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宋致远冷冷地说了一句，重新拿起了狼毫笔。
  第1559章 一年除夕又至
  冬日，昼短夜长，除旧迎新，一年除夕又到来，宋慈又要按品入宫赴宫宴。
  其实按着宫嬷嬷的意思，这天寒，宫宴年年都是这样，宋慈大可以不去参加，没得又累坏了自己。
  宋慈却道：“今年还不行，太子新立，各家都在重新调整自家立场，后宫和内命妇也是紧密相连，你且看这各家联姻便知道了。”
  “宋家中立，又是保皇党，倒不和后宫紧密。”
  宋慈却是摇摇头，苦笑道：“你忘了，宋氏，也有一个宋答应呢，哪怕他们一家出了族，可谁都不会忘记她来自哪，尤其是那些有心人。”
  “您莫要担心太多，宋答应叫您一声老祖宗是没错，可到底血缘上是没有的，残忍的说一句。”宫嬷嬷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后宫里当真因这宋答应出了什么事连累宋家，相爷是断不会留一个小答应的。”
  宋致远要是那处处讲情，悠游寡断的性格，他怎会坐到这位置上？
  那小小的宋答应与他来说，大概就是一个随时可牺牲的小棋子罢了。
  宋慈听明白，打了个激灵。
  宫嬷嬷知道她内心是个柔软的主，便道：“老奴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其实宋答应入宫这么久，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既不得宠，也不会完全无宠，安安生生的，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宋慈点点头：“我知道，正是这样，我才要去参宴，太子立了，那些宫妃心里有怨气，必定会拿那些位份低的小妃子出气说事，宋答应是其中一个，若是借她来攻讦我们宋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光靠顾氏，我怕她立不住。”
  宫嬷嬷叹了一声，说来说去，就是不放心呗。
  “太夫人，六少爷来给您请安了。”春分笑着进来回禀。
  宋慈哟了一声：“这天冷着呢，怎么这么早，快过来。”
  她话音落下，很快的，邓氏就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旦哥儿走进来，才放在地上，敞开斗篷，小家伙就向宋慈这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祖母。
  “我的小乖乖，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宋慈看到他，心都要化了，就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是怎么看都不够。
  旦哥儿咧着嘴笑，往后一步，跪了下来，摇摇晃晃的给宋慈磕头行大礼。
  “哎呀呀，你这是怎么了？”
  “除夕给祖母磕头，祝祖母，岁岁平安。”
  宋慈起身拉他起来，嗔笑道：“明天才是新年呢，你再过来磕头也是一样的。”
  “今天磕头，明天也磕头。”旦哥儿手脚并用的爬上宋慈的膝盖，搂着她的脖子啵的香了一口。
  宋慈大为欢喜：“你们瞧瞧，这是打哪学的，这般会哄人。”
  “还不是您平日教的。”两岁不到的稚龄，就十分机灵，说话虽然慢可口齿也算清晰，还能说长句，可以说这灵智早开了。
  宋慈道：“不愧是我的乖孙孙，祖母也香一口。”她在旦哥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对春分吩咐道：“去取个压岁大红包过来，我们旦哥儿头一个来给祖母磕头，给双份的压岁包。”
  第1560章 来了，久违的宫斗
  旦哥儿接了宋慈给的一个压岁包，喜滋滋地塞到腰间的怀里，又说了一句恭喜发财，把大家逗得不行。
  邓氏笑道：“六少爷老早就醒来，说要来给您磕头，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也只好带他过来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出门也不打紧，但这天寒，一定要裹得严密了，着了寒可不行。”
  “太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旦哥儿又道：“我，今晚要和祖母守岁。和祖母一起睡。”
  “祖母这边床硬，不好睡。”宋慈刮着他的鼻子道：“你那屋子里，全是好东西，才好睡。”
  旦哥儿摇头，嘟起嘴道：“我不，就要一起，祖母的屋里香，喜欢。”
  宋慈心软得不行，道：“行行行，都依你。”
  其实这小子在她这边养着，她又是至高无上的老祖宗，孩子被她护着宠着，所以这一应用度都是极好的，顶尖的，哪怕是一块尿布都极讲究。
  说实在话，家里这么多孩子，旦哥儿出生最遭罪，可也是真真正正生在富贵堆里的。
  至于会不会养成一个穷讲究的纨绔富少，以宋家来说，养成了又如何，只要不杀人放火穷凶恶极就行。
  “六少爷，太夫人要按品大妆入宫赴宫宴了，您得下来了。”宫嬷嬷笑着说。
  旦哥儿也听明白了，让邓氏把他抱下来，也不走，就在一旁看宋慈梳妆，还特地指了搭配什么首饰，可把大家伙都整笑了。
  ……
  太子新立，今年除夕的坤宁宫比往常都要热闹，基本人人都在捧着皇后说话，把几个有子的妃子给腻的哟，手里的帕子都快要绞成咸菜了。
  皇后看向范淑妃，见她歪在椅子上，神色高傲面带不屑，不由勾了一下唇角。
  她用帕子摁了摁唇角，看向坐在坤宁宫里满当当的人，内心里的激动渐渐的平静下来。
  别看这些人嘴里都在捧着自己，内心里也不知是如何腹诽，盼着自己一朝楼塌呢。
  “宋太夫人到。”
  坤宁宫安静了一瞬。
  皇后笑着道：“快请宋太夫人进来。”
  宋慈被宋大夫人和鲁氏扶着走了进来，来到凤座下，作势便要行礼。
  “太夫人快快别多礼，皇上体恤，早就赦免了您老人家行礼，本宫这边，也该一视同仁。”皇后抬手道。
  宋慈笑道：“皇上和娘娘体恤，老身却不敢恃宠而骄，您是一国之母，今日除夕，自是当受老身一礼的。”
  说着，她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福礼。
  宋大夫人和鲁氏却是没这殊荣了，而是按着宫中礼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宋慈此举，可以说很给皇后的面了，毕竟楚帝从前有旨，除他和太后，宋慈有特赦，可不行礼。
  皇后赐了座，座位还是靠前，也算是给的一大殊荣。
  宋慈才坐下，正好面对着范淑妃，对方看过来，笑吟吟地道：“宋太夫人最是知礼了，本宫记得，宋答应也是出于宋家村吧，算是您的孙辈，宋答应的礼仪应该一脉相承才对，怎见了太夫人，也不上前请个安呐？”
  来了，久违的宫斗！
  第1561章 敢惹我就怼你
  范淑妃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就唰唰地落在几乎坐在末位的宋答应身上。
  宋慈也看过去，有阵子不见，这孩子入了宫倒是一如既往的圆润，低眉顺眼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反给人平和好相处的感觉。
  宋答应有些无措，踌躇着站了起来，看向宋慈。
  宋慈笑道：“宋答应快别多礼，淑妃娘娘和你说笑你也当真。这里是坤宁宫，也不是什么闹市庙街，皇后娘娘更是在此，咱们难道还能跟在殿外那般见着就聚旧寒暄而罔顾主人不成？宋答应要是想娘家人，好生求一下皇后娘娘，让家里人递了牌子入宫请见，娘娘还能不依你？”
  众人轻咳，闹市庙街，也就这位老太太敢说了。
  皇后笑着说道：“太夫人说得不错，宋答应真是想念家里人了，来年遇了节日，也是可以让家里人进宫相聚的。”
  宋答应闻言，噗通的跪了下来，向皇后磕了个头，一脸感激地道：“臣妾谢皇后娘娘垂怜。”
  “哎哟，快快起来，这也不是什么事，哪里值得你跪下磕头。碧萝，快扶宋答应起身。”皇后抬手。
  宋慈又笑：“娘娘，这孩子实诚，您就由她吧，您这国母，也是当得起这礼。”
  皇后也只得失笑，嗔道：“她呀，就是太老实了。”
  范淑妃撇嘴，道：“宋太夫人果然是关爱小辈的，宋答应真是有福气，瞧太夫人多会为你说好话。”
  宋慈啧了一声，虚点了点她的方向，嗔道：“你这孩子，今儿早点莫非是吃的饺子，蘸的山西陈醋多了不成？老身怎就闻着酸味了。”
  范淑妃脸一绿，什么鬼，谁要在宫宴之前吃那重口味的？没得让人闻着味不好看。
  不过一瞬，她就明白过来，这是在拐着弯骂她呢？
  刚要说话，又听宋慈说：“淑妃娘娘也莫要吃醋，你们这在座的年轻人，于老身来看，都是属于小辈，老身都关爱。呀，你怕不是想念娘家人了？好歹再等等，范家一出孝，马上就能递牌子入宫与您团聚了。”
  老太婆，往人心里戳针，这么毒。
  宋慈满脸含笑，心里却是冷哼。
  我，虐渣狂徒，宋怼怼宋慈也，只要你敢惹我，宋怼怼就会开战。
  众人默默地拿帕子掩嘴，瞥向范淑妃和宋慈。
  淑妃娘娘敢回怼吗，应该不会吧？
  范淑妃自然敢，她就是跋扈咋的，只是唇一动，又听得太监禀告，安平长公主到，姬太妃和闵郡王妃到。
  众人顿时看向殿门，纷纷直起脖子。
  自从闵郡王那事出了后，姬太妃和这闵郡王妃许久不曾现身人前了，而且皇上还变相幽禁闵郡王，怎么这两人就出现了？
  宋慈也有几分纳闷。
  皇后道：“皇上恩典，乃念国有储君是大喜事，特许闵郡王参与除夕宫宴，太妃娘娘和闵郡王妃亦然。”
  众人恍然，原来是皇上恩典，难怪了！
  范淑妃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眼神不善地瞪向殿门，早不来迟不来，非要等她被怼了才来，好气！
  第1562章 姬太妃还是战斗力十足
  宋慈看到姬太妃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这，一年不到，这原本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女人，怎么就成六七十的老妪了，看她背部佝偻的，比自己还要厉害。
  看来那次除蛊虫，是真要了她的大半条命了，就是侥幸活着。
  也是可怜。
  宋慈有些唏嘘，她这次回来京中，也不知是幸与不幸，若不回来，大概不会发生这么悲剧的事，一辈子活在假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