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真的是海妖，孩子，你现在已经死了。”南玙垂着眼道，然后他扫了一眼不远处偷偷举着摄像机的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远离陆地，不要深入大海。像是这样的事情在海里随时都会发生，谁能保证那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说完，白尾的人鱼一跃向下，水池池面上华丽的鱼尾一闪而过，最终完全没入水下。
  举着摄像机的家伙咽了口口水，动了动发僵的手脚，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那条人鱼看向他的眼神有多可怕。
  阿奇柏德抱起自己只是被打湿了衣服的小儿子，听他叽叽喳喳地讲：“太神奇了，我被装在了一个水球里但是我还能正常呼吸。透过水球还能很清楚地看到水球外面的样子。”
  “亲爱的，我很高兴这件事情没令你产生什么心理阴影。哦是的，我知道你还很兴奋。”阿奇柏德道：“但是，那位阁下的行为还是让我感到生气。”
  凯撒眨了眨眼：“可我什么事也没有。”
  “宝贝儿，不单单是指你。”阿奇柏德道：“当然，你现在还小，不需要为此费脑筋，来吧，让你哥哥带你去换身衣服，你可不能一直湿着。”
  雷切尔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父亲塞了一个弟弟在怀里，然后被赶去换衣服，他看了一眼父亲，颠了颠一身水的弟弟，只得先带弟弟去换套衣服。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人鱼，就算我的儿子没事，我也一样会揍他一拳。”阿奇柏德对海德道。后者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平复心情。
  “海德，说实话，我看不到联邦和远古人鱼和谐相处的美好前景，尤其是在今天之后，对方的态度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海德苦笑了一声：“是的，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不希望人类染指大海。”
  “但是海洋资源是联邦不会放弃的东西。在有虫族威胁的太空和几乎称得上安稳的地球，哪里的资源更好获得，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能做出选择。你说远古人鱼的直觉是不是很准？联邦这边没有透出半点风声，他却提前做出了警告。”
  “如果一定会发生冲突，我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海德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喃喃自语道。
  ——
  中央岛位于原亚洲位置，被淹没了大半的欧亚大陆仅剩零星几个海拔较高的位置变成岛屿，其中陆地面积最大的被称作中央岛。
  安菲最终还是找到了搭车的鱼类——一只长须鲸。趴在鲸鱼宽阔的后背上，背着一大袋海胆，银尾的祭祀少女又睡着了。
  没办法，吃饱了就犯困。在海里没有天敌的纯血人鱼几乎不需要警戒——尤其是在深海里。他们对水波的感触是敏锐的，但凡发现一点点异动，认定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歌声能够杀死一切生物。
  所以安·漂流瓶·菲睡着睡着就随着浮出水面换气的长须鲸出现在了水面上。然后，就被开放日额外增加的巡逻队员们发现了。
  ……
  将情况上报后，发现了安菲的巡逻队接到了通知：“不要惊动银尾人鱼，尽可能多的将她的举动录下来。”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的安菲和神殿其他纯血汇合后朝着中央岛方向游去。而随着长须鲸的下潜而跟丢了目标的巡逻队也没有发现，一群在海里可以无所欲为，日常就是肆无忌惮的纯血正在向他们靠近。
  南玙在网络上看见安菲是个意外。他连个人终端都没有，正常情况下是没办法上网刷论坛的，然而不巧的是，在人鱼中心的工作人员安排他去到不开放的海滩的时候，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在等待专车的时候闲不住刷起了论坛。
  在刷到银尾人鱼的时候，为了和同事分享，还打开了终端的全息影像开关。南玙一眼就看见了趴在鲸鱼身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安菲，以安菲手边那个丑到吐的海草袋子。
  “安菲。”他打开纯血的专用频道喊了一句。因为通过声波说话张嘴不是必须的，所以人鱼中心的工作人员看到南玙盯着全息影像看只当那条银尾是南玙认识的人鱼，并不能想到其实他在吐槽安菲上电视的样子太丑。
  “你上电视了。”
  “什么？”安菲一脸懵逼：“我怎么不知道我上电视了，哪家电视台？我美吗？”
  “人类的网络论坛。”南玙想了想，后半句用了四个字总结：“毫无形象。”
  “噗。”
  压抑的笑声在频道里蔓延。
  安菲微笑着捏碎了一个海胆。
  “是谁拍的？我要把他扔到鲨鱼群里让他好好享受鲨鱼们的热情。”
  “哈哈哈哈哈，安菲，我找到你的录像了。”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人类终端的柏伊斯在制造出的空气水球里笑成了弯腰的虾米。
  安菲半个身体探进水球，透过终端，看到了自己趴在鲸鱼上豪放不羁的睡颜，那头蠢萌蠢萌的长须鲸换气的时候还追着海鸟在海面上游了不少的时间。
  “啵——”这次碎掉的是柏伊斯的空气水球。
  后者手忙脚乱地赶紧重新弄了一个小型的真空水球以保证终端不进水。
  “冷静点，至少看不见脸。”东笙安慰她。
  “不觉得这个安慰比不安慰更扎心吗？”桃瑞丝歪着头道。
  南洛则好奇地看着柏伊斯的个人终端：“那个在海里也有信号？”
  “雷切尔说是海下专用版，不过极限是10米。”柏伊斯道。
  忒缇斯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看起来你们关系搞的不错哦。”
  “啧，年轻人傻是傻了点。”柏伊斯正嘚瑟，温德尔转过头就是一句：“不傻怎么会被你蒙骗？”语气痛心疾首。
  “让他们等着。”安菲握拳：“我会去要版权费的！”
  “等你。”南玙好心情地露出一个笑容。
  ……
  联邦的网络上，因为披露远古人鱼的消息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关注，尤其是趴在鲸鱼身上甜睡的银尾少女和模仿海妖出水的白尾人鱼——拍摄者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把拍到视频发布到网上——整个联邦的热搜都被这两者所占据。
  第15章 开放日3
  1楼：我要给新的爱豆打榜！远古人鱼的盛世美颜已经征服我了！[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2楼：楼主怎么没放动图，我来补一个[海妖动图]
  3楼：美炸了，我也就看了200遍而已。
  8楼：这就是海妖本尊了吧，和白尾一比，维科丝电影版海妖的高端特效都被比成了渣。
  9楼：啊，银尾睡觉的样子也好可爱啊，原来这就是雌性，真的好想抱一下哦。
  15楼：满屏都是舔远古人鱼的，你们忘了公布的资料里像是远古人鱼的战斗力吗？人家分分钟能弄死你们。
  16楼：楼上想法真阴暗了，你是干了什么担心被远古人鱼弄死啊。
  18楼：我也觉得大家都被远古人鱼好看的脸带偏了，你们忘了海妖视频最后那条远古人鱼让人类远离大海吗？
  25楼：海洋资源有多丰富你们小学都应该学到过，地球是人类的母星，远古人鱼想独占大海是不是太贪心了。
  27楼：我不管，光是脸就够我舔好几年的，你们阴谋论的走开，别在这个帖子里碍眼。
  28楼：楼上+1
  36楼：那些舔脸的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
  围绕着一个帖子，掐架撕逼的联邦网络好不热闹。另外还开出了各种衍生贴，有阐述远古人鱼的利弊的，有设想未来发展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贴图膜拜远古人鱼的盛世美颜的。
  完全不知道远古人鱼中的某一只手里拿着人类的智能终端，并且已经熟练掌握上网刷帖技巧的人类猝不及防间就被一条刷屏的帖子拉走了仇恨。
  “盛世美颜”的原贴第1298楼开始，出现了一个鲨鱼头像的家伙。他刷的帖子只有一句话：“我的大海我做主！” 下面还拖着一个小尾巴“当塞壬的歌声响起，王将乘着风浪而来，船只沉没、水手悲鸣，司祭为他奉上王冠。”看起来像是什么神话故事。
  1355楼：刷屏的家伙想干嘛？
  1421楼：我只想说那个鲨鱼头像蠢哭了。
  被抓来强行照相当头像的鲨鱼如果会上网，一定会狠狠地怼这个1421楼：卧槽，你知道游在半路被纯血抓住是什么感觉？劳资还活着这件事能吹一辈子！别让我在海里见到你，不然我就让你试试被我的同族们咬一口吐掉，咬一口吐掉，最后失血而亡的恐惧。
  有技术帝网友追踪到鲨鱼头像的ip地址，定位了他的位置。结果发现，这丫是在海里？
  1689楼：[图片][图片]ip定位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如果这不是对方的假地址，那我只能问问发帖的是谁了？
  1690楼：楼上想说人鱼？不能吧，人鱼怎么会出现在那么远的海里？
  1691楼：我也找技术帝朋友查了一遍，定位确实是海里。[图片]而且，朋友说那边原来是冰层，不在联邦航道上。
  1692楼：可怕了，难道发帖的是远古人鱼？
  1693楼：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会有终端上网的？不是说还没建交吗？
  ……
  轮班休息期间同样的刷帖的雷切尔：“……”
  “少将，怎么了？”手下的副官见雷切尔突然停住了动作，疑惑地问。
  雷切尔摇了摇头，继续保养自己的机甲：“不，没事。刷到一个帖子，多看了两眼。”
  副官显然也是经常上网刷帖的老司机，立刻道：“是那个盛世美颜的帖子吗？最新更新的帖子里都在讨论那个鲨鱼头像的ip地址，如果追踪定位没错，那就真的值得思考了。我们昨天还巡逻过，什么都没看见……”
  副官开始了自言自语地分析模式，雷切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在水下，光凭肉眼当然是看不见的。”
  ——
  开放日祭典在第一天的晚上，届时中央岛见举行大型晚会，联邦各大卫视和网络平台均有直播。
  南玙对晚会没有兴趣，但是晚餐可以。所以他拒绝了对方的晚会邀请，并要求对方履行约定。
  “按照交易，我让那条难产的人鱼顺利生下了蛋，你们为我提供食物。”
  “阁下，您的晚餐稍后就会送来。”经常为南玙送晚餐的人鱼中心工作人员大致摸清了白尾祭祀的习惯，只要定时送餐，定时取走空掉的餐盘，这条人鱼就能和他们和平相处，没有交流也没有武力恐吓，这很好，至少对见识过远古人鱼破坏力而且自身武力值不高的工作人员来说是这样的。
  然而今天白尾主祭主动和他们搭话了。
  “不够。”南玙动了动尾巴：“再多八人份。”
  这一组工作人员的小主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很机智地答应了下来，转头吩咐其他人送餐时总共准备九人份，自己则向何教授报告了白尾人鱼的这一要求。
  何曼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苦笑道：“恐怕我们今晚会看到其他的纯血人鱼，希望他们只是来享用一顿晚餐。”
  对于远古人鱼的了解越多，何曼越觉得这个种族不好惹。“不能用看待现代人鱼的方式对待远古人鱼。”这是他向联邦高层提出的建议。
  “对方是个强大的种族，我们必须拿出两国谈判的态度认真对待。”他这样说的时候，一部分人发出了嗤笑声。何曼懒得和他们解释，什么时候等对方见识过远古人鱼的异能和他至今没有研究思路的精神力就知道厉害了。
  当然，何曼没想到的是，有些东西来的比他设想中要快得多。
  开放日的祭典晚会舞台设立在海边，因为有众多的人鱼观众，他们特别的座位位于水中，当然每一条现代人鱼都穿着能够防止海水伤害尾部的鱼尾裙。不愿意待在水中的人鱼也可以坐在岸上的水床上，总之，中央岛为人鱼们准备了各种舒适的服务。
  晚会的开场节目是维科丝的歌唱表演，原本他今天的扮相是他演过的海妖——那个角色是他最受欢迎的人气角色，维科丝本人也很喜欢——但白天传出的视频让他和他的团队不得不立刻作出调整。
  幕布缓缓拉开，精灵王子装扮的维科丝吟唱起充满森林气息的小调，和海妖主体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表演让人们暂时忘记了将两者的对比。维科丝的团队悄悄松了口气。
  在开幕表演渐入佳境的时候，安保部队发现了靠近中央岛海面上的异样。高清摄像头调整了焦距后，传输回来的画面让他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远古人鱼，很多远古人鱼从海中上浮，他们有的直立在海中，有的靠在礁石上，还有的干脆爬上礁石坐在上面，他们仰着头遥遥望向海岸边。
  “他们想干什么？”联邦领导人想要咨询一下人鱼专家。
  何曼想了想道：“也许，对方来看晚会。”
  “你是说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一位联邦高级将领表示不信，并建议巡逻队加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