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者:照月      更新:2024-05-15 06:53      字数:4123
  “等着瞧吧。”
  第二日,晴雨楼。
  昨夜,应该是苏若雨有生以来,经历得最恐怖的一个夜晚。
  腊梅的那张脸和她说出来的那句话,折磨得苏若雨一夜未眠。她一直缩在床角,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被,可还是觉得刺骨的寒冷。
  惊惧、紧张、困顿交加。
  直到窗外的天际泛出了鱼肚白,苏若雨才在袅袅的熏香中暂时放下了恐惧,渐渐沉睡过去了。
  可还没睡多久,恍惚间,仿佛有个人走进了她的闺房。
  苏若雨的脑袋晕乎乎地直发沉,让她一时分不清此时到底是在现实还是依旧身处梦境。
  那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她的床边,却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她。那诡谲的目光让苏若雨直发毛,她很想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眼皮上似乎挂着千斤重的铅,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眼皮抬起来。她只能透过双眼中狭小的缝隙,窥探到这个身影似乎是一个女人。
  突然,那女人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咯咯咯”
  这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着,显得格外诡异。
  那女人从袖笼中掏出一个瓷瓶,又朝苏若雨的方向上前几步,弯下腰,替她也掖了掖被子。
  她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苏若雨的下巴,那是一双冰凉的手,指甲很长很尖,皮肤柔嫩,不像是苏府的下人。
  随着她的靠近,苏若雨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气,似乎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夹杂着某种香粉的味道。
  那女人拧开手中的瓷瓶,将药膏抹在了苏若雨左脸上还未愈合的伤痕处。
  火辣辣的刺痛让苏若雨浑身一震,她很想推开这个给她抹药的女人,但是她浑身瘫软如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又怎么可能能阻止得了眼前这个身量丰腴的女人呢?
  虽然她的身体还未清醒,但是大脑已经逐渐苏醒过来了。
  熟悉的香味,同样的触感,她猜到,这个女人给她涂抹的药,肯定就是化骨散。但是这个女人明显不是苏浅汐啊,那又会是谁呢?在整个苏家中,到底还有多少人要害她,想看她容貌尽毁呢?
  苏若雨在绝望中自我撕裂着,最终,她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浓浓困意,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腊梅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面容,她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着厅上的茶几。
  苏若雨想说话,却觉得嗓子很干。
  “水”
  腊梅听到了苏若雨的声音,拿起杯子给她斟了一杯茶水,走过来递给她。
  苏若雨瞥了一眼腊梅的左脸,还是跟昨夜见着的那样,扭曲而可怖。她一阵反胃,接过茶杯,却发现是冰凉的白水。
  第155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啪!
  苏若雨气恼地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勉强说道:“放肆,怎么连热茶都没准备?”
  腊梅也不搭理她,转过头就走,甚至连摔碎的玻璃渣子都没有清理,就准备拿着抹布出去。
  苏若雨被腊梅毫不恭敬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她猛然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女人,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慢着!”
  腊梅没有回答,只是止住了脚步。
  “今早,有没有人来过我的房间?”苏若雨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腊梅扔下这句话,走了。
  原来真的是梦。
  苏若雨扶额,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她的手指划过左颊的伤口时,她却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东西,那分明是药膏残留的痕迹!
  苏若雨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突然紧绷了起来,不对!腊梅说谎,那个女人真的来过了!
  会试结束当天,由于苏镇山要负责批阅试卷,所以苏睿先一步回到了家中。
  身为当家小姐的苏浅汐为苏睿置办了一桌酒席,酒足饭饱之后,苏家人都三三两两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苏睿悄悄把苏浅汐拉到一旁,问道:“若雨呢?怎么回家这么久都没见着她?”
  如今大房只剩下苏浅汐一个人,苏睿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跟她打探家中的情况。
  苏浅汐叹了一口气,说道:“前几日二姐和五妹不知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本来也就是姊妹俩的一点口角,到最后竟演变成两人大打出手了。结果,五妹一时失手,伤了二姐的脸颊。”
  “啊?!”一听到苏若雨的脸受了伤,苏睿登时紧张了起来,他忙不迭地追问道:“伤势怎么样?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苏浅汐欲言又止:“大哥,不然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只能告诉你,祖母见了二姐的脸,气得当场就要将二姐赶去静安寺呢,还是三姐说了半天的好话,好不容易才说服祖母收回成命。不过祖母还是下了令,晴雨楼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赶出去了,只留了一两个继续侍奉着,避免人多口杂。”
  这样说来,就是很严重了,而且极有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苏睿的眸光阴沉下来,苏若雨本来是他用来拉拢豪门权贵的一张王牌,现在美丽的脸蛋毁了,对于他而言,这个妹妹也就再无任何用处了。
  怪不得祖母会下令将苏若雨赶出去,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和祖母一样的决定来。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苏皓月会帮苏若雨说好话?她们俩的关系可一直都是势同水火,苏若雨被赶走了,她苏皓月不应该更加高兴才对吗?
  当然,有很多话他都不能去问苏浅汐,他知道,这个庶妹虽说是他的亲妹妹,与他表面上也没什么矛盾,但是多年来两人的关系平淡如水,并无深交,说到底,苏浅汐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那,苏浅颜那边,祖母是怎么说的?”苏睿皱着眉头问道。
  “五妹妹怀了五殿下的骨肉,因此,祖母并未责罚。”苏浅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苏浅颜那个黄毛丫头竟然怀了皇嗣?!
  听到了这个消息,苏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浅颜不过是一个庶女,相貌在美女中也算不得上佳,最多只能称得上清秀,因此苏睿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想到,就这么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丫头,竟然能一步登天,成为魏景琰的枕边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苏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苏浅颜肚子里有了那么个东西,她一生的荣华富贵可就有保障了。就算他想帮自己的妹妹出出气,也不得不忌惮一二。
  想到这里,苏睿迈开步子,朝晴雨楼走去。
  虽然苏若雨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但是不管怎么样,妹妹抱恙,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要去探望一二,不然传出去难免显得他冷漠无情。
  晴雨楼外,早早的,院子里就熄了灯,只在院子口挂了一盏孤零零的灯笼。夏夜的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窸窣的声响。三两声虫鸣在此时的景象中,显得格外寂寥。
  这天才刚刚擦黑,苏若雨就睡了吗?
  带了满腹的疑问,苏睿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小丫头听见了响动,连忙迎了上来,一见是苏家的大少爷苏睿,她先是一怔,然后行了一个礼道:“见过大少爷。”
  “嗯,若雨呢?”
  “回大少爷的话,小姐已经就寝了。”那小丫头低着头,口齿伶俐地回答道。
  苏睿瞟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十分眼生。此刻四下无人,他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了,伸过手扣住那丫头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美玉。虽然这张脸的五官并不十分出挑,但是她的眼睛很大,像小鹿一般,清澈灵动,看得人不禁心头一跳。
  苏睿就这样定定地直视着她的双眸,半晌,才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
  “咳咳。”苏睿放开了她,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少爷,奴婢叫腊梅,一直都在晴雨楼的外院做些打扫的粗活。二小姐受伤之后,老夫人将从前那些贴身伺候的人都放出去了,只留下奴婢和一个嬷嬷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腊梅的声音清脆明亮,还带着少女独特的轻快。
  苏睿点点头,又问:“若雨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请了大夫来看吗?”
  “请过大夫了,只是大夫说二小姐受伤时用错了药,导致伤口加重感染,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愈,只能用消炎生肌的药先调理着,以观后效。”
  “用错了药?”苏睿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苏若雨一直对自己的脸蛋珍若生命,受伤后就算是再焦急,也不应该会随便用药啊。
  “是,大夫是这样说的,具体的,因为奴婢当时只在外院做活,是不能进内院的,所以,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苏睿点点头,此事颇为蹊跷,还是要找个信得过的大夫好好来瞧一瞧才是。
  “若雨已经休息了,那我就明日再来探望吧。”
  说罢,苏睿转身便走。
  “是,恭送大少爷。”腊梅笑意莹莹。
  直到苏睿走远之后,她才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左边的脸颊。
  刚才苏睿突然来访,她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撕下了脸上伪装的伤疤,都没来得及仔细清理掉用来易容的胶水,就慌慌忙忙地出来迎接了。幸好,院子里光线昏暗,没有被发现。
  腊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回过头看了看苏若雨房间紧闭的房门,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出了晴雨楼,苏睿就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门房徐老七。
  徐老七一见是苏睿这个煞星主子,连忙点头哈腰地恭迎道:“大少爷,找奴才是有何事吩咐?”
  苏睿径直走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日,望月阁有什么动静吗?”
  徐老七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什么动静啊。”
  看着苏睿的脸色不对劲了,徐老七又补了一句:“哦!只有前两日,三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出了一趟门,很快便回来了,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其他的时间,三小姐一直都待在家中,并没有什么异动。”
  “那苏家其他人呢?”其实苏睿想问的是苏浅颜,但是又不能明着说出口,所以只能跟徐老七打哑谜了。
  徐老七这下有些为难了,每日苏家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他总不能像报流水账一样跟苏睿全报一遍吧?
  “大少爷,这每天家中迎来送往的,人太多了,您这到底是想问谁的动静呢?”徐老七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看着徐老七一脸不得要领的蠢相,苏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憋了半天,憋出了两个字:“三房!”
  徐老七终于弄明白了:“哦哦哦!有,三房有动静!”
  “说!”
  “三夫人五日前出了门,说是要处理一点商铺里的事。因为老夫人曾经下令将三夫人禁足,所以三夫人还特地吩咐了奴才,让奴才不要泄露这件事。”说到这里,徐老七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有些不太自然了。因为孙秋莲为了让他保守秘密,特地给他塞了个银锭子作为封口费。
  徐老七贪财,拿了钱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可是他也同样惜命,苏睿问到他头上来了,他不敢隐瞒,只得据实相告。
  “她去了多久?”
  “有两三个时辰吧,下午出门,晚上才回呢。回来时三夫人似乎还喝了酒,说话都带着酒气,但是她的心情看起来是比出门前好多了。”
  一个被拘在院子里的夫人,为什么非要瞒着苏家所有人偷偷出门呢?如果真是处理商铺的事,只需要打发个下人去办即可,何必要冒着风险顶风作案?
  苏睿的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