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妹妹后被流放了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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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河 更新:2024-05-15 10:25 字数:5604
“第二条,我霍威发誓视蓝氏怡舟为生命,今生绝不背弃,视其父为吾之生父,恪守孝道……”
“……”
“第六条:……若违背以上誓言,便叫我天打五雷轰!”
蓝舶铮将那除了蓝舽直和霍威之外,明显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承诺书上的六条誓言只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莫说围观百姓神情恍惚,就连霍威也犹如见了鬼一样,惊骇惧怕的同时还隐隐藏着几分屈辱。
蓝舶铮替祖父发声,继续斥责道:“你暗地里算计钻营,与梁王府幕僚沈茂勾结,请沈茂帮忙牵线搭头,花银子找了青州漕帮的杀手出面,于惊涛涯边上害我性命,那漕帮舵主害怕被冤鬼孽债缠身,在取我性命之前便多说了几句,没叫我做个糊涂鬼!”
“你请漕帮杀手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的佣金,那银子是分作两次付清的,定金九百两,尾款九百两,给钱时双方不见人,银子用鱼皮袋装着,拴在水漂子上,从喇叭湾三岔口沿着青龙江顺流而下,自有接头人负责捞起,是也不是?老夫不怕你嘴硬做戏,即便今日叫你躲了过去,等到来日你下了地府,到了阎君面前也由不得你狡辩!”
人物、地点、时间、逻辑顺序、银钱数量,就算是编故事都编不了这般详细。
胡小河自诩一身肝胆正气,不惧鬼祟阴邪,可此时看着那小娃娃摆出一副阴森又冷厉的神情,依旧被吓得悄悄打了个机灵,围观的百姓不比他镇定多少,竟然齐刷刷往后退了一大步远。
胡小河身侧,一名被传唤的越氏族人不顾府尊威严,闪身便冲了出去,像眦睚必报的狼一样将霍威扑倒,掐着他的脖子,咬着牙发自肺腑般狠辣道:“不必等到来日,今日老夫就送你去地府,为我大哥报仇!”
“大胆!不得放肆!”
“拦住他!”
“鱼三叔!您不要冲动!”
鱼老三冲出去得太快,才不过两息的功夫就险些拧断了霍威的脖子,赵捕头扑上去将人拉开的时候,霍威已经像死狗一样摊在了地上,脖颈青紫,面色涨红,咽喉嘶哑,颈椎也被扭伤。
鱼老三的胳膊被两名捕快用力扭在身后,其中一名捕快用膝盖顶着他的腰,“扑通”一声将人给押着跪在了地上。
酒坛渡上带着儿子以卖为生的越氏疍民此时面上不复往日的嬉笑肆意,他满目沧桑,声音悲戚道:“铮哥儿,你祖父给你托梦的时候,可有让你带话给我?”
蓝舶铮刻意模仿的祖父身上的肃穆气势瞬间就散了干净,他稚嫩的脸上似哭似笑道:“三叔公,祖父说您年轻时候为了报复欺负过您族兄,大冬天的在河水里泡着埋伏了两日,专门在人家小夫妻亲热的时候,将人家那小船给掀翻了。”
“祖父说您年轻时候脾气大,还小心眼,活该到了岁数就得风湿痛,他让您以后悠着点,没事少在酒坛渡上飘着,那儿水汽太大。”
这种缺德事除了当事人之外,也就只有专门负责调停族人矛盾的越氏领头人才知道。
鱼老三目光怔怔,布满风霜的面上全是怀念,随后又变作悲恸。
他胸口沉闷得弯下身子,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低声嘶吼道:“大哥!”
蓝弘舟试探着上前两步,一脸期盼道:“铮哥儿,大伯父,有、有话带给我么?”
高堂之上,被忽视的府尊大人险些要翻个白眼,这一个个的,当他这府衙大堂是叙旧的茶馆不成!
“啪”惊堂木重重拍在桌案上。
宋怀章沉声断案道:“霍威□□一案,原告证人虽身份特殊,但其所言却有理有据!来人,将霍威押入大牢,待本府亲自审问过后,再作定夺!”
第75章
冤魂托梦鸣冤, 府尊当堂断案,大旻朝开国百年来的第一桩奇谈在平城内迅速传扬开来。
请假逃学的几名小娃娃被得了信的各自家长拎了回去,只有蓝舶铮还留在平城府衙内, 随时等候着府尊大人的传唤询问,陪着他一起的还有鱼老三、蓝弘舟、蓝怡舟、霍元宸四人。
林家的自建小院今日要上大梁, 林晔亭忙得很,抽不开身。
赵拙言去接孩子的时候才知道自家的两个娃竟然请假逃课去了平城,他虽然有些惊讶,倒也不担心,这不是有二郎跟着么,再说还有燕王那小儿子凑在一起的呢,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
落日余晖下, 赵拙言让出了车把式的位置,林岁午接过抽驴的小皮鞭,一边用十分不娴熟的手艺赶着驴车, 一边竖着耳朵听车厢内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娃娃被外祖父教训。
赵拙言不是那种孩子犯错后就只会打骂的家长,再说在他看来,这两孩子今日干的这事也算不上是犯错,当然也不能提倡, 更不能鼓励。
赵拙言坐在车厢右侧,抱着胳膊,斜着眼,看着对面的垂着头装乖的两个小娃娃,语气凉凉道:“这时候搁这儿装乖呢,可把你们两个给能的, 当真是什么事都敢瞎掺和啊!”
赵华维了解他爹,知道少不了要被一顿奚落, 就他爹那张开过光的嘴,你要是老实不搭腔还好,顶多被念叨一顿。
可但凡你敢狡辩一句,他就能从天上到地下,从古往到今朝地给你摆道理,讲事实,非说得你晕头转向、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赵华维闷着头不敢张嘴。
林岁晚这个傻大胆却直愣愣道:“外祖父,毕竟是同窗一场么,咱们总不能眼瞅着不管,就搁书院里等着瞧热闹吧,再说了,也不过只是搭把手的事……”
赵拙言幽幽打断道:“确实,怎么能搁书院瞧热闹呢,瞧热闹当然得凑近一些才好,这离得近了,蓝舽直托梦的时候说不定还能顺便带上你俩,到时候晚晚可得替外祖父问问,问问蓝舽直他当初欠我的那五两六钱银子的酒钱,能不能让他孙子替他还了。”
“……”
林岁晚听着这话,不自觉地缩起头,脸上感到几分羞耻。
赵拙言又继续道:“搭把手的事倒是简单,可是晚晚啊,你这搭的也不是你手啊,你忽悠欺瞒着你二哥哥去给人当免费的打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你二哥哥夏练三伏,冬练数九,头一回正正经经地出手,竟然不是威风八面地在战场上冲杀,而是偷偷摸摸陪着一群流氓混混折腾,你说你二哥跌不跌份儿?你说你二哥丢不丢人?林氏破军长矛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
林岁晚都被她外祖父给说懵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害得二哥哥的第一次被流氓混混给糟蹋了一样。
林岁晚磕磕巴巴、羞愧难当、眼含热泪道:“跌份儿,丢、丢人,我、我对不起我二哥哥,呜呜……”
赵华维:“……”
完了,这还没从天上到地下,也没从古往到今朝呢,缺心眼的外甥女竟然连一轮都没抗住,就这么被他爹给忽悠住了。
赵拙言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接着又半诱哄,半引导地套出了林岁晚能看见冤魂的秘密。
这般怪力乱神之事,赵拙言谈不上信与不信。
他思索片刻后,只叮嘱道:“晚晚,你以后要是再见到了冤魂现世,可千万不能再随意帮忙传话了,得记着先告诉你外祖父我或者你亲祖父才成。”
林岁晚有些为难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韩家小哥哥,要第一个先告诉他呀。”
“……”
赵拙言非常不满,不满自家的小白菜被猪哄骗了,但他也不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依旧笑呵呵道:“同龄人里边你可以第一个告诉韩三公子,长辈里边得第一个告诉我或者你祖父,这两相并不矛盾。”
林岁晚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欣然答应了,完全没有考虑过,她一个普通人时不时能看见鬼魂是多么不正常的一件事!
可这其实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她周围知晓此事的人都表现得太平常了,搞得小饿死鬼也觉得理所应当起来。
至于你要说周围人的真实想法,小娃娃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同样也不怕鬼,他们只觉得这事新奇又刺激!
赵拙言则想着那蓝舽直为自己鸣冤报仇都得靠晚晚传话才行,可见即便再是聪明的人变成了鬼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害人的神通。
冤鬼没有直接害人的本事,那看得见跟看不得见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再说了,古往今来的奇闻怪谈里,见鬼、遇鬼的案例实在不少,多他小外孙女一个也算不得稀奇。
林岁晚在心里感叹过外祖父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如斯强大之后,又开始担忧道:“府尊大人说要亲自审问案情,可蓝舶铮他爹要是嘴硬不肯招供的话,这案子最终怕是也难定吧。”
赵拙言对宋怀章还算有些了解,闻言哼笑道:“宋季真此人虽长得人模人样,可却是实打实的奸佞酷吏,只要是到了他手里的犯人,他想让其怎么招,那人就得怎么招。”
事实也正如赵拙言所言。
平城刑房内,霍威还没熬过两轮大刑伺候,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该招供的都招供了,该画押的也都已经画押了。
宋怀章让刀笔吏将招供画押的罪状纸抄了好几分,十分大方地给蓝舶铮等人送去一份,还允许他们去牢房里见霍威最后一面,等他去燕王府回禀过后,霍威多半是活不成了。
宋怀章是个喜欢洁净,讲究文雅的酷吏,打板子下油锅这类血腥又粗暴的刑讯手段他是不爱用的,所以霍威被人从刑房拖到牢房里关着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干干净净,身上无明显伤痕,也就精神瞧着过于萎靡了一些。
蓝怡舟自从丈夫被抓走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此时回过神来,却已经扑在了牢房的木头门外,流着泪悲声质问道:“父亲真的是你害死的?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那信任你,你对得起我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什么!!”
霍威刚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身心折磨,此时也没甚好耐心陪着蓝怡舟做戏。
他倒在牢门附近的烂草堆上,讽刺道:“蓝怡舟,都到这步境地了,你装模作样的还有意思吗?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霍威自知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便也不愿意叫其他人好过。
他盯着蓝怡舟那保养得当,却勉强只能算作容清秀的脸,笑得十分讽刺,不怀好意道:“都说蓝氏女主家被一个小白脸给迷昏了头,连祖宗传下的基业都改了外姓。”
“呵,可这不就是你苦心筹谋的结果么?在你野心勃勃地想要在北疆复辟越氏苍兰国的时候,蓝舽直那老头其实就已经打算另立家主了对吧,而我只不过是你们父子摆在台面上的借口罢了!”
“你故意对我装作百依百顺、情深不悔的模样,不就是想要挑起我的野心,借我之手除掉你亲爹么?怎么,现在又装作不知情了?”
蓝舶铮和鱼兴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蓝怡舟阴沉着脸想要开口否认。
霍威却打断她道:“你也用不着狡辩,如今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挑唆着让我出头投效梁王,打的不就是左右逢源的主意,若是燕王真要怪罪,挨刀的也是我这个忘恩负义的赘婿,你蓝怡舟不过是真情错付的可怜人而已,顺便还能借我压一压蓝弘舟这些不服你的族长,一石二鸟啊,当真是好算计!可惜,女人终归就只是女人,算来算去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功夫!”
霍威艰难起身,走到牢房门口,阴恻恻道:“蓝怡舟,你当真以为躲在背后就能掌控一切?你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了!”
霍威自信道:“霍氏商号一百八十多名镖师,个个都是我亲自招揽拉拢过来的,若是没了我霍威,你觉得那些人能服你蓝怡舟?”
霍威扫了鱼兴等人一眼,又继续道:“越氏族人当年在水上求生,被渔霸水匪欺凌,你亲爹带着族人不知道经历多少磨难才得以在陆地上生根,若不是看在你亲爹的面上,你以为鱼兴、蓝弘舟这些人能服你?”
“呵呵!想靠着这些不入流的小道手段复辟苍兰国,你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蓝怡舟不复往日的柔情蜜意,只阴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你臆想污蔑之言,无凭无据,你以为谁会信?!”
可惜这话刚说完,蓝弘舟便忍不住质问道:“蓝怡舟,我不管你有没那些野心,我只想知道,霍威谋害大伯之事,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吗?”
蓝怡舟闻言大怒,呵斥咒骂道:“蓝弘舟,你是脑子发昏了不成,竟然真的信了这小人的挑唆!”
蓝舶铮这些时日大概是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便内心再是震荡,面上却也不肯显露半分。
说起来母亲自幼受祖父教导,当初能被定为越氏未来家主,其实也不完全是看祖父的面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变成了自缚手脚的内宅妇人呢。
蓝舶铮仔细思考过后,恍然觉得,其实自己生父的这套说辞才是真正符合逻辑的吧。
蓝舶铮突然觉得以往的日子都像是编织好的幻象似的,生父和生母的形象更是变得十分模糊,此时即便两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可蓝舶铮却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似的。
鱼兴不管霍威说的是真是假,自家大哥是被霍威直接害死的,这点总归没错,只要这厮不得好死,他就满意了。
至于蓝怡舟,鱼兴心想不管她有没有那些野心算计,以后越氏的家主都必须得换人了。
第76章
在林岁晚看来, 霍威被判了斩立决后,蓝胖子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大人的世界总是很复杂,她听韩小哥哥说, 燕王殿下让人砍了霍威一个手掌,装匣子里快马加鞭地给梁王殿下送了过去, 大概意思是在警告自家那位缩头缩脑的皇兄爪子不要伸得太长,小心被砍。
就这样还不算完,燕王殿下又亲笔写了厚厚的一本奏折,附带着霍威画押的状纸和一系列证据,打算在皇帝大侄子面前参梁王心怀不轨、草菅人命、野心勃勃,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等等。
已经对任务彻底摆烂的林岁晚,此时还不知道主线剧情正在悄然改变, 她此时正被一群想要报仇的冤鬼烦得不行。
说起来,在枉死城内,跟林岁晚真正有交情的冤鬼其实并不多, 掰着指头仔细算的话,也就不到两个巴掌的数目,其中还包括蓝胖子在内。
蓝胖子大仇得报后,怨气散尽, 终于领到了投胎的号码牌,引得知晓此事的冤鬼们很是羡慕,林岁晚的问答系统也因此涌入了不少想要找她帮忙报仇的冤鬼。
林岁晚可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也没有急公好义的美德,再说这一桩桩的述求看下来,靠谱的也没几件, 瞧瞧都写的什么……
【白银阿飘6号:在下活着时为大旻礼科御史,当初只不过向韩氏高宗皇帝劝谏了一句“汝与屠夫何异”, 便被其砍了头!吾冤死殿前,那屠夫皇帝却寿终正寝,死了还能受万民供奉!天理何在,我不服!你帮我炸了那狗屠夫的帝陵,不然我就举报你利用系统夹带私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