芳微愣，笑说：“你来的很快呀，我以为你要晚点呢。”
  谢溧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说：“我刚才将灶房弄的很脏乱，得早点过来收拾。”
  说着，他拿了扫把，就开始扫地。
  许秀芳本来想着自己做完饭后，就顺带着收拾一下的，既然谢溧主动清理，她也就没有阻止。
  柳家的灶房里，除了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呼呼声，便只有谢溧搞卫生发出的响声，气氛很安静。
  许秀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沉默的做自己的。
  水开后，她就下了面条。现在挂面不好买，许秀芳当然不会贪嘴，这些挂面全部都是留给哥哥吃的，因此，她下的分量，也刚好够哥哥一个人的量。
  确定煮熟后，起锅装盆。
  这时，谢溧已经将灶房所有的卫生搞干净了，许秀芳就只需要洗一下铁锅就行，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说：“谢溧，下回咱们分工吧，提前说好各自清扫的地方。”
  谢溧笑道：“这点活，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顺手就做了，没必要去分工。”
  许秀芳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尴尬中——
  许秀芳脱口就道：“谢溧，真的没想到你不仅会做饭，做家务也那么麻利呢。”
  谢溧笑着道：“小时候就跟着我娘她们做家务，都习惯了，再说在部队呆了几年，又学了点厨艺，觉得自己做饭还可以，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要求做饭了。”
  许秀芳听了后，笑道：“难道你在部队里，是在伙房做事情吗？”
  谢溧闻言，微微一愣，继而笑了，说：“也算是半个伙房师傅吧，哈哈，不仅是我，我战友们差不多都会点厨艺，没办法，都是艰苦环境锻炼出来的。”
  他不知道，说话时，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念。
  第20章 受了点伤
  许秀芳只听了点只言片语，但依旧能够从这里面感受出谢溧对部队生涯的怀念，她有点好奇，就没忍住问出声了：“你是退伍了，还是返乡探亲啊？”
  部队里面的事情，许秀芳不太了解。不过，她想着谢建国也在部队，且呆的年限比谢溧长，谢建国都没有退伍，显然谢溧也是不可能的。
  哪知，谢溧就道：“退伍了。”
  许秀芳一愣。
  谢溧笑道：“受了点伤，也没法再为国家效力了，就退伍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很普通的事情，许秀芳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这……
  这怎么接话呢？
  她想了想，问：“是哪里受伤了啊？”
  单看谢溧的身体，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谢溧忽然伸出双手，将之展露在许秀芳的面前，许秀芳定睛一看，眉头立马皱起来。
  只见，谢溧的左右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旧伤，尤其是右手，拇指少了一截，小手指更是直接没了。
  然后，左手的手腕有点歪斜，看着有点别扭的样子，显然，这是做过接骨手术的。
  许秀芳沉默了。
  他右手这么明显的问题，之前看他做饭，许秀芳都没有察觉到。她在心里狠狠数落了一顿自己，早看到的话，就不多此一问了，现在岂不是在谢溧的伤口上撒盐吗？
  谢溧将手重新收起，神色从容，冲着许秀芳笑了笑，突然轻声问：“是不是被吓到了啊？”
  “没……”
  “没呢！”许秀芳赶紧表态，说：“我就是很吃惊，也觉得非常可惜。”
  谢溧的手，虽然残缺了，但是依旧很漂亮很修长，就……就有点像人家说的那种弹钢琴的手，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弹钢琴的手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是了……
  真的很可惜啊。
  许秀芳的声音都忍不住轻了：“是手受伤了，所以退伍了吗？”
  “嗯。”谢溧点点头，说：“扛不动枪了，也打不准靶点了，干脆就退伍了。”
  谢溧很有射击的天赋，进入部队后，就被重点培养，还进入了尖刀营，成为了营地里最年轻且有数的狙击手，可惜执行任务时为救战友受伤，伤的还是他握枪的手……
  部队其实想留下他，要给他转到其他岗位上，只不过谢溧拒绝了，选择了退伍归家。
  这些，谢溧没有跟许秀芳说，他觉得有些情绪，尤其是负面的情绪，只要埋在自己的心底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其他人跟着难受。
  就连自己的父母与姐姐，关于受伤的具体情况，谢溧都没有说。
  谢溧笑了笑，是那种狂风骤雨过后的平静笑容，说：“退伍其实也挺好的，可以陪在家人身边。”也能陪在喜欢的姑娘身边。
  许秀芳也挤出一个笑容来，说：“谢溧，你的心态真好，就该这样，要往前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顺利的。”
  谢溧重重点头：“嗯。”
  接着。
  谢溧又笑问：“你是现在送饭吗？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我去看望一下你哥哥。”
  许秀芳想拒绝，但想着对方知道了这情况，出于礼貌肯定要过去问候一声的，就跟自己出于礼貌也要去问候一下谢溧刚生产的姐姐，于是，许秀芳就没有拒绝。
  许秀芳刚要挎上竹篮，竹篮就被谢溧先一步拿在手里，她张嘴：“你的手……”
  谢溧笑道：“没事呢，只是没法操作一些精尖的东西，做些普通的活还是可以的，再说，我现在单手提个百来斤的东西，应该也完全不在话下。”
  许秀芳想了想，说：“好吧，你自己注意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