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比起上次的火锅，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因为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话题多到数不过来，一起吐槽各个班级的老师或者教导主任，再或者校长，聊得不亦乐乎。
  “对了，你们班主任是老吴吧？”周嘉航夹了一大堆五花肉，正往上撒着孜然。
  这里自助餐有熟食还有烤肉，本来还想点一个小火锅来着，但周知行说这儿火锅味道不咋地，就没有浪费那份钱了。
  “是啊，老吴可好了。”徐念给姜烟弄了一大勺彩虹冰淇淋，刚坐下就想起来她来了亲戚，于是挪到自己边上待会吃。
  姜烟看着眼馋，但还是不打算作死，老老实实吃着肉喝着奶茶。
  “老吴啊，咱们二中当年校草一枚，他的班级高考成绩一向是年级前三，厉害着呢。”陈磊说。
  “啊，这么厉害？”徐念惊讶道，“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学理了。”
  “理科好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李时给大家伙烤着肉，一边问，“姜烟还吃什么？看你吃的挺少的啊。”
  “我自己来就行。”姜烟婉拒他的好意，自个慢悠悠把边上一块鱼翻面，看差不多了，刚想夹上来，就被某人抢先一步。
  她看向他。
  姜宴撒了点盐和辣椒粉，递过去。
  姜烟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气了。
  这幕被陈磊瞧见，夸张地咳嗽两声。
  “我怎么觉着今天这么容易饱呢。”
  周嘉航也瞧见了，笑着接，“谁让你嘴吃不够，眼睛还上赶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知道的人心里有数，不知道的云里雾里搞不明白。
  “你们班是不是恋爱自由？”陈磊又八卦道。
  徐念弯弯嘴角，“你猜啊。”
  “你就直说吧，我和石头还单着呢，要是能成，我们就上你们班勾搭姑娘去。”周嘉航跟着瞎扯。
  两人来来往往不亦乐乎，比平时话唠的李时话都多，弄得李时心里不舒服，一拍桌子。
  “诶诶诶，那两个，就不能学学周知行吗？安安静静吃饭能要了你们命呐？？”
  “哟，李哥生气了。”
  “哟嚯，李哥插不进话发火了。”
  李时憋屈，把锅里烤肉都夹进自己盘子里。
  “老子饿死你们。”
  “不要啊——”两人哀嚎。
  姜烟从他们闹腾开始，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真是好久没这么跟人相处了。
  就像一件曾经挚爱的东西，你中途遗失，但又在某天忽然找到，这时你才发现，原来它带给你的感动，从未没遗失过，只是你忘了。
  她也想说话，但因极少跟男生接触，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拉拉一边姜宴的袖子，问他，“我要不要说什么？”
  姜宴瞥过桌上众人，给她从李时盘子夹了几块肉，语气淡然，“这些人就不用了，你还是吃东西吧。”
  “……”
  过了会，话题终于扯到月考上。
  “数学挺简单的啊，除了最后一个大题，我都写出来了。”陈磊说。
  “是啊，我也是，剩了半小时实在不知道干啥。”苏嘉航欠揍地接。
  一边数学极差的李时嘴角抽抽没说话。
  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姜烟逻辑清晰地把那题给两人讲了一遍，甚至还掏出了自己考试剩下的草稿纸，给人写了一份完整的答案加思路。
  结果就是，收获小迷弟两只。
  “哇，姜烟你数学真好，难怪中考考的比姜宴好。”
  被点名的某人脸瞬间黑下来。
  姜烟不要意思笑笑，“是并列，我中考没发挥好。”
  某人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
  李时憋着笑，灌了口啤酒。
  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周嘉航和陈磊都乐不可支。
  “那你这次月考怎么样？”他们问她。
  姜烟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
  两人笑的更欢了。
  没问题，什么没问题？
  当然是超过姜宴没问题。
  一群人聊得格外欢快，李时忙着烤肉，姜宴则全程默不作声，用一副“我看你们以后怎么面对我”的表情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后在得知徐念要跑一千五之后，众人更是竖起了大拇指，并提出那时一定到场观看，给人加油鼓劲。
  徐念嫌弃地拒绝，“你们来了我就没力气跑了。”
  “为啥？”
  “我看见你们两个傻子就想笑。”
  陈磊寸头黑脸石头一枚，周嘉航白脸小白花一枝，凑合在一起，黑白双煞，嘴炮无敌。
  这顿饭生生吃了两个小时，带着刚长起来的小肚子，一群人大爷一样出门。
  外边夜色如墨，来来往往的车辆的灯光像是要闪瞎人的眼睛。
  “那什么，还是各回各家呗，这里就有公交车，咱们合计合计，咋分？”李时看看他们，一手指姜烟和姜宴，“你俩不是挺近的，那姜宴带着人先回去，徐念我们再看看找谁。”
  徐念没意见，她家离这近，倒不怕走夜路。
  姜烟本来也没意见，但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忽然就有点意见了。
  “那什么……我家也挺近的……”
  “走吧。”
  她还没说完，就被人拉着胳膊往前走，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身后是一片戏谑的口哨声。
  和之前在ktv前感觉完全不一样，说不听道不明，竟生出一股子暧昧来。
  前方路灯一盏一盏往上延伸，点亮每一块小地方。
  走了会，看不见他们了，他拉着她胳膊的手还没放。
  姜烟想抽出来，被一股大力拽过去。
  鼻尖撞上他背后，疼到眼泪都快流出来。
  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姜宴停下脚步，俯身看她，凑得极近。
  “没事吧？”
  她一双漂亮眼睛浸在水里，像一副水彩画，温柔的不像话。
  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姜烟愣在原地，过了会才意识到什么，把人推开，“我没事。”
  姜宴也不恼，拿出手机兴师问罪。
  之前吃饭人多，不好意思问，现在人都走了，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姜烟看看他手机上，一眼就瞟到备注“小烟子”。
  还真是…
  羞耻。
  她记得在和徐念出校门的时候，的确是接到过电话，陌生号码，因为之前爸爸经常会这样干，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了不接陌生来电的习惯。
  “我以为是推销。”
  如果是因为这个他现在对她发火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
  就因为没有接一通电话，这人是小气到什么程度？
  姜宴没说话，舌尖抵着上腭，微眯着眼，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什么？”
  “……”
  他一时哑口。
  今天两人饭桌上还算融洽，但吃完饭某人就翻脸不认人，还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
  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
  “刚刚是想一个人走？”他问。
  “是啊。”姜烟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
  “我觉得他们误会了。”姜烟语气严肃，“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他步步紧逼，“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成不了那种关系？”
  姜烟看着他，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