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都不爱去剧组了。”
  他说话还蛮诚恳的，加上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跟李导私交不错，理论上是没有必要编故事骗自己的。
  这样来看的话，他这遭遇也挺倒霉的。
  毕竟祝禾是真的不知道上辈子琳琅影视李导出走之后有什么古装剧了，好好的上星剧拍出来都带着网剧的廉价感，在李导长留的高级审美下输得一塌糊涂。
  当然，上辈子赵柯应该是还没有这么快回国，那个时候可没有另外一本《清岁》让赵柯欣赏到飞回国内来拍古装剧。
  说到这里，祝禾又免不了自恋一番了。
  她没有给赵柯搭话，导致这人怀疑祝禾不相信自己，又开始给自己辩解：“真的！我在国外给好多导演打杂后才拍出了《沉默都市》，论资排辈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在国内不就还是个新手导演吗？”
  “都是我爸，他总觉得他儿子什么都能，最后搞得我这么尴尬。”
  祝禾一点都不惯着这个熊孩子，就说：“你爸安排好了，你就不会拒绝的吗？”
  赵柯愣住了。
  好一针见血。
  他很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别扭着说：“这不是大家都说我不行，我也是有点自己的傲骨的好吧，我就想证明我行啊！”
  “m国都市剧跟我国古装剧文化背景不同，但是导演的技术不会变呀，说不定我就能拍好呢？”
  这话说的，你要真这么自信就不会找我求证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了。
  说到底就是没有这么遇到过挫折，就连在m国出头得也很快，到现在都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还是个孩子心性。
  不过他应该的确是个有天赋，估计是已经察觉到，他哪怕能够把控住剧集的质量，估计也把控不住他老爸一腔父爱下给他剧组安排的各种大牌职工——这些可都是老油条，骨子里的骄傲可不比出走的李导少。
  然后赵柯呢，又怕其他人跟李导一样被他气出走，所以不敢硬来，于是郁闷到自己出来逛漫展。
  祝禾这样了解了一番后，知道李导可能是误会了赵柯，但他并没有误会老东家，比起手下的得力干将，琳琅影视的老总明显是更看重自家孩子。
  再加上后期琳琅和长留各自的发展都很不错，祝禾觉得李导的选择也没有错，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吃香。
  而对待赵柯这倒霉孩子，直接点就行了，祝禾可直接，就说：“你既然还这么没有把握，为什么还要硬撑着呢？无论是求助别人，还是说拍你擅长的东西，都没有什么不好啊。”
  选啥都比自己跑出来郁闷强。
  赵柯更郁闷了。
  他老实交代：“我觉得我爸肯定也是很清楚，李导离开之后，琳琅古装剧肯定要跟不上了，但他就不甘心，觉得自己不能跟一个小导演低头，这不非要我超过李导？”
  他如果是熊孩子，那赵总就是熊家长，两个人的心路历程差不了多少，说来说去就好面子。
  好面子没问题，祝禾也觉得自己好面子。
  但是跟钱比起来，面子好像又没有这么重要了。所以她说：“可是你们这没拍好肯定要亏本的啊，古装剧的造价比都市剧可高多了，你爸乐意浪费这笔钱？”
  他当然不乐意！
  赵柯也听出了祝禾的潜台词，他瞪大了眼睛，控诉祝禾：“你也觉得我不行？！”
  祝禾：倒也不必这么敏感。
  她喝了一口咖啡，云淡风轻：“你是男人，我可不会说男人不行。”
  这分明是转移话题！
  赵柯气哼哼。
  但没过多久他的气就自己消了，唉声叹气：“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太行。”
  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统筹一个剧组显然不仅仅只需要他导演的能力，剧组的人根本就不服他，他也不想以少东家的身份为虎作伥，说来说去也就是不行了。
  想明白后，他意外地开始豁然开朗了起来：“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爸说，重组一下剧组，别死嗑古装剧了，我还是搞点我擅长的，看他们怎么这下怎么仗着资历看不起我！”
  他履历可足够漂亮！
  “你真的不来给我做编剧吗？如果你加盟，我觉得我这个清宫剧还是可以拍拍的。”赵柯还是有点不死心，他很喜欢祝禾的《清岁》，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识货，连钱都不在乎，二话不说就把《清岁》卖给李导！
  可恶啊！
  祝禾其实很心动。
  《清岁》剧组，李导的确对她很友善，并且不介意她参与编剧工作，可是编剧组有安悦在，她不愧是李导的御用编剧，改编的剧本不仅符合原著，还更胜一筹，祝禾看了之后完全找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祝禾可以参与编剧工作，但其实更多的就是跟着安悦学习而已，实践部分安悦可以比她做的更快更好，根本不需要她上手。
  到赵柯剧组或许可以拥有更多的实践机会。
  可是，弊端也在。
  “拜托，你现在都搞不定现在的编剧了，你确定带我过去，人家会服气？”
  祝禾想要走编剧的路子，但可不准备去受气的，听赵柯的描述就知道他组里的那个编剧不好对付。
  赵柯却胸有成竹，“就担心这个？那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会处理好现在这个剧组的！你只需要答应来给我帮忙就行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是祝禾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自己差点就绕进去了，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祝禾刚刚都差点以为自己跟这位老哥认识了十年八年的。
  “不对啊，我们现在不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吗？我也没有这个必要帮你吧？”
  祝禾有心想要成立自己的影视公司，现在还没有开始呢，险些就被赵柯这家伙忽悠到琳琅去打工了。
  现在多不方便啊！
  自己还在《清岁》编剧组呢，这个时候又跑到长留对家去写剧本，这听着也不像是一回事儿啊。
  赵柯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难道我们现在不算是朋友吗？”
  祝禾冷酷无情：“你看哪个朋友会没有朋友的联系方式？我就来听个八卦的，算什么朋友？说不定还是个狗仔，把你和李导之间的恩恩怨怨卖出去还能赚一笔钱呢。”
  赵柯：？
  社会就是如此险恶，赵柯终于明白了丽娜说的“女人都是蛇蝎心肠”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是熊孩子啊，熊孩子不会因为社会险恶就不闹腾了，他在被祝禾扎了一刀又一刀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精神，连忙道：“那我们可以现在就加一下联系方式嘛，这样就是朋友了！”
  祝禾瞥了他一眼，继续记仇：“不敢不敢，毕竟我只是个天真傻白甜，写的小说都很不现实，一看全都是理想主义。”
  这是前边赵柯踩《新闻》捧《清岁》时说的话，他当时可能忘了这两本书都是祝禾写的，她是不会因为他夸了《清岁》就原谅这家伙批判《新闻》的。
  甚至还会因为她踩了《新闻》而无视他夸了《清岁》的事实。
  赵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祝禾。
  他立马认错：“是我太较真了，是我不懂文学艺术，小说本来就是理想主义嘛，你写的很对，传达的精神也很准确，我的确不应该脱离小说主旨去评价一本小说。”
  呵呵，现在又懂了？
  祝禾又想起了这家伙因为自己要了剧本审核权而生气的事儿，觉得自己记的仇还是太少了，于是立马继续记仇起来：“哪里是你的错，你可是全球知名的鬼才导演，我这个小小的小说作者还要求审核剧本才是太过狂妄了。”
  前面祝禾说的话还能让赵柯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后面这话他是真的懵了。
  “你要求审核剧本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发问的表情真的很诚恳，祝禾看不出任何表演痕迹。
  靠！难道又是该死的信息差带来的问题？
  祝禾真的服了，她认真诚恳地建议赵柯：“我说，你家公司的员工是不是对你有很大的误解啊？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之前去问《新闻》的立项进度，被人不软不硬地敷衍了，后面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很不爽我拿了审核权，所以才让手下的人敷衍我的。”
  赵柯听完就喊：“冤枉啊！”
  他在清宫剧剧组这边每天都自我怀疑，哪里还有空去别的地方耍少爷脾气啊！
  《新闻》这个项目只是让他过目了一下啊！他知道老爸的意思，无非就是拿他的名号宣传宣传这部剧嘛！
  “到现在我就只看了《新闻》的初版剧本而已！”
  祝禾：？？？
  “什么鬼？《新闻》初版剧本都已经出来了？”祝禾完全不能接受这事，她甚至要气死了，赵柯批判她理想主义她都没这么生气！
  赵柯不明白祝禾在惊讶什么，他老实说：“就是看过了剧本我才能评价啊，不然我哪里知道理想主义的内容啊？”
  好嘛。
  这不就把所有的信息都串了起来了嘛。
  好一个《新闻》剧组，先是打着鬼才导演兼少东家的名号做事，后面又对她阴奉阳违，这是在打着等正式开拍了，她不满也没办法的主意吧？
  这先斩后奏玩得可真是666，别怀疑，贬义的。
  祝禾这下要是不知道对方的确是在小看她这个学生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真傻白甜大少爷，觉着这家伙顺眼了许多，毕竟也多亏了这傻子，自己不至于到现在还被瞒着。
  所以——
  “我倒是可以帮你写剧本，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帮我把《新闻》剧组的事情给处理处理吗？”
  《新闻》剧组是琳琅影视旗下的，琳琅影视是赵柯家的公司，四舍五入一下，这得是赵柯的锅。
  那自己稍微利用一下大少爷，也名正言顺不是嘛！
  第84章 慈祥
  顾湘说要跟何之泽去看电影，所以到晚上才回来，祝禾当时都已经洗完澡了。
  不过跟赵柯商定好了条件后，她心情好了不少，现在看到人回来，祝禾顺口就问：“怎么样？今天开心吗？”
  顾湘放好了自己的包，嘿嘿笑了一下，才说：“当然开心！小何律师太逗了。”
  “你今天是碰到了什么熟人吗？怎么先走了？”
  祝禾没有瞒着顾湘：“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结果发夹跟人家的项链缠上了，后面就跟这人认识了一下。”
  按照祝禾的描述，顾湘直接断定这人是个男性，便问：“怎么样？长得帅不？”
  “帅是挺帅的。”祝禾稍稍停顿，然后才说，“但是这人吧，你应该也知道。”
  顾湘：？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导演，赵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