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妹妹后被流放了 第79节
作者:
温暖的河 更新:2024-05-15 10:25 字数:5131
荒唐,实在荒唐!
屈辱,无比屈辱!
此文书一经公布,京城守军全部哗然,数百万守城百姓更是怨气滔天!
北狄人明明已经被众人拼死挡在了城外,大旻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援军已至,胜利就在眼前。
可他们的大旻天子却率先低头求饶,这让战死的英烈情何以堪,让拼死御敌的将士和百姓情何以堪?!
皇帝下旨开城门,迎北狄使者如城。
守城将士公然抗旨,拒不接受。
田善拓默默叹气,暗道:这当真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赵黑狗所谋所算终是全部应验,天圣帝已然是民心尽失。
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这屈辱又荒唐的求和文书迅速便传遍天下,引起滔天怒气!
北疆楚王韩钦巍起兵盟誓,称天子无德无能,败坏祖宗基业,不堪为帝,他这亲叔叔不得不出手,代先帝祖宗,清理这不孝子孙。
反正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但那檄文却是赵黑狗亲自写的,字里行间可谓是气势磅礴,言词犀利,读得人热血澎湃,义愤填膺!
赵拙言辅佐燕王,为谋天下,筹划了将近十数年,如今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然落下,檄文一发,便是改天换日之时。
京师营副指挥使刘伯韬率领数万精锐,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轻松攻进了皇城,将大旻天子给软禁了起来,并从田善拓手里彻底接过了京师防御之事。
田善拓乐得配合,全部交托之后,便悠哉哉回府躺着去了。
青州指挥使乃陈晔亭旧部,冀州总督乃赵拙言同窗,两州援军原本只是走走过场,摸鱼划水好不敷衍,如今却都认真了起来,靠着北疆支援的数千颗火雷,与刘伯韬里应外合,打得正等着和谈的呼延也先措手不及。
田善拓听说呼延也先带着两万多残部往北方逃窜的消息时,整个人是既觉得十分意外,又暗叹果然如此。
赵拙言,不愧是赵拙言啊!
为着家族兴衰,田善拓是想不服气都不行。
他让老仆伺候自己穿戴好朱红朝服,按照赵拙言所算计的那般,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乾清宫内,皇帝和太后都在,旁边还站着王皇后和贵妃林氏。
韩瞻遹此时终于全心全意地信任田善拓,狼狈又惶恐道:“田次相,你终于来了,你快想想办法,朕封你为首相,任命你为青、冀、幽、衮六州总督,总揽全国之军事,你赶紧派人将韩钦巍那叛臣贼子给朕拿下!”
田善拓无奈叹气,却并不理会这个从登基时便天真到如今的脑缺皇帝,只看着还算镇定理智的太后,劝道:“听说王氏长孙在燕王麾下屡建功勋,很得其重用,如今大势已去,还请太后您早做决断才好。”
韩瞻遹闻言,看着自家母后,不可思议道:“王家投靠了燕王?!哈,哈哈……,母后,这是您默许的吗?”
韩瞻遹扭头又看着王皇后,怒骂道:“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挑唆的,对不对?朕对王氏难道还不够优容,你们兄妹当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王皇后闻言气得面色发白,看着立在身侧的林贵妃,咬牙讽刺道:“陛下之优容,我王氏兄妹实在是承受不起!”
“够了!”
太后娘娘心灰意冷道:“田相,竟是连你也投效燕王了么?”
田相实事求是道:“娘娘,您该问,自求和文书一出,这满京城的百姓,还有谁忠于陛下?”
太后娘娘看了自己的蠢儿子一眼,终是闭眼认命,可最后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丢命。
风和日丽之时,宫门大开,太后娘娘身着一声素衣,亲自押着韩瞻遹去了皇陵,八跪九叩地向祖宗先帝请罪。
天后又哭又悔,言说是自己未教好儿子,见其败光祖宗基业,却未能及时阻拦,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如此不孝子孙,实在难当社稷大任,太后作为其生身母亲,亲自做主让其禅位于燕王韩钦巍。
有太后娘娘亲自背书,远在凉州正围剿北狄残部的燕王韩钦巍,名正言顺的成了大旻天子。
江山易主,日月更替,就这般波澜不惊地结束了,其中种种算计,百般谋划,可谓是环环相扣,将人心利益都算计到了极致。
懿旨国书传到幽州时,韩瞻鼎这中二少年,终于是对赵拙言服气了。
第102章 完结章
燕王虽然举旗造反, 可真要将皇位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好当真就这般猴急地接下。
燕王起兵的理由是嫌弃天圣帝无德无能,谄媚于北狄贼人, 既然如此,那他作为对照组, 总得要做个好榜样才行,远的不说,至少还在大旻境内祸乱的北狄贼寇,有一个算一个,有一双算一双,他燕王好歹都要清剿干净了,才能让人服气不是。
禅位诏书两次递到燕王面前, 燕王两次拒而不收,理由都是外患未除,他无颜登上高位。
一手谋划禅位之事的田善拓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可面上却还要配合燕王殿下装逼,他不能撇嘴说“你爱接不接!”,只能捏着鼻子歌颂其高风亮节,有凌云之志。
至于燕王殿下这逼能不能装成功, 最后安不安得了大旻天下?
田善拓暗自估算,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有赵黑狗这样的阴险小人辅佐,又有林晔亭这样的天生神器加持,莫说是安大旻的天下了,才不到两年的功夫,燕王殿下竟然连北狄七十六部的天下也一块安了。
燕王接下了田善拓适时送来的第三次禅位诏书, 改年号为龙朔,并以天子之尊, 挥师北伐,挺进草原。
有道是穷寇莫追,可燕王却偏要痛打落水狗,驱逐北狄贼寇出大旻不算,还要直捣贼窝,从根子上抑制外患。
北逃的呼延也先落入早就精心布置好的圈套里,最后死于林晔亭的破军/枪/之下,刚凝聚起来不久的北狄七十六部再一次沦为散沙。
大旻疆域趁势再往北外扩了近千里,北狄人仓惶逃窜,不少部落都迁徙进了草原更北的方向。
龙朔元年十月,燕王以驱逐鞑虏、开疆拓土之盖世功勋,名正言顺地入主京师。
古语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氏以全副身家投效燕王,如今自然也成了那得以升天的“鸡犬”之一,他人除了羡慕嫉妒之外,又有谁还会去计较昔日那流放北疆,无故不得离开的罪名。
林家众人当初被镣铐锁着,如丧家之犬般被赶出京城,如今借着从龙之功,又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武安侯府大宅和丹书铁券都被新帝赐还,原本被查抄的家产也翻了两倍地赏了回来。
幽州铁骑如今有十八万之众,乃大旻精锐中的精锐,由天子亲自统领。
大约是因为手握兵权的缘故,燕王也就是如今的龙朔帝在朝臣面前极有底气。
他不怕所谓的功高震主,也不搞帝王制衡那一套,但凡是北伐有功者,人人都得到了封赏重用。
林晔亭在被天圣帝贬职流放之前,也不过是正二品京师营都指挥使罢了,如今直接升任枢密院左枢密使,乃堂堂正正的一品大员武将之首。
赵拙言流放北疆多年,眼看着就要沦落为庄稼汉,如今翻身一跃,竟然成了政事堂首辅,稳稳地压在了田善拓头上。
看着昔日同科面如黑炭,赵拙言无不得意道:“田兄啊,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万年老二呀,哈哈哈!”
田善拓险些一口唾沫啐他脸上,好在几十年的教养礼仪使他忍住了。
林岁晚先是研制出了火雷利器,之后又配置出肥料农药等增产良方,按理说功劳也不小,可奈何她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儿身,最后只得了个匠造司副监制的职位,不过从六品而已,那匠造司衙门甚至都还未建好。
林岁晚倒是无所谓,她没有直上青云的野心,只想有个班儿上就行,不至于沦落到只能呆在内宅里相夫教子就好。
赵拙言却担心她觉得委屈,私底下宽慰道:“晚晚啊,你别多想,以陛下之豁达,必不会如此慢待功臣,想来之后还会再有恩赏,你且等着就是。”
林岁晚心道:我本来也没多想,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可就要开始期待了啊!
话说是什么恩赏啊,田庄铺子?还是金银珠宝?
日子就在这期盼中悠哉哉地过,新朝新气象,武安侯府也算是新家新气象。
林绍年续娶的媳妇姚氏是个坚韧有主见,且心胸豁达的奇女子,为人处事也极有分寸。
林岁晚兄妹跟她处得都挺好,武安侯府昔日散去的忠仆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
当初抱着林岁晚去前院的胡麽麽被姚氏任命为内院管事。
姚氏将内院零零碎碎的事情全都丢给了胡麽麽,她自己只把着大方向就好,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安心养胎。
林岁晚兄妹三人年岁都不小了,也各自有各自的成就,并不是那种只会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不放的狭隘之人,因此对于姚氏肚子里那未出生的宝宝都持欢迎的态度。
对于还未出生的弟妹可以欢迎,可对于已经被除族了的姐姐,倒是有些令人头疼。
天圣帝禅位后被软禁在了宗人府,太后自知回天乏术,见儿子还有命在,便带着侄女王皇后去檀香山皇家别院内礼佛去了,也算是对新帝的一种避让。
林岁夕这前贵妃娘娘当得实在憋屈,富贵荣华没享受几日,后半生却要和韩瞻遹一起被软禁在那方寸之地。
林晔亭不想管这个孙女,可耐不住林绍年求了又求。
这日祖父上衙去了,林岁晓和林岁午兄弟还在临川任职,暂时还未回京。
姚氏大着肚子不好出门,林绍年从林晔亭那里得了一张皇帝御笔写的条子,着急忙慌地到宗人府接人去了。
林岁晚跟着她老爹一起,瞧热闹倒是其次,主要是肩负了祖父的嘱托,让她在旁边盯着,防止自家老爹头脑一热,做出不符合家庭和谐的决定来。
宗人府就挨在皇城边上,跟子午门之间只隔着一道护城河。
林绍年将宣纸条子恭敬递给了守门的百户大人,那位大人估计是早就得了消息,并无半点怠慢,亲自带着林绍年父女二人进了大门。
自大门进去后,里面是阴森的巷道,两边的砖墙至少有四五米高,陆续有六道铁门拦着,两边有披甲执锐的兵士站岗,越是走到里面,越是让人压抑。
待走到尽头时,却是一座二进的精美宅院,绿瓦红墙,锦绣繁花,还有十数名宫人伺候,若不是周遭的院墙高了一些,实在瞧不出这是在坐牢。
林岁晚他们走进正院暖阁时候,废帝韩瞻遹正喝得伶仃大醉,正发着酒疯,将桌上的点心佳肴一盘一盘地往地上砸。
碎瓷飞溅,三四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在那儿收拾,往日的徐大总管语重心长地劝道:“主子,您消消气,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韩瞻遹哈哈哈大笑,笑得苍凉又悲愤:“我一个无德昏君,生死自由都握于他人之手,保重?有什么可保重的!母后啊母后,没想到最后连你也要背弃我,哈、哈哈,好一群自私自利、不忠不义的小人,谋逆者坐高堂,奸邪者享风光,苍天无眼,当真是苍天无眼啊!”
韩瞻遹骂得激情四射,坐在窗边贵妃榻上的林岁夕却无动于衷,冷漠又空洞地双眼里,连半丝情绪都懒得升起,只觉得这日子当真是绝望到看不见半点未来。
见暖阁外有人进来,林岁夕不过懒懒地瞧了一眼,便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先是惊讶,然后惊喜,接而又转变为浓浓的期盼。
林岁夕猛然起身,疾步走上前,拉着林绍年的手又哭又笑道:“爹爹!真的是您?!爹爹,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您了,您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您一定是来接我回家的吧!”
在林绍年的几个子女中,长子和次子自小是被祖父母教养长大的,他这个当爹的没费什么心,自然也就不亲近。
幼女自流放去北疆后,不是在书院读书,就是跟着三皇子后边打转,再加上父女两个三观不怎么合拍,因此同样不算多亲近。
只有林岁夕,可以说是在林绍年的溺爱下长大,他亲自教导过林岁夕写诗绘画,甚至还带着扮作男装的林岁夕去过酒楼戏院里玩耍,父女俩的感情实在是浓厚绵长,且难以割舍。
林绍年见昔日鲜活烂漫的长女,变成了如今忧郁哀愁的模样,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脱口而出道:“夕儿,你这些年在外边受苦了,跟爹爹回……”
“咳咳!”林岁晚大声咳嗽,及时打断他,并委婉提醒道:“爹爹,祖父可说了,做不到的事情,要少许诺。”
林绍年闻言立时回过神来,终于想起出门前父亲说的狠话:“将她接出宗人府,已是老夫怜她与大郎有一母同胞的血缘情分,你若是真舍不得,非要留着她,那便跟她一起除族好了!”
林绍年并不认为自家父亲是在开玩笑,因此卡在齿缝间的“回家”二字便再也说不出口。
林绍年低着头,避开了长女殷切的目光,哼哼哧哧地将自家老爹铁石心肠般的态度简述了一遍之后,才又期期艾艾道:“夕儿,你姨娘如今还在青州,你若是不愿呆在宗人府,可以去青州跟你姨娘团聚。”
林绍年从袖袋里掏出五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张位于青州景阳城城郊的百亩田庄的地契,以及一个景阳城内的小二进带两间商铺的宅子的房契,劝道:“夕儿,你别怪你祖父狠心,说到底也是因为你之前行事太过任性的缘故,这些是阿爹的全部私房了,你弟弟妹妹们都用不着,你全部拿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林岁夕盯着自家父亲,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才弯腰捂着脸哭泣,呜咽不成声道:“我、我的家人真的都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林岁晚有心想怼一句“不是你先逃婚不要我们这些家人的吗?”,可见林岁夕哭得实在凄惨,她到底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