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蜂把脸埋到手里，“因为我太贪心了。”
  “贪心什么？想试试你的毒腺有没有退化？”
  地雷蜂摇摇头，“我只是想给他过个生日再分手。”
  元青眼圈儿都红了。
  黑博士略一思考，“所以说，是他未经你同意，强行与你发生亲密关系，所以才会中毒。”
  地雷蜂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道，“跟他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问题，我就不应该起谈恋爱这个邪念，我不应该耽误他那么长的时间，我……我应该果断的提分手的，我其实就是个卑鄙的爱情骗子，我不仅骗了他的感情，还害他……”
  站在旁边的元青眼圈儿都泛红了，“其实你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是故意的，我早知道的，你们别问了，直接把我送到妖怪监狱吧，我的罪我都认……”地雷蜂几近崩溃。
  黑博士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化成人形后，蜂毒的毒腺分布在身体的什么部位。”
  地雷蜂抬起红肿的眼皮，
  黑博士了然道，“生日当晚，你们喝了酒，酒醉后，在你不清醒的状态下，他吻了你，结果，他没有料到，那是一个死亡之吻。”
  “都是我的错，我是受了诅咒的物种，注定不该拥有爱情，爱的越深，他就死的越惨。”地雷蜂说完，呜呜的哭起来。
  黑博士站起来，把手里的口供记录递给元青，“案件基本清晰，你去联系妖怪监狱和法院的人来，把人提走，我们的环节就结束了。”
  元青把纸巾递给他，看着黑博士，“那小煤呢？需不需要对一下口供啊。”
  “小煤没有死？”地雷蜂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元青奇怪的转头，“对啊，你不知道吗？”
  地雷蜂茫然的摇摇头。
  元青急忙道，“他没有死。”元青顿了下，“只不过，他的人形全毁，现在只能以妖形示人。”
  “妖形？”
  “看来，你们网恋聊得还是不够深入，他不知道你是只地雷蜂，你也不知道他是只黑熊怪。”
  黑博士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他五百年前那任老公是一只兔子精，中毒后人形妖形全毁，但黑熊皮糙肉厚，向来不怕蜂类，所以能逃过这一劫，保住一命。”
  元青安慰道，“你不用这么自责了，他现在能吃能喝能睡，正在我们局长家住着，说不定改天就又能化形了。”
  “难。”黑博士接了杯水，淡淡给了个评价
  元青看着地雷蜂难过的样子，又看着黑博士，心理学家说话不应该很有情商的吗？
  元青安顿好了地雷蜂，觉得他也是个很惨的妖怪，好不容易修成人形，想要拥有美好的爱情，可是亲一个死一个，简直是惨，想想小煤那只熊，昨天晚上还偷偷抹眼泪了。
  “就像他这种，会很严重吗？”元青上去咨询黑博士。
  “当然，他可是二进宫，毒性这么强，两次都毒杀，很容易造成人类恐慌，轻不了，就像他要求的，也许永远都无法化形了。”
  “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小煤偷亲他才造成的意外的，不能算是情有可原吗？能不能让他们见一面。”
  “局长签字同意才可以，你和局长不是睡一起吗？你晚上回去问问。”
  “睡一起？”元青大惊失色，“我们没睡一起！谁说的？”
  黑博士略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昨天晚上我看群里有人在说，说把你的家当都搬过去了。”
  元青攥了攥拳头，咬牙，“胡、有、机！你毛没了！”
  “不是我要搬过去的，是局长让胡有机把我东西搬过去的！”元青急忙解释。
  黑博士看着他，眼神怪怪的那种。
  “不是，我是说局长让我搬过去是让我去照顾小煤的！小煤的老爸下周才回来领他，所以没地方住，住局长家了，局长让我过去照顾他！我没有跟局长住一起，我昨晚跟小煤睡一个屋。”元青试图仔细解释，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地雷蜂冲他露出幽怨的眼神。
  “他现在是一只熊，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乐意跟他睡。”元青无语的争辩道，“真的没有。”
  黑博士摸了摸下巴，“你急什么？”
  元青稍稍喘了口气，“我急了吗？”
  地雷蜂远远的点点头，“有点急。”
  “我急……我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我才不要跟他那种喜欢多人运动的渣男传绯闻呢。”
  黑博士微微皱眉，“你是说局长吗？多人运动？是我想的那种多人运动吗？”
  元青愤怒的点点头，“嗯，就是找一群大妖怪给他以身相许那种多人运动。”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元青眨眨眼。
  黑博士淡淡道，“局长虽然结了婚，但是是著名的千年单身狗，处男，这是妖怪届的共识，一千多年了，局长就过一次桃色绯闻，对象就是你。”
  地雷蜂点点头，表示认同。
  “啊？怎么可能？他早上亲口跟我说说要去酒店开房，让他们一个个的排队报恩。”
  “说说而已，没人敢去的。”
  “为什么？”元青奇怪。
  “《古代妖怪野史》看过吗？”
  元青摇摇头。
  黑博士压低声音，“有空可以去图书馆借，《古代妖怪野史》曾经记载，睚眦乃龙族之后，灵力强大，但真身及其恐怖，出生时便有能力可随意变化人形，但有几个时候是没法化形的，□□的时候就不行。”黑博士看着他，“你应该听说过，咱们局长的媳妇儿当年是新婚夜连夜出逃的吧？”
  元青瞪大了眼睛。
  “连紫银龙都不敢直视睚眦真身，你觉得世上哪个妖怪敢和咱们局长大人睡觉，还多人运动？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去勾引睚眦大人的。”
  “我也不敢啊。”元青哆嗦，“要是这么一说，局长大人也挺可怜的。”
  “怪不得今天早上他看到有人约我，那么生气，原来是嫉妒的。”
  黑博士一愣，笑了笑，“有人约你了？”
  元青一扬下巴，“当然，我这么好看。只不过，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他长得没有局长好看。”
  黑博士挑了下眉，“好品味。”
  第14章
  周离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元青正捧着一本《古代妖怪野史》坐在沙发上，一脸严峻的盯着睚眦篇研究，
  “睚眦者，龙生九子之一，虽为龙种，然相貌丑陋异常，嗜血嗜杀，不喜于族类，后百年成人，洞房夜显露真身，紫银龙亦惊惧逃匿，引得妖界大乱，然睚眦此妖，傲气冲天，拒不悔改，遂投天涯而去，誓成大事……
  睚眦其形多变，多以男身行走江湖，然其终究无龙族之能，时常不能保持人形，必显露真身，一曰初生之时，二曰陨落之时，三曰饥饿之时，四曰睡眠之时，五曰愠怒之时，六曰云雨之时，唯此六况，睚眦无法保持人身，显露原型之时，必令周遭生灵涂炭……
  门咔哒一声开了，元青火速把书藏到身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大妖怪，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局长您……您回来了？饿了吗？”
  周离扫了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
  饿了！！
  睚眦饿了！
  好可怕~~~
  周离洗了手落座，就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元青站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挨个介绍，“局长，今天的菜色是香酥鸡，烤羊排，四喜丸子，清蒸鲈鱼，红烧排骨，小龙虾，黄焖牛蛙，红酒炖牛腩和蜜汁烤乳鸽，不知道这些肉……够您吃吗？你要是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我来点，您……应该不喜欢吃素吧？”
  元青一双小鹿眼睛盯着大妖怪的脸，一瞬不瞬的，揣摩着大妖怪的意思。
  周离看着摆的满满的一大桌，微微皱眉看了这个小妖精一眼，“不是你的钱花着就是不心疼是吧？这么一大桌还不够你吃的？点什么点？”
  元青讨好的笑笑，“我是真的怕您饿着。”
  周离拿起筷子，瞪了他一眼，“我是饕餮吗？能吃这么多？去，叫那只熊来吃，吃不完你们两个别睡觉了。”
  小黑熊正坐在阳台上，呆呆的冲着窗外看，十分忧郁。
  “他今天心情不好，地雷蜂投案自首了，您知道吧。”
  “心情不好也得过来吃，要不然这么大一桌的伙食费我怎么找他爹报销？去，把他拽过来让他吃！”周离慢条斯理的夹了个鸡腿。
  元青想了想《古代妖怪野史》上的记载，“龙子睚眦，心地偏狭，气量狭小，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妖怪野史，诚不我欺也。
  一人一熊在饭桌边坐好，小黑熊呆呆的。
  元青则坐在桌边，看着慢条斯理吃鱼的睚眦大人，他吃饭礼仪极好，用筷子一根根的把细小的鱼刺挑出来，才送到嘴里，缓缓咀嚼、细细品尝，不知道他变成真身吃妖怪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元青看出了一身冷汗。
  “看够了吗？”周离淡淡道。
  元青立马把头埋下去，紧张的扒了两口饭，“没有，我没有。”
  “看来你们俩都没什么胃口，帮我剥虾。”周离把小龙虾往元青面前一推，元青自然不敢违逆，戴上手套开始剥。
  然后周离把蜜汁烤乳鸽往小黑熊面前一推，“别绝食了，他又看不见，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
  小黑熊愤怒的把熊脑袋转过来，嗷呜一声，元青急忙道，“小煤不是失恋，其实他和小峰，哦，就是地雷蜂非常相爱，他们是在网上相识的……”元青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堆，从他们如何相恋，如何相知，一直说到两人最后的死亡之吻，说的小煤大爪子捂着脸，呜呜的哭。
  元青看着周离，“局长，您说，地雷蜂是不是情有可原？”
  周离夹了一筷子龙虾肉，淡淡道，“以一妖之力毒杀两只妖怪，在妖界和人界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我看不出有什么好情有可原的。”
  元青停了手，急忙争辩，“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多可怜啊，就因为腺体带毒，这辈子都没办法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没办法真正的拥有爱情，这一点有多遗憾，局长你应该深有体会的啊。”
  周离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该深有体会？”
  “你不是……也因为那个……没办法跟小龙孙在一起吗？”
  周离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因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元青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局长，轻咳了一声，急忙把剥好的小龙虾虾仁放在局长碗里，“因为小龙孙没眼光。呵呵，局长您今天一定累了，多吃一点，补补，补补。”
  周离瞪了他一眼，恨恨的吃了一碟小龙虾肉，算你识相。
  元青抿了抿唇，“局长，其实我是想说，小煤很想见他一面，并且不想起诉他了，如果小煤不起诉，是不是地雷蜂就没事了啊。”
  周离表情淡漠，“过失杀人也是杀人，他的人形幻灭是事实，这是刑事案件，不是说他不起诉就行的，即便在人类社会，过失杀人也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