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本就是自家的产业，凌菲和穆丹对这里的菜色在了解不过了。
  凌菲还好，这么点小事，也不至于当面给人难堪。更何况她今天来的目的，就带着试探。
  穆丹却根本不管这些，完全不给吴浩宇面子，在他喋喋不休、一脸讨好地推荐的时候，直接就冲着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
  虽然余理的厨艺挺好的，但是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尤其是这里做的很好的湘菜，恰恰是余理并不特别擅长的。
  虽然凌菲暗中调查吴浩宇，但毕竟明面上是没有起过争执的，即使穆丹我行我素，偶像不小心瞥到吴浩宇的视线里也饱含不屑，但总体上来说，包厢里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菜上得差不多了之后，凌菲拦住了准备给自己盛汤盛饭的吴浩宇：“我们自己来就好。在这里，大家都不算客，不用这么客气。”
  “没错，没错，都不是客。”吴浩宇立马陪着笑，坐回了座位上，“还是这边的饭菜香。我女儿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天天嚷嚷着要来。在家里也不肯吃饭。吃过好的时候，她这都变得矜贵起来了，天天嫌弃我妈和我媳妇儿做饭不好吃。”
  听到吴浩宇主动提起了女儿，凌菲顺口问道：“那你今天怎么没带她过来？”
  “要上舞蹈课呢！”吴浩宇的脸上隐隐带着自豪，“这还是托了你的福，让我赚了钱，有钱送她去市里的私立贵族学校上学。她见到别人家的姑娘一个个都多才多艺的，主动要求上补习班和学特长。我们不仅给她请了个家教，还报了舞蹈班和绘画班。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她说还想报一个小主持人班，等以后学校有活动了，她要去当主持人，还要穿礼服。现在的小孩啊，跟我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有了各种电子产品，一个个都有见识，眼界广，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倒也是好事，不过就是太辛苦了些。”凌菲喝了口汤，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不过孩子年纪还小，你们都住在县城，将孩子送到市里读书，不会不方便吗？”
  “还行，我媳妇儿每天开车接送，也不算多麻烦。就是那学费太高了点。不过那学校里的学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贵，这钱花得值。”吴浩宇嘿嘿笑着，“以后还得凌总多多提携，带着我一起发财啊！否则这么大的开销，我们这一般的家庭还真承担不起。”
  “负担不起就别上贵族学校。”穆丹听得直翻白眼，“普通学校还委屈了你女儿不成？我们家小灰和龙焱不也是在普通学校，我看他们挺开心的。”
  “话不能这么说。”吴浩宇摆了摆手，“以你们家的资产地位，这孩子生下来那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但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的，就算赚了几个钱，在别人眼里顶多也就个暴发户，上不得台面。我不想我女儿以后也被人看不起，只要是我能够给她的，我就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凌菲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吴浩宇脸上那对女儿的疼爱，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真想直接问一句，那“干爹”、“干女儿”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觉得给女儿认个干爹，以后有了靠山，就能顺利地进入他所想象中的“上流社会”吗？难道为了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成为所谓的“人上人”，就是让她受到伤害也在所不惜吗？
  想到这里，凌菲突然就联想到了以前看的古装电视剧里，的确是有不少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会千方百计地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宫或者送到各个王公贵族的府里，去给已经垂垂老矣，活不了几天得皇帝、王爷、公侯们做小妾。有些还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费心筹谋，就为了让女儿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享受无上荣光。
  被这种父亲养大的女儿，价值观也会深受影响，很多都是被动地接受一切。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那是古代的封建时代啊！
  那个时候的女人的地位，都是男人给的。女人基本上是没有就业资格，也没有收入来源的。并不是每个娘家的兄弟都愿意照顾一个只能成为累赘的姐妹，如果有朝一日做父亲的不在了，那给女儿找一个背景强大的婆家，就是怼她们最好的安排。
  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啊，女人完全可以撑起半边天。虽然深受几千年封建文化的影响，如今性别歧视依然无处不在，但至少女人靠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靠男人才能生存下去了。
  也或许，是男人们还觉得女人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吧！
  凌菲觉得有些好笑，就算在吴浩宇看来，自己只是靠着跟秦川的关系，才能有今天，那至少可以看看克莱尔吧！
  克莱尔凭借一己之力，以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在行业里声名鹊起，名利双收，不管放在那里都是顶尖的人才啊！
  然而这吴浩宇毕竟不是小孩子，三观早就已经成型，不是几句话就能给他纠正过来的。凌菲也懒得费这个劲，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突然说：“陈依依就是个小孩子脾气，很多时候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对钱对生意都没多少概念，你多体谅一下。”
  吴浩宇依然是“嘿嘿”笑着：“陈总有些想法天马行空的，但是确实是有新意，也吸引人。这‘水上乐园’开业之前，我是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多的人，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凌菲笑了笑，不予置评：“这以后，‘水上乐园’那边还是你来管吧！陈依依要是心血来潮，到你那里去瞎指挥，你随便听着就好，不用在意。”
  吴浩宇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让陈总来吧！我最近谈了个新的项目，接下来可能也没时间管这边的事。”
  “哦？”凌菲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啊！这是攀上高枝，看不上我们这里一个小小的‘水上乐园’了？”
  “不是，不是。”吴浩宇连忙摆手，“凌总，我这人是个直肠子，最不擅长琢磨姑娘家的心思，要不这边的事您还是全权交给陈总吧！陈总的确是做得比我好，我是真不敢班门弄斧。”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这完全就是她跟陈依依胡乱插手、越俎代庖、说话不算话，他不打算陪她们玩了呗！这是要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她们啊！
  凌菲笑了笑，也不在意，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行吧！这‘水上乐园’的前期工作，一直都是你在做的，本来已经该是盈利的时候了，你这个时候退出，我也不能让你白干。回头我让克莱尔帮忙清算一下，会给你劳务费的。”
  虽然这个口是吴浩宇自己开的，但是见凌菲就真的同意了，他还是变了脸色，再也挂不住笑容了。
  话说到了这里，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凌菲也不乐意看她的臭脸色，冲穆丹挑了挑下巴，一人一妖就同时起身了。
  穆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还没吃完的双椒鱼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服务员让厨房再做两份送到山庄里去。不得不说，这湘菜就是下饭，连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米饭的穆丹，都已经就着里面不太多的汤吃了两碗了，而且还有继续吃的打算。
  别说本就爱吃鱼的穆丹，就连对鱼感觉一般的凌菲，也都有些意犹未尽，冲着服务员说道：“再多做几份。我们山庄里多加两份，然后送一份去克教授那边，再送一份去闻老师那里，让他们也都尝尝。老规矩，记在账上，之后去找陈依依结算。”
  服务员问：“除了剁椒鱼头，其实我们店里杀猪菜才是真的镇店之宝，是大师傅最喜欢也最擅长做的一道菜。”
  “杀猪菜？”凌菲眉毛抽了抽，这菜名也太血腥了，“也行。刚刚那个手撕包菜也不错，也加上吧！这名字……也挺暴力的。难怪湘妹子又被叫做‘辣妹子’呢！”
  “好像跟这个没关系吧？”服务员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他们被叫做‘辣妹子’，难道不是因为她们特别能吃辣吗？”
  另一个服务员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因为她们性格泼辣吗？”
  见大家居然真的认真讨论了起来，身后的包厢里也传过来脚步声，显然是吴浩宇也跟着走出来了，凌菲没有多做停留，招呼着穆丹就走。
  “你们人类真复杂。”从“水上乐园”出来，穆丹撇嘴说道，“那个男人什么情况？他看着是真的疼爱女儿，不像是会卖女求荣的啊！”
  凌菲笑了笑：“疼爱女儿，跟卖女求荣，其实并不冲突。疼爱女儿，对女儿好，也可能就是将她当成商品一样呵护，等着她慢慢增值。”
  “真复杂。”穆丹又撇了撇嘴，问，“要不要跟着他？”
  “我已经让威廉去跟着了。”凌菲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有种感觉，等到了暑假，一切就都清楚了。对了，你去查一下，吴浩宇的女儿在市里读书，是不是一直都待在学校，等着她妈妈接送。还是说，有跟别的什么人接触，甚至是离开学校。”
  穆丹问：“你的意思是，他送女儿去贵族学校都是目的不单纯的？”
  “虽然我不想往那方面去想，但是我总是有这方面的担心。”凌菲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以前听克莱尔说过，她认识的几个金融圈里的人渣，都有恋童、养成的癖好，就是以‘收干女儿’为借口，时常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培养，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女孩培养成自己认为最完美的模样。”
  穆丹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违法的吗？我记得你们人类的法律里，和未成年发生关系是不被允许的。但凡是和14岁以下的女孩发生关系的，不管女孩是不是出于自愿，都算作强奸啊！”
  “所以，他们会将女孩养到了14岁之后再动手。到了这个时候，女孩已经差不多养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了，刚刚好……”
  “草，真tm是人渣。”穆丹都听得满面怒容，“也就你们人类有这种恶趣味。对普通的动物，‘性行为’就是为了繁衍后代，保证种族的延续。原本应该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怎么就被你们人类弄得这么龌龊呢？”
  “谁说不是呢！”凌菲丝毫没有被穆丹那一口一个的“你们人类”冒犯到，“这段时间就让威廉跟着吴浩宇的女儿，贴身保护着吧！孩子是无辜的，别让她出事了。”
  “让他跟着就跟着呗！反正那是个闲不住的，留在山庄里帮不上忙。”接下来也没什么急事了，她们俩慢慢走着，穆丹也有了闲聊的心思，“你真的打算让陈依依夫妻接手‘百果园’的生鲜市场啊？他们毕竟也是在修仙界这么多年了，不说根基稳不稳的事，哪怕他们是在压榨做活的外门弟子和小妖们，但好歹也是养活了他们。一下子就封了他们的园子，怕不是那么容易全盘接手的。”
  “没打算让他们全盘接手，就是给‘百果园’找一个竞争对手，让他们良性竞争罢了。”凌菲想起来这段时间每天在“百果园”订竹笋的花费，便没有了丝毫的愧疚，“他们垄断多年，价格都是他们说了算。我都已经觉得我的东西卖得太贵了，他们居然是我的两倍都不止。仗着奇货可居，疯狂敛财，都已经没人去收他们的税了，还是连个公益都不做。真不知道他们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用钱维持他们在修仙界地地位啊！”穆丹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跻身修仙界的几大门派之一？还不是拿钱砸出来的。你要真断了他们的财路，这个门派很快就会被新秀门派给取代了。”
  凌菲也嗤笑一声：“如果真的因为改革而被淘汰，那是他们无能，可怨不得我。”
  “只怕他们不会这么想。”
  “怎么想的有什么要紧？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