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揉了揉眼睛，小声说：“爷爷，我想回家，我想爷爷。”
  卫平野心疼地摸摸他的小脸蛋：“再过几天，再过几天爷爷就来接小陛下回家啊。”
  容容扒着栏杆，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爷爷都没有说想我。”
  要三个含蓄的古代“老年人”说这种直白的话，他们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三个爷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还是成公公转移了话题：“小陛下今天吃什么了呀？”
  容容转移了注意力，掰着手指，认真地数数：“早上吃了鸡肉稀饭，点心吃了小蛋糕，中午吃了胡萝卜饺子，胡萝卜的味道好奇怪，还有小肉丸，下午吃了……对了！”
  说到点心，容容忽然想起来了。
  他低下头，从罩衫的小口袋里拿出半块云片糕。
  “我们下午吃了云……嗯……”容容想了一下，确信地说，“白云蛋糕，我给爷爷留了，很好吃的。”
  云片糕不多，容容认真地把糕点分成三份，分给爷爷。
  在福利院打工一天的小陛下，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给老臣们发俸禄。
  爷爷们笑了一下，珍惜地接过小点心：“多谢小陛下。”
  “不客气。”容容拍拍自己的小手，“我明天再给爷爷带。”
  “不不不。”爷爷们连忙阻止他，“爷爷不饿，不能一直吃小陛下的点心，只吃这一次就可以了。”
  容容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
  爷爷们松了口气。
  卫平野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拿着小太阳花，低下头看了看，然后把花放进容容的小口袋里。
  容容在福利院里，爷爷们怕给老师添麻烦，不敢偷偷给他带吃的，就带了这个。
  容容惊喜地说：“哇，爷爷，这是送给容容的礼物吗？”
  “对。”卫平野点点头，“这是爷爷从工作的地方带来的。”
  容容低下头，伸出手，小心地摸摸小太阳花的花瓣，然后抬起头，疑惑地问：“工作？爷爷找到工作了？爷爷在花园工作吗？爷爷的工作是种花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卫平野砸得有点晕。
  他一时嘴快，全都说出来了。
  虽然他自己不介意那份工作，但是……
  他现在不是大明星，不能上电视，也不能直接把小陛下从福利院里接出来。
  他不知道小陛下会不会介意。
  卫平野顿了顿：“不是，爷爷的工作不是种花。”
  容容仍旧双眼放光，一脸期待：“那是什么？”
  “这个……”卫平野转头看看另外两个爷爷，不知道该怎么说。
  卫平野想了想，对他说：“杨爷爷认识了张教授，就是电视上的张教授，杨爷爷很快也会有工作了。”
  “真的吗？”容容还是很惊喜的样子，“杨爷爷，张教授长得和电视上一样吗？”
  杨辨章点了点头：“长得一样。”
  “太酷了，杨爷爷也可以上电视了，容容也可以上电视，容容最近在排练节目噢，爷爷可以去看我表演吗？”
  “当然可以。”爷爷们都问过杜策划了，古镇和福利院确实有合作，容容表演的时候，他们可以去看。
  容容握着栏杆，小脑袋卡在中间，继续问：“那卫爷爷的工作是什么呢？”
  卫平野哽住。
  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转移话题没成功。
  容容歪了歪小脑袋，表情有一点失望：“不可以告诉容容吗？”
  “当然不是……好吧。”卫平野下定决心，“爷爷告诉小陛下。”
  “爷爷悄悄告诉容容。”容容悄悄把耳朵靠过去。
  卫平野低声说：“爷爷的工作是、假扮兵马俑。”
  盔甲自备，妆发自带。
  专业对口，经验丰富。
  成本为零，随时上岗。
  桃源古镇六号兵马俑是也！
  杜策划拉人的时候，说的是：大角色！重磅节目！电视明星！
  实际上：群演，兵马俑扮演者，不要笑！
  多少有一点艺术加工的成分在。
  那朵小太阳花，也是门口花篮里的。卫平野做兵马俑、守城门的时候看到了，问过杜策划，然后从里面摘了一朵，准备送给小陛下。
  当爷爷的就是这样，在外面看见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想带回来给小孙孙。
  可是——
  容容好像有点不明白：“爷爷，‘兵马俑’是什么？”
  “兵马俑……兵马俑就是……”
  他转过头，看看其他两个爷爷，疯狂暗示。
  救救我！
  杨辨章没说话，低下头，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抖了一下。
  他在偷笑！
  卫平野震怒，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一向好脾气的成公公帮忙解释：“兵马俑，就是很威风的大将军，穿着盔甲站在城门口。”
  “太酷了！”容容认真地说，“穿盔甲，酷爷爷。”
  这下卫平野高兴了，搓搓他的小脸蛋：“等以后小陛下和爷爷一起穿盔甲。”
  “好！”
  他们不好久留，怕被人发现。再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回去了。
  “小陛下在福利院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爷爷先回去了。”
  “好吧。”容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那爷爷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这个问题，三个爷爷根本不用商量，可以直接回答。
  “爷爷明天还来，就在这里。不过小陛下不要告诉别人，否则爷爷就来不了了。”
  “嗯。”容容高兴地手舞足蹈，用力点点头，“容容不告诉别人。”
  爷爷们笑了一下，朝他挥挥手：“容容拜拜。”
  容容也挥挥小手，小声说：“爷爷拜拜。”
  容容和三个爷爷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先走。
  爷爷们朝容容摆摆手：“小陛下先走。”
  “好吧。”
  容容再和爷爷们挥挥小手，然后转过身，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走回去。
  三个爷爷扒在栏杆上，眼泪汪汪地注视着他离开。
  杨辨章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忽然，这时，一个人影从大树后面噌的一下窜出来！
  “毛茸茸！他们是谁？”
  爷爷们听见动静，也立即折返回来。
  穿着小罩衫的刺刺从树后面跑出来，伸长手臂，挡在容容面前。
  卫平野整个人挂在栏杆上，脑袋挤在两根栏杆中间：“嘿！你这臭小子，你是谁？报上名来！”
  哇呀呀呀！卫将军要发飙啦！
  第18章 种花
  福利院的小花园里。
  隔着铁栏杆，两边对峙。
  刺刺握住容容的手，站在铁栏杆这边。
  爷爷们站在铁栏杆那边。卫将军挂在铁栏杆上，嘎吱嘎吱咬着栏杆。
  你给我把手撒开！
  刺刺牵着容容，昂首挺胸：“我乃齐国质子谢辞，你们就是和毛茸茸一起过来的梁国臣子吗？哪位是毛茸茸的爷爷？”
  爷爷们皱着眉，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微微颔首：“我等俱是小陛下的臣子，也是小陛下的爷爷。”
  “啊？！”刺刺张大嘴巴，有点震惊。
  他转过头，拉了拉容容的小手，低声对他说：“你没跟我说你有三个爷爷！”
  三个，重音。
  容容眨巴眨巴眼睛：“我跟你说了。”
  刺刺无奈：“没有，我以为你只有一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