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秀闻言，嘴角笑容更甚。
  “现在知道后悔了？我看我当初算计沈念安的时候，你们势头比我还要高，若今日死到临头的人是沈念安，你们这会儿对我恐怕又是另一种嘴脸了吧？
  不过无论你们心里现在在想什么，都给我记住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如今出了事儿，就得大家一起担着，别想着置身事外，哪怕被国师殿的人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也不能向他们透漏半个字，听到没有！”
  众人被她的神色吓到，慌忙点头。
  宁秀见她们老实了不少，这才带着她们回了前院。
  她们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免得引起张嬷嬷和沈念安的怀疑。
  虽然沈念安很有可能已经猜到这件事是她做的了，但只要沈念安手里没证据，就不能供出她。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还得想个完美的脱身之策才行。
  原想着陷害沈念安，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道沈念安福大命大，一点儿事都没有。
  如今看来，只能另找一个替死鬼了。
  宁秀凝神暗想着，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到一道瘦弱的人影上。
  她看着那道人影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能怪她，她也是为了自保，所以只能对不住旁人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群人在院子里等了大半个时辰，明若姑娘根本没来。
  沈念安心觉奇怪，猜测国师殿那边可能突然出了什么状况，便没当回事儿。
  反正那位明若姑娘早晚都要来的，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张嬷嬷也稍稍放宽了心，猜想着可能是明若姑娘突然查到别的证据，洗清她们浣衣房的嫌疑了，所以才没过来，便吩咐众人继续干活儿去了。
  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手头上的活计给耽误了，到时候一样要受罚。
  宁秀心不在焉地坐到水池边上，两只手无力地揉搓着盆里的衣裳，很快便陷入沉思之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明若姑娘还是没出现，众人彻底安了心，筋疲力尽的去灶房吃饭。
  沈念安心里惦记着观海阁的事儿，晚饭也没吃多少，中途就找借口溜出门了。
  张嬷嬷也没在意，明知道自己根本就管不住沈念安，索性也不去费那个心思了。
  等沈念安赶到观花园时，裴寂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下意识朝她身后瞥了一眼，见无人跟踪，神色平静不少。
  沈念安却道：“我今天从国师殿出来的时候，那明若姑娘明明说过会带人去浣衣房盘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直到现在都没去，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是国师下令不准她闹出动静的。”
  裴寂神色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往下说。
  “国师当年被老国师带进宫时，传闻当天有紫光普照在他身上，仿如天界下凡的神明，让人心生敬畏，既是神明，就不可能像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如今若是宫里的人知道他因为沾上了一些腐皮粉就圣体有损，你让常人怎么想他？”
  “他们必然会把国师和神明剥离开来，从此拿他当普通人看待。”沈念安顺口接过话茬。
  裴寂抿唇笑道：“虽说他本就是一具肉眼凡胎，但岂能让常人如此想他，所以他必然不会让明若在浣衣房闹出太大的动静。”
  沈念安凝神听着，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今天带着吴院判去国师殿时，那明若姑娘会那般生气，之后你让吴院判去给国师诊病，她本是想拒绝的，可你一把王上搬出来，又逼得她不得不点头答应，原来症结也在这儿，如果深居简出的王上也去了国师殿，到时候国师圣体有损的事儿就彻底瞒不住了！”
  裴寂闷声点了下头，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沈念安心里暗道他的城府果然深，知道怎样拿捏别人的痛点，能把对手折腾得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也算是他的一大本事了。
  凝神间，两人已经到了观海阁附近。
  观海阁虽然是一座阁楼，但外设庭院，若要进去，还得跨过一道宫门。
  不过那宫门已经上了锁，只能从侧面的围墙翻进去。
  宫道上随时会有护卫经过，沈念安和裴寂也不敢在外面耽误太久的功夫，当即飞到了院墙内。
  沈念安落地的时候，右脚不慎踩到一块石头，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险些栽到地上。
  裴寂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小心点，这观海阁已经荒废了一整年，待会儿跟着我走，免得再摔了。”
  沈念安轻轻点了下头，垂眸见他的手还环在自己腰上，颇为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寂知道她心里别扭，也没说什么，神色淡淡的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路。
  沈念安忍不住撇嘴道：“你把这么名贵的珠子放在身上，也不怕被别人偷了去。”
  裴寂闻言轻嗤，“比起珠子，我更怕你会被人偷了。”
  “你少说这种话，我一个大活人哪那么容易被偷。”沈念安不以为然道。
  裴寂见她根本就没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摇头轻笑一声，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两人借着夜明珠的亮光慢慢往前走，整座观海阁已经彻底荒废了，地上长满了枯草，将原来的路都盖住了，不过有几处地方的枯草却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看来过去也有人像我们一样偷偷来过这儿。”裴寂淡声说道。
  若不是被人踩过，这些草根本不会倒在地上。
  沈念安好奇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来过这儿？”
  裴寂抿唇摇头，“猜不准，我才刚回王庭，听到的传闻并不比你多多少，总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待会儿一定要小心一些，你紧紧跟着我，万一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我掩护你先走。”
  沈念安却不以为然道：“能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你不是真相信这里面有狐妖吧？怪力乱神，我才不信世上真有这些妖魔鬼怪呢！”
  正说着，走在她前面的裴寂突然回过头来，一只手拿着夜明珠放在下巴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夜明珠的冷光将他整张脸照得十分诡异慎人。
  “沈……念……安……”
  这声音，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熏过一般，沙哑得厉害，仿佛从地底下传出来，听起来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