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午餐是在港口黑手党名下的餐厅里。
  太宰治特意挑了大厅，不打算保密，开玩笑，他是专程来坑森先生的，怎么可能会要去保密。私底下自己容易吃亏，但是公开场合里倒霉的一定是森先生。
  秋日的中午多出慵懒的气氛。
  港口黑手党在不远处，太宰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决定吃完饭就回去午睡。
  少年披着黑大衣单独坐在一桌，双腿交叠，优雅而率性，手里玩着游戏机等人。他看似家境富裕却沉迷游戏，身上独特的气质无形中吸引了进门客人们的目光，宛如在黑暗土壤生长的罂栗花，美不在皮，骨子里危险，与普通人划分出鲜明的界限。
  能来这里用餐的客人们的社会阶层都不低，纵然稍稍走神了一下，也不会去打扰对方，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少年，他的背景不会简单。
  太宰治不常来这家餐厅用餐，然而服务员可以不认识他，餐厅的经理不能不认识他。很快，一位男性的经理走来恭敬地询问道：“太宰先生，请问是在等人吗？”
  太宰治随口道：“我在等森先生。”
  经理的表情一愣，意思到“森先生”是谁，马上说道：“请问要安排包厢吗？”
  太宰治微笑：“不用。”
  他放下已经通关的游戏机，手指抬起，指向门口的方向：“已经来了。”
  港口黑手党的森首领穿着一身黑风衣走进来，脖子上挂着红色的围巾，打扮得体，把三十多岁男性的成熟魅力体现出来。他或许不是年轻人，眼角有着淡淡的纹路，但比他年轻的人不会有他的气场，更不会有那份沉淀下来的阅历，他的手里难得没有牵着常见的金发幼女。
  他是一个人来赴约，共进午餐，自然不会带让对方生气的异能力。
  “森先生，好慢啊。”太宰治拿起菜单，给对方。
  “为了太宰君，我已经提前了一点时间。”森鸥外翻阅菜单，有理由怀疑对方又去压榨属下或者中也君了，不然怎么中午出现得这么早。
  西餐的品种不是很丰富，但是两人都不会特别在意吃食。
  当年森先生带着他一起吃泡面。
  太宰治支着下巴看对方，脑海中漫不经心地翻找起记忆，进行对比，确定自己的记忆和感情不存在问题，这回记忆被扭曲的是森先生。
  理由很简单，他不存在过于强烈的感情，那份爱意离他而去。
  “太宰君在想什么？”
  “泡面。”
  这个回答，不出意外地得到男人了然地笑容。
  “太宰君在怀念过去吗？”在大厅里谈论过去显然不合适，森先生点到为止，“不过工作之余，三餐要记得吃，不要让自己的胃不舒服。”
  太宰治扭过头：“随便啦。”
  抽烟，酗酒，赌/博，泡吧，飙车，这个年龄的人想做的事情他都做过。
  怎么健康的生活？
  他没有想过，也不打算去想自己的未来。
  如果是平时的正常情况，森鸥外不仅不会管他的私人时间，甚至会纵容他去尝试一些刺激但短时间不会危害到生命的娱乐活动。太宰治是一个喜欢新鲜感的人，只要他不感到无聊就不会去自杀，森鸥外需要他那份超出常人的智慧来工作。
  如今，显然脱离了常态，森鸥外略带强硬的开口道。
  “太宰君，不要让我担心。”
  “……”
  “还有用餐的时候不要玩游戏机，我暂时没收了，下班后还给你。”
  森鸥外收走了对方手边的娱乐道具。
  太宰治黑线，感受到了森先生爱上一个人的控制欲。
  这才第二天啊。
  西餐送上桌子，前餐的面包被太宰治吃完了，他就开始不太想吃牛排，挑着旁边的水果吃，还要服务员再送上日式的蟹肉料理。这样的任性行为，在这家高级餐厅得到了全方位的满足，立刻就有服务员出门购买港口黑手党准干部要吃的东西。
  森鸥外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对方不去碰的牛排，无奈一笑。
  太宰君太纤瘦了。
  以前把太宰君留在身边，森鸥外多少能管得到对方的三餐，保证对方的饮食起居。后来迫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工作的隐秘性，最重要是繁忙，他就给了对方一套离港口黑手党近的公寓，把对方丢出去独立生活，定期安排人上门打扫卫生。
  结果呢，太宰君更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森鸥外注意到少年脸上的一点婴儿肥都消失不见，瘦出尖下巴，皮肤透露出亚健康的洁白，包裹住身体的西装竟然能看得出明显的纤细腰线。
  【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一个人能照顾自己……】
  【是不信任吗？】
  【不……是没有现在这么在意而已。】
  森鸥外把桌子上的餐盘调整，将太宰君的牛排移到了自己面前，紧接着握起了对方的餐刀和餐叉，替对方切牛排，尽到了一些长者和情人的义务。
  森鸥外对待喜爱的人会很好的。
  区别在于，他会宽恕欣赏的人一些越线的行为，对爱着的人则注重细节。
  在森鸥外的认知里，他和太宰治的关系算是半公开，何况他养了对方两年，早就发生过身体关系，哪怕是普通的情人都能得到一笔钱，何况是不需要钱的太宰治，太宰治要的是那份打破世俗的感情和刺激。
  “太宰君，来，吃一口。”
  森鸥外不在乎太宰治私人时间里玩什么，喜欢中也，喜欢女人都没有关系。
  他是体贴的长者。
  他不会去追求一生一世的不切实际关系。
  比太宰治大十八岁的森鸥外，更多是要的是太宰治活下去，别死得那么早。他会给对方准备足够的乐子，在生死边缘挣扎，再由他来观赏对方独一无二的情态。
  太宰治很配合地张开嘴，去吃森先生切的牛排，嚼着腮帮子说道：“不太想吃。”
  森鸥外哄道：“吃饱肚子去工作。”
  太宰治超级会顺杆往上爬地说道：“我还想午睡一会儿。”
  森鸥外知道他前几天工作疲惫，紫色的瞳孔里酝酿着称得上温柔的感情。
  “允许你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晚上多加班一个小时。”
  “啊咧，为什么要加班？”
  “不能养成坏习惯。”
  森鸥外牢牢地掌控住话语权，说道：“午睡时间不宜超过90分钟，你日夜颠倒，容易贪睡，其他人也不敢喊你，总不能每次让中也君去闯你办公室。”
  餐厅里的经理听见女服务生的抽气声，下意识往港口黑手党首领和准干部用餐的那边看去，一种强烈的冲击感袭来，令人晕眩。他看见了什么？森首领在给太宰先生切牛排，而且那么温柔的在说话，不知情的人估计要以为是在约会吧！
  不对，这就是约会吧！！！
  餐厅经理浑身颤栗，被吓到了，觉得这家餐厅看见的人都要倒霉。结合传闻，太宰先生过去一直留在森首领身边，受到悉心培养，刚加入港口黑手党就能单独指挥直属首领一个作战小队，要是有关系肯定早就在一起了。
  嘶。
  两年前的太宰先生多少岁啊！妥妥是没长大的状态！
  森首领的性取向石锤了！
  在某一个年龄范围内，男女通吃！
  这可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秘密，以前根本没有听到过这类风声，森首领为什么不去包厢与太宰先生用餐……难不成打算公开了？？？
  餐厅经理不禁用敬佩地目光去看太宰治，这位准干部年龄不大，但做到了真正厉害的事情，他让森首领主动承认自己是一个变态啊！
  港口黑手党首领本就糟糕的萝莉控名声，再次雪上加霜。
  黑到已经不用再黑了。
  用完餐，太宰治的嘴角被森鸥外用纸巾擦拭，即便是太宰治也感到趣味盎然。
  “森先生，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你不怕死，而我也不怕公开，喜欢太宰君又不是我的过错。”
  森鸥外起身，烙印了一个吻到他的脸颊上，男人脸上也懂得露出委屈之色，声音低不可闻地笑道：“是太宰君勾引我在先，我要是无动于衷，还能算男人吗？如果这样的做法能让太宰君感到满足，我可以每天陪你用餐。”
  太宰治拉长语调：“每天？”
  森鸥外诱惑道：“太宰君搬回来住，怎么样。”
  太宰治给予干净利落地回答：“不要，赶我走了，就别想把我带回去。”
  之后，他坐森先生的车回港口黑手党。
  路上他试图搞破坏，去插手森先生的方向盘，被抓住手，轻轻摩挲，向来能控制情绪的太宰治也被森鸥外反过来撩他的行为弄得心脏漏跳一拍。
  要是在车里玩会很刺激吧？
  no。
  太宰治才不想被人上，这个人是技术高明的森先生也不行。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回来后，在午休剩余的时间里回味在电梯里接的吻，太宰君一方面说不要，又一方面又诚实的索吻，真不是一般的可爱。他当初就不该让太宰君搬出去住，导致他拿下了中也君，又忆起了对方的好。
  每个年龄段的太宰君有着不同的味道呢，青涩中透露出熟稔的感觉很不错。尤其是身体紧贴到身上，他还能感觉到对方抽长的身子骨，不再那么一掐就仿佛会碎。
  森鸥外自我反省道：“我真是一个感情上的渣男。”
  渣，不好吗？
  只要不造成内讧，一碗水尽量端平，太宰君不会在意他找了几个情人。可惜最近还是要宠着一点太宰君，不能让太宰君吃醋，否则哄不回来。
  随即，干部尾崎红叶的到访让森鸥外暂时回到现实。
  尾崎红叶来了。
  美颜动人的女性干部开门见山地说道。
  “森首领，妾身对你的感情生活感到高兴，请尽管对太宰君下手。”
  “……”
  “别祸害我的中也。”
  “……哈哈。”
  森鸥外干笑起来，红叶君仍然这么护犊子啊。
  “森首领，妾身不是在给你开玩笑。”尾崎红叶危险地盯着他，“你要是管不住你的下半身，妾身不介意把那里缝起来，免得中也遭殃，他没有办法跟太宰君玩心机，也没有这个必要，请森首领为了港口黑手党的稳定做出‘牺牲’。”
  森鸥外正了正脸色：“请放心，我视港口黑手党为最重要的事物，不会让个人感情凌驾于组织之上。”
  他眼中的理性不曾失去，贯彻最优解的思路，当前选择的是太宰君。
  “我和太宰君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是他一个人。”
  “不过……”
  森鸥外摊手：“要是分手，这就没有办法了，”
  他从来不三心二意，喜欢什么就暂时一心一意，厌倦了会转移目标。
  被吊着胃口很难受呢~。
  尾崎红叶：“……”
  首领是一个人渣，甚至渣得很坦然，如何不让他祸害自己的学生？
  她沉默后，妩媚地冷笑道：“妾身祝你们百年好合。”
  森鸥外淡定道：“谢谢。”
  不必百年。
  把太宰君日一百次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