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只头盔很快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王立辉迫不及待地接上了电源，然后放低了椅子的坡度向后靠去，将头盔照在了脑袋上。
  隔音效果做的很不错，这款头盔自带主动降噪功能。
  刚刚将头盔戴上，王立辉便感觉到，旁边那嘈杂的声浪顷刻便如潮水一般从自己身旁退去了。这时候，一道标志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请自定义开机口令。”
  因为这声音响起的太过突然，一时间心情激动的王立辉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啥？”
  “自定义口令设置成功，口令为‘啥’，如有需要，可在设置选项中个性化设置一栏进行修改。图像界面正在启动。”
  听到耳边传来的系统提示音，王立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早知道他就看下说明书再戴上了。
  不过不管了，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问题的时候。
  怀着激动地心情，他靠在座椅上开始读秒。
  很快，被蚂蚁咬了一口的感觉从脖子后面传来，紧接着一片漆黑的视域便焕发出了一道白蒙的光亮。就好像是穿破了黑雾弥漫的噩梦，他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海滩前。
  金色的沙滩泛着淡金色的光芒，透过椰子树的阳光被斑驳的阴影拉长，迎面吹来的风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他甚至能从那拨乱头发的海风中闻到属于大海的腥咸。
  “尊敬的用户您好，现在您所在的位置是幻影系统启动界面。目前有四款免费启动场景可以选择，在个性化设置中可以更换。”
  “如果您是第一次使用，可以跟随导航的指引，熟悉关于幻影系统的操作方式。”
  “我们衷心地祝愿您，能在虚拟化的世界中，拥有一个完美的体验……”
  耳边回荡着系统提示的声音，王立辉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风景宜人的海滩，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除了不可思议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一个更适合的词汇来形容他在此时此刻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vr技术的预期，甚至于让他开始不禁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除此之外，他心中的震撼还来自于另一个层面。
  他的职业是一名导演，并且拍过不少动作大片。
  一直以来，如何将畅快淋漓的感觉通过银幕传达给观众，都是令他们不得不费尽心思去思考的难题。然而现在，这款头盔的出现，就像是在他脑袋中开了一个洞一样，让无数关于虚拟现实的创意都涌现了出来。
  与其让观众隔着一层银幕，不如让他们直接以上帝或者角色的身份参与到电影中，甚至可以根据电影的节奏在两者之间无缝地切换！
  想到这里，王立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的表情，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这项技术如果用在了传媒领域，对于整个行业将带来何等巨大的改变！全世界的电影行业，都将迎来一场颠覆性的洗牌！
  ……
  事实上，虚拟现实技术影响的何止是电影行业。
  从电商到娱乐，一切能够于“互联网+”这个单词兼容的概念，都能够完美地与vr技术融合，并且在后面再加上一个加号。
  兴奋的不只是王立辉一个人，在现场的不少人都从中嗅到了浓烈的商机。
  整个发布会现场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场狂欢。
  虽然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但光是看服务器上采集到的情绪波动信号指数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
  对于一些情绪波动异常的用户，医务人员早已经悄悄等候在了旁边。
  虽然除了大脑自身的保护机制之外幻影系统还有额外的安全模式触发机制，虽然没有直接的临床证据表明，沉睡状态下过度的情绪刺激会导致心脏病突发，但毕竟这里是发布会现场，必要的准备还是少不了的。
  摘下了头盔，一位异国面孔的男人用不可思议的声音，向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感慨道。
  “……太不可思议了，戴上头盔的瞬间就如同置身绿洲，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头盔卖到我们阿联酋？”
  说出这句话的，是来自阿联酋某个王国的王子，因为经常来华国的缘故，他的中文很不错，甚至还兴趣使然地参加过一些华国电视台的节目。
  为了拿到这场发布会的资格，他不但不远万里坐飞机赶来，甚至还通过外交渠道申请想办法弄到了特等席的入场券。
  对于来自沙漠的狗大户，华威集团当然不会拒绝。
  果然，在品尝过了幻影系统的沉浸式虚拟现实体验之后，这位异国的王子一瞬间就被这东西给迷住了，立刻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这头盔什么时候能引进自己的国家。
  面对这位国际友人的提问，工作人员微笑着说道。
  “这个具体得看我们公司已经星空科技那边的业务计划，理论上虚拟现实网络需要配合云计算技术，而云计算技术又需要基础网速作为支撑。华国地区5g技术已经基本普及，所以我们的业务推广会快一些，至于阿联酋的话——”
  “赶紧来我们国家建5g吧，我会说服我的父亲！你们如果缺钱我可以让我们的银行先贷款给你们，十个亿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那句十个亿，那位工作人员的手都快抖了起来，狂汗说道。
  “这个……我的级别没办法做决定。我得请示下董事长，可以留个邮箱或者电话吗？我们在今天之内肯定给您一个回复。”
  摆了摆手，那位王子继续说道。
  “快去吧，快去吧，这个头盔我买了。”
  工作人员尴尬说道。
  “可是先生，您带回国用不了的……”
  那王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没事，大不了我在这附近买一栋房子，我可以坐家里的飞机过来用。”
  工作人员：“……”
  为了一台头盔买个房子……
  简直壕无人性！
  ……
  发布会现场是一片狂欢。
  现场之外的会展大厅也是一样。
  发售时间一到，人们争相涌向了展台，先前还勉强维持着理性的队伍瞬间扭成了一团，分不清头在哪里。
  维持秩序的保安连忙在拉起来隔离带，控制进入场馆的流量，以避免引发踩踏等群体事件。
  而与此同时，售卖展台的旁边，为了抢到头盔，挤在前面的人都快打起来了。
  “给我来十台！”一位满脸横肉，看上去财大气粗的男人从人群中杀出，二话不说将一张银行卡拍在了柜台上，“刷卡付款，赶紧的。”
  看着那五根指头上带了三个大金戒指的手，展台前的员工一阵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礼貌地说道。
  “抱歉先生，根据公司的规定，每个人限购最多只能买两台。”
  一听到只能买两个，还想着靠倒卖这玩意儿大赚一笔的那个男人，眼睛顿时瞪圆了。
  “啥玩意儿？只能买两台？开玩笑呢！老子有的是钱！”
  “抱歉先生，因为现场销售头盔总共只有十万台，为了尽可能地满足到场的顾客，我们只能采取限购的策略。而相关的公告，我们也在官网上公示过。”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特么老子又不是不付钱！”
  “抱歉，先生，这是公司的规定。”
  若是放在平时，后面的人还有心情看热闹，但现在这个家伙影响的可是他们所有排队的人的心情。眼看着那个男人还打算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不满的情绪顿时从后面宣泄出来了。
  “妈的正常人也就一个脑袋，两个还不够你玩啊？”
  “十个……这特么买回去开网吧呢？”
  “就是就是，这哥们儿一看就是个黄牛，出去以后只怕转手一卖就是几万，这种人太可恨了！”
  面子绷不住了，男人脸上挂满了黑线，将怒火迁怒到了销售展台背后的员工身上。
  “我不管，你们店大欺客！老子有钱还不肯卖，这就是歧视消费者！我要向315举报你们！”
  “先生，如果您在这个样子，我们可能就只有请保安来找您聊聊了。另外，如果您继续干扰展会秩序，我们可能会将您纳入不友好客户名单，如果影响到您后续使用本款产品的体验，还请见谅。”
  听到这句话，那个暴发户做派的男人终于怂了。
  让他怂了的倒不是保安，而是后面那句被拉进黑名单。
  尤其是看到后面的人非但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甚至是用不满的视线看着他，那个男人一声不吭地付了款，拿着两个头盔挤出人群走掉了。
  场馆内的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
  随着一波人从场馆中放出来，下一波又被放进去，然而就这么一波一波地吞吐着，场馆外的队伍还是看不见往前走的动静。
  国际会展中心外，隔着一条街的三星体验店，几名员工抱着双臂站在店门口，隔着老远望着会展中心里黑压压的人群。
  其中一名大概是店长模样的男人，语气羡慕地说道。
  “我擦，这得有多少人挤在里面？”
  旁边一名员工回答。
  “少说也有十来万吧。”
  “真是疯了，至于这么狂热吗？”
  “听说头盔在二手市场一转手就能净赚两万……我看到已经有人挂出报价了。”
  一听到这句话，店长眼睛都瞪大了。
  “你怎么不早说。”
  被瞪得心头有些发慌，那员工小心翼翼回答道。
  “您也没问啊……还不许我们请假。”
  眼看着队伍越排越长，那店长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
  “走！”
  “走？”
  “反正也没人，把店关了，跟着我排队去！”
  眼看着店长就要脱掉门店制服，朝着街对面走去，旁边的员工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哭笑不得地劝说道。
  “店长，别激动啊店长！咱们现在去肯定排不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那可是两万啊！
  转手就卖两万啊！
  咬着牙，那店长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都跟着我去排！全都来！”
  整条街的秩序，已经完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