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日子好过了一些，他就开始各种折腾，干妈赚的钱都给了他去做生意，也不知道是时机未到还是上天给他的考验，那几年他是做什么生意就亏什么。
  但干妈从未嫌弃过他，不管他做什么，总是无条件支持。也算是苍天开眼，他因为跟着投资办厂，结果厂子没办成亏了好多钱，可没想到几年后城市发展那块地却身价大涨，就靠着卖地赚到的第一桶金，他正式进入房地产行业，后来就是一路投资一路赚钱，再也没亏过。
  但干妈那些年吃过的苦，让她身体亏损严重，也比同龄人看上去苍老很多。沈瑜他爸倒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有风度。我妈曾经还嘀咕，说是男人发达后，十有八九会抛弃糟糠，但沈瑜父亲一如既往，从未对干妈有半点不耐，一度让我母亲很是羡慕。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临了却在这关键时刻给了干妈重重一击。丧女之痛加上丈夫的背叛，她现在必定是很绝望，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一个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昏招。
  可我知道，我不能拒绝，因为我需要这些资本来保我平安。沈瑜，你放心，我一定代你好好服侍你母亲的，让她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余俊是第一个联系我的人，他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好几岁，仿若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你没必要。”
  “谢谢。”
  “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你呢？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他的双眼仿佛要迸出火，紧握双手，“在她结婚前两天，她和林新见过一次，闹得很不愉快。但我问她什么事，她却不肯说，只是告诉我，有些事不知道才是安全的。我怀疑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也怀疑过是林新杀了她，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和林新天天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什么人？”
  我曾以为是林新和汪楚楚联手杀了她，可现在想来，却又觉得不太可能。理由就和我不会杀李欣颖一样，没必要。她都要结婚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就和林新没关系了，他没必要杀了她，反而节外生枝。
  那如果不是林新又会是谁？难道又是和李少铮有关？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而我，真的就此安全无忧了吗？
  我当晚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只是在回家前，我先去见了叶锦程。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不，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以后，别再为我费心了，不值得。对了，方老师有消息了吗？”
  他沮丧地摇摇头，“我回了一趟北京，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糟糕。你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师哥，也就是她的前男友的妻子出事了，她怕我师哥有事，想去安慰他。结果却将自己陷入了危险。警方接到了她的报警电话，电话里称我师哥杀了自己的妻子，可等警方过去的时候，我师哥和我师姐都失踪了。至今都没有找到。”
  我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又是一个男人杀害女性的事件。男人对女人来说到底什么？恶魔？侩子手？女人对男人来说又到底是什么？
  “筝筝。”叶锦程忽然握住我的手，将失神的我拉回了现实。
  “你，你爱你丈夫吗？”他问我。
  我想抽出手，他却不肯放，“他不值得，他配不上你。筝筝，你可以选择离婚的，没必要委曲求全。不管你最终的归宿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我希望你幸福。”
  一直到泪水流到嘴角，尝到了一丝咸味，我才察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我努力抽回手，“对不起，叶锦程，我有我要走的路，必须要走的路。”
  差一点，我就要动摇了，差一点，我就要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可最终理智告诉我，一样的，不管你选择谁最后都是一样的。一个林新已让我精疲力竭，我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幸福？我的幸福不在男人身上，我的幸福就是让那个伤害我的男人变得不幸。我的路还没走完，我不甘心。
  第15章 抗衡的资本
  林新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进忙出，让我去房间好好休息。
  打开房门，里面布满了鲜花，各种各样的怒放的鲜花，林新从后面抱住我，“这段时间，你一定很害怕吧。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当年，他就是用这样温柔又深情的模样打动了我。
  我拿出了珍藏的红酒，给我们俩都倒上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吃饭了。”
  “都怪我，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我问他。
  他想也没想，很自然地就说：“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你穿着绿色吊带长裙，长发披肩，我一眼就看到你，向身边的人打听才知道居然还是同一个系的学妹。”
  那天是林新他们那一届的毕业舞会，我和沈瑜是被沈衡光邀请过去玩的，就这样认识了林新。
  “我们也即将步入七年之痒了吧，恋爱三年多，结婚三年多。有一句话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但今天，我想问一问，林新，你后悔过吗？”
  林新拉住我的手，“从没有过。我承认我开过小差，做错过事情，但对于我们之间，我从未后悔过。”
  我抽出手，“可是，我后悔了。”
  “筝筝？”
  “林新，你到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会被抓进去吗？你知道我又见到了谁吗？我从医院出来这么多天了，你从没问过我一句关于这个案子的事。你为什么不问？李欣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林新脸色大变，“李欣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这个警局那边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是不想问，筝筝，我是害怕啊，我怕你多想。我也想知道李欣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会被抓，后来又怎么被放了，我也有很多很多疑问，可我不敢问啊。”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于是说：“警察有没有跟你说，李欣颖是被高跟鞋的鞋跟给砸死的？”
  林新点点头。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那双高跟鞋的确是我的，但那天我没有穿那双鞋子下车。我把鞋子留在了车上，那辆车是新买的，除了我，就只有你有备用钥匙，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怀疑你？”
  林新的表情更难看了，“你说什么？不，不会的，那个钥匙我，我都没有带身上。”
  “如果不是你，你告诉我，还有谁能拿到那双鞋子？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我在里面见过李少铮的叔叔，我告诉你，李欣颖的手上一定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东西。她的死可能和这个事情有关，如果你知道是什么，林新，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你就是下一个李欣颖。你不用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用告诉我谁拿了钥匙，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我现在很安全，可你就不一样了，李少铮，李欣颖，还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新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是侦探，警方都查不出来的事情，我更想不明白，我只是利用这其中的关联本想诈诈他，却不想把他吓了个半死。
  当晚，林新就被噩梦惊醒过两次，后来索性就不睡了，起身去了书房。我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蒙头大睡。
  林新一夜没睡，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从房间出来，他喊住了我。
  “筝筝，你过来。”
  我坐他身旁，“李少铮在公司的时候，一直用公司的名义做很多事，我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刚来公司那会，他凭着他叔叔的关系，的确给我行了很多方便，所以我给了他副总的位置，也给了他一点的权限。很多时候他不用通过我，就可以直接跟财务支账。最初李欣颖会跟我汇报他的每笔支出，后来他的钱财往来越来越杂，李欣颖就每个月做一次报表交给我。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个报表上。”
  “李欣颖结婚前你去找过她，是为了什么事？”
  “就是这个事，李少铮死了，可我心里不太踏实。就想要了解李少铮在公司时的支出具体明细，她跟我说没有，我是不相信的。”
  我知道一定不只是这个报表，还有公司假账的事，但林新自然是不会和我坦白。
  “你觉得李少铮用这些钱做过什么？”
  林新摇头，“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后来每个月支付越来越多，款项越来越大，我都不会过问。可从账面上看，就是吃喝嫖赌花掉的，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让你想办法把他弄走的。或许是直觉吧，我就是感觉这个人留不得了，但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也没细察，就想先把人弄走，再慢慢来。但没想到后面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就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能让自己的亲叔叔下手把侄子给弄死，可见那个秘密有多可怕。你最近小心一些吧，实在不行，要么回老家住几天。”
  林新忙摇头，“不行，我要是离开这里，他们在外地弄死我不是更容易。筝筝，我这些天一直不踏实，还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本来以为是我疑神疑鬼，可现在想想不是的，是真的被盯上了。不，几个月前，我就被盯上了。”
  我知道他是想到了范范寄给他的快件，以及他在国外时收到的敲诈邮件，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到了这件事上，我都不需要做什么，他自己的脑补就够把自己吓死。
  “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沈家了。”我跟他说。
  他听完后，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点头道：“对，你去求沈瑜的爸爸，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他不会的，他最近忙着培养自己的继承人，可没空理会我们。不过没事，我现在手上有晟阳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下周的董事大会上，我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林新，我们不用他帮忙，我们自己就可以帮自己。”
  林新大受震惊，我将沈家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现在需要沈衡光的支持，可你说他为什么要支持我。干妈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可沈衡光不会，他再不甘心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和沈瑜她爸对着干。看着我们鹬蚌相争，他不是更有利。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林新和沈衡光是同学，又一起做生意这么久，手上一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我需要能够和他谈判的筹码。
  林新如今已把我当成救命稻草，自然是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加上范范那边偶尔搞一些小动作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更是战战兢兢，恨不得我能马上成为晟阳集团的董事长，只有拥有足够的资本，才至少有抗衡的资格。
  范范那边终于把我的电脑记录给恢复了，李少铮的电脑上不但有一些不明来历的钱财记录，还有许多录音和视频，在一些非常隐秘的盘里。
  “这里面虽然一个文件夹公布出来，都会要了一大帮人的命。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我现在终于知道李少铮为什么会死，而且死的那么迅速，这里牵扯的东西太大太多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但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了。知道或者不知道，我都已身在局中，就算要死，至少也要死个明白。
  “我教你一会防身术吧。”范范对我说。
  “也好。”
  我们俩聊完，各自开车回了家，可是这一路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我不知道是林新的神经兮兮影响到了我，还是真的被跟踪了。进入小区的时候，后面再没有车，可依然不放心，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我偷偷下车，看着小区大门。
  一个熟悉的人跟保安说了几句话，就被放了进来，我走向他，他也看到了我。
  “宋警官，真巧啊。”
  他看到我，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他并不是跟着我，而是恰好来这里办事。
  “看样子我的功力还没到家，难怪师傅一直不让我出外勤，还得多练练啊。”
  原来是真的跟踪我来着。
  “旁边有个咖啡厅，坐坐？”
  他点点头，跟着我去了小区附近的咖啡厅。
  “谢谢你那个时候的照顾。”
  “我只是执行任务。”
  “宋警官说话真是越来越滴水不漏了，所以如果我问你，为什么跟踪我，你也不会说咯？”
  他忽而神情严肃看着我，“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我也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杀人。”
  他思索了一会，“好，我相信你。只是，关于你被放出来的理由，依然很不充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也肯定和你有关系。却就这么把你放了，我们连多问一句都不行。你知道吗，怎么办案，审讯，定罪，所有的都是有程序的。但某些人一句话，什么程序，什么手续，都统统见鬼去吧。我真的不服，不甘心啊……”
  这一看就是刚工作没多久的愣头青，就这么随随便便在我面前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有时候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就行了。我没有杀人，所以我被放出来了，至于我是怎么被放出来的，重要吗？你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赶紧抓到凶手吗？”
  宋成杰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实在是憋得慌。”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憋屈，再难受，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这样的话，你家人也不行，谁都不行，懂吗？”
  宋成杰点点头，“谢谢。”
  第16章 她要杀的人是我
  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查看那些文件，越看越触目惊心。李少铮拿着公司大笔的资金在外面养了一帮混混，这些人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可他也只是在帮他叔叔做事，而他叔叔的身后又是谁？
  总有一些事，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不方便出面，比如搞地搞钱搞女人，这个时候就需要那些不入流的人来搞定一切。
  我终于知道李少铮为什么会把这么要命的东西放在公司电脑了。
  如果他放在自己私人电脑，他叔叔随便用个什么理由就可以去他家拿到他的电脑和手机。但放在公司就不一样了，他再厉害也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公司动人家的电脑。
  李少铮这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给林新埋了一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