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离肃然道：“你分析得没错，所以她怨气散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仇已经报了。”
  “可是她手上并没有沾人命。”苏可可道。
  殷少离再次诧异，“这你都能看出来？没有一定道行是看不出来的，除非借助符箓和法器等外物。”
  “这个很容易啊，难道你看不出来？”
  殷少离：“……我当然能看出来。”
  苏可可：“那不就对了。我虽然资质一般，但你总不能拿我跟那些资质愚钝的人相比。”
  殷少离说不出话来了。
  这也叫资质一般的话，玄门殷氏就没有资质一般的弟子了，全是资质愚钝的。
  “所以，是有人帮她报了仇吗？还是有鬼帮她报了仇？”苏可可问。
  “这个问题先抛开不说，你看到那女鬼的表情了吗？”殷少离道：“她很高兴，这种高兴很像是多年夙愿达成的那种开心。”
  他拧起眉，神色凝重：“我好像嗅到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苏可可：“我可以说我没嗅到吗？”
  殷少离：“……可以。”
  可能是跟吴延师兄打过太多次交道了，所以殷少离这一次的直觉十分强烈，虽然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刚好，他来了这里，而那人也在这里。
  两人对话期间，旁边的秦墨琛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开法眼……
  回头他也学着开一开。
  这会儿，“新婚夫妇”的亲人们正在道贺，村民们有样学样，也哭丧着脸道一声“大喜！”
  阴婚仪式结束，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看热闹的村民慢慢散去。
  到最后就剩下苏可可三人。
  “那位吴大师好像不在这里。”苏可可道：“会不会是你猜错了？”
  “他狡猾得很，不可能混在人群里，我们再等一等。”
  眼看着赵豪家将“新娘子”的棺柩抬入了屋中，三人也不再逗留，找了附近一处隐蔽的土坡坐着。
  大概内行人都这样，东西不离身，殷少离来的时候背着自己的登山包。此时，他从包中取出一把桃木剑和一沓符箓，然后抱着剑闭目养神起来。
  苏可可看了他一眼后，拉着秦墨琛到另一边。
  她没坐，蹲着。
  秦墨琛有些意外，“怎么不坐？嫌脏？”
  有轻微洁癖的是他，他都没嫌弃，小丫头反倒嫌弃了？
  苏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嫌脏，就是前几天刚下了雨，地上的土还有些湿呢，我这裙子又是浅色的，我要是一屁股坐下去，我怕起身的时候，裙子上留个屁股印儿，那多难看啊？”
  秦墨琛看了眼脚下带着些许湿意的草丛，再看看小丫头身上他亲自挑选的那条过膝连衣裙，不禁一挑眉，挑了个稍微高些的位置坐着，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腿，冲她道：“过来，坐我大腿上。”
  第228章 夜晚，鬼新娘
  苏可可顿时眉眼一弯，一点儿没客气，提起裙摆就坐到了他大腿上。
  秦墨琛很自然地伸手将苏可可的腰环住。
  殷少离睁眼看向两人，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稍微坐得远了一些。
  他再次闭目，竖耳听着赵家的动静。
  新郎赵豪连同新娘子张晓燕的那副棺柩被关进了屋子里，阴媒人从外面上了锁。
  “大妹子你可别怪我啊，这都是张家那边的意思，而且之前你们也是答应了的。”阴媒人道。
  赵母有些生气，“我们家豪子才不怕这个，不会中途逃走，这亲事也是豪子自己答应的。”
  阴媒人赔笑道：“那是，那是，新郎官可是个有学问的人，张家也是以防万一，以后大家都是亲家了，千万别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阴媒人拿了张家不少好处，自然是为张家说话。
  “今天这事儿算是办好了，今晚一过，新娘子就是你赵家的人了。大妹子明天就可以把新娘子那棺柩葬到你们赵家坟地里。可巧了，明天就是下葬的好日子。”
  赵母叹气：“知道了。”
  一旁的赵父是个闷葫芦，不说话，但一整晚上脸色都没好过。
  “看这天儿也很晚了，大妹子和妹夫赶紧去休息吧，记得我说的话，半夜里千万不要偷偷过来看你们儿子，免得惊扰了新娘子。”
  不让赵父赵母在这边过夜，也是张家的意思，说是怕长辈打搅到新婚的小两口。
  赵父赵母虽然觉得荒谬，但他们收了钱，本来矮了一截，不得不答应张家。
  闷葫芦赵父没好气地道了句：“迷信！”
  “是是是，迷信，我挣的不就是这种钱么，张家求一个心安，愿意出钱，你们刚好需要钱。彼此配合一下，这事一了，咱们就皆大欢喜了，是不是噻？”
  这座山头本就只住了两家人，另一家这几天去亲戚家窜门，不在，赵父赵母离开后，这一个山头上，就只剩下赵豪一人。
  还有那副……装着死人的棺材。
  赵母心疼儿子，可是，能怎么办？
  现在儿子出息了，他们说啥也要供儿子上大学。家里缺钱，刚好张家有钱。
  而且这阴婚确实也是儿子先答应下来的，刚开始赵父赵母二人都有些膈应，是赵豪用科学知识给两人成功洗脑，最终劝服父母答应了这阴婚。
  五年之内不能跟别的女孩谈恋爱，遵守夫道，然后他们得一笔钱，这个买卖划算。
  赵母看着外头那大黑锁，心里有些难受，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也敲了敲，回应她。
  赵母隔着一道门反复叮嘱了儿子：“豪子，别怕，只呆一晚上，明天就好了，你进去后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赵豪反过来安慰她，“妈，我真不怕，这些都是迷信，我这几天不是给你们讲了么，我反而感谢张家的‘雪中送炭’，我上大学这几年，爸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赵母赵父听了这话，只觉得愧对儿子，要不是他们没出息，挣不到钱，儿子也不会答应这种晦气事。
  “那我和你爸去前面婶子家住一晚，你要是害怕了就打电话给我们，妈陪你说说话。”
  “知道了妈，你们忙了一晚上了，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赵母赵父走时关掉了院子里的那盏灯，而屋里的灯也没开，只点了一根红烛，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
  年轻的新郎官坐在棺柩旁的长椅上，盯着红烛看了会儿后，大概是旁边的棺柩味道不好闻，他坐得远了一些。
  虽然不信这些封建迷信，但旁边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还有具死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憷。
  赵豪现在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拿出手机上网。
  山上信号不好，网页要很久才能打开，所以他尝试几次后便放弃了，索性打开备忘录记录今天的事情。
  写着写着，赵豪突然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刮木板。
  他蓦地抬起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还有桌上的烛火，环视一周。
  可这会儿，那奇怪的声音又没了，什么异样都没有。
  赵豪不知想到什么，心脏咚地一跳，目光缓缓转向一边，看向那静静躺在一边的棺柩。
  刚进屋的时候，那股混杂着尸臭的檀香味儿还十分刺鼻，也不知是不是在屋里待得久了，鼻子已经适应了这种气味儿，他已经没了先前的不适。
  赵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棺柩许久，确定那棺柩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他才松了口气。
  接着，自嘲一笑。
  明知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在害怕里面的尸体爬出来。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赵豪玩了会儿手机后，终于有些困了。
  他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因为张家的人说，必须陪在棺材旁，他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所以没有去床上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用细软的嗓音叫着“赵豪”，一声又一声。
  然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豪缓缓睁眼，看到自己跟前站着一个有些朦胧的影子。
  他揉揉眼，借着烛火慢慢看清里的女人的模样。
  穿着一件大红喜袍，脸涂得很白，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挺好看，浓浓的檀木香味儿扑鼻而来。
  女人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僵，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笑起来不好看，她收起了笑容，只是目光灼热地盯着他。
  赵豪突然想起什么，缓而慢地咽了一口口水，尝试着叫她一声：“张晓燕？”
  张晓燕轻轻嗯了一声，微微垂头，似乎有些害羞，“你可以叫我燕儿。赵豪，我今天做你婆娘了，我心里很高兴。”
  赵豪猛地起身朝后倒退几步，一脸惊恐地瞪着她。
  “我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对，我刚才好像睡着了。”赵豪倒退间碰到了一旁的棺柩，棺柩的盖儿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到一边，棺柩里面空无一人！
  赵豪飞快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号，可是连续拨打了几个号，一个都没打出去！
  第229章 别怕，我不害你
  惊慌之中，赵豪手一抖，手机没拿稳，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啪的一声。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拾起那手机，朝他递来，伴随着女人温柔的嗓音，“小心些。”
  赵豪没去接，因为女人拾起手机的一瞬间，手机屏幕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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