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笑道：“我多吃点菜。”
  “这个可以有！”柏胥说道：“赵师傅都说星纬今天这个鸡炖的不错。”
  嘴里说着还非常不客气的往自己碗里扒拉了一个大鸡腿，以实际行动支持。
  柏胥不愧是个吃货，一上桌就基本只顾着吃了，嘴里说的十句里八句都是关于吃的。
  杜星纬就陪着赵师傅喝酒，边喝赵师傅还边评价一下杜星纬今晚做的菜如何，哪儿道菜欠火候，哪儿道菜什么调味又加多了加少了，那嘴刁的人不得不佩服，就不愧是专业人士。
  当然，赵师傅也没光挑刺，其中所有的进步他也没少夸，还说杜星纬在做菜上有天分。
  陈辰听着这些夸赞就很高兴。
  除了这一桌子菜，他们也会聊聊分别这段时间彼此身边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会聊聊朋友，也会聊聊过去。
  各种话题穿插着讲，陈辰一字不落的全听进耳朵里，然后把关于杜星纬的那部分记到了心里。
  在赵师傅和柏胥的嘴巴里，杜星纬是个能干又聪明的人，在国营饭店的时候踏踏实实的，干活干的最积极，大家从最开始的怕他，到最后的喜欢他，就连国营饭店的负责人都多给他发了些工资；
  赵师傅说杜星纬这个人太干脆了，当初说不在饭店里干了就不在饭店里干了，连给他加工资他都不愿意，铁了心要和柏胥去广省做生意，年轻人真是无所畏惧，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柏胥说那是因为杜星纬眼光好，说哪个能赚钱哪个就能赚钱，连带着他都跟着发了笔财；他说这人打架还厉害，打起来跟不要命似的，打到最后都让他莫名觉得他们才是来抢劫的，而被打的那些人是被他们抢的。
  ……
  赵师傅和柏胥说了不少，陈辰全记下了，眼睛还往杜星纬那里看，想将他们故事里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人对上。
  杜星纬突然朝他看过来，他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夹了块鸡肉来，“多吃点儿。”
  陈辰笑着说：“他们在说你。”
  杜星纬嗯了声。
  陈辰又道：“很有意思。”
  杜星纬：“有时间了给你讲。”
  陈辰满意了。
  柏胥有点自来熟，加上这饭桌上又聊了半天，自觉跟陈辰的关系也不错了，说话的时候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客客气气。
  “诶，你们两个说什么小话呢，大点声！说来我和赵师傅也听听！”
  赵师傅在一边笑着喝酒，“他们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是你想听，可不是我。”
  柏胥痛快承认，“是我想听！”
  第84章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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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想听也不说。
  陈辰不喜欢把自己感情细节宣之于口, 而杜星纬也显然不想聊这个，两人直接把话题略了过去，转而说了别的。
  柏胥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只要大家能一块聊就好。
  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糟辣椒头上。
  话题是赵师傅起的，“对了, 你们带糟辣椒来了吧？”
  陈辰应道：“带了。”
  柏胥这可就激动了, “诶诶诶，那正好啊, 这饭桌上, 把糟辣椒拿过来, 正好让赵师傅也尝尝那个味，我之前跟赵师傅说糟辣椒好吃他都不相信！”
  这个提议嘛当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陈辰直接上楼去拿了两罐糟辣椒下来。
  柏胥一看就嚯了, “就是这个罐子，辣椒贼带劲！”
  陈辰把辣椒打开，用干净勺子舀出来些放进杜星纬新拿过来的小碗里。
  柏胥催促, “来来来，赵师傅, 尝尝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赵师傅笑起来, “那我就试试。”
  赵师傅用筷子夹了点儿，因为是剁碎的辣椒, 一筷子其实根本夹不到多少。糟辣椒也不落米饭上，赵师傅直接把筷子伸进嘴里，他的动作很慢，有那么点品尝的意思在。
  赵师傅看着有四十多了, 不过人长得和蔼，身形略胖, 笑的时候很像尊弥勒佛。
  赵师傅嘴巴轻轻动着，脸上的表情由最先的笑容转至惊讶，然后又变得疑惑，接着是赞赏，最后又不解起来……
  这丰富的表情看的柏胥就很高兴了，“怎么样？赵师傅，这个糟辣椒味道好，我没说错吧？”
  “味道是挺特别的。”赵师傅用了这么一个词。
  柏胥筷子直往糟辣椒里头伸，“那可不是，我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的辣椒。”
  陈辰就笑着。
  赵师傅没有再伸筷子，他看着陈辰说：“这里面放了米酒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尝出来米酒的味道。
  陈辰惊讶，“赵师傅你怎么知道？”
  “像这种酸口的腌制东西都是要加点酒的，但加酒做出来的味道跟这个不一样，何况你这糟辣椒还有股甜味，所以应该是放了米酒。”赵师傅简单解释。
  陈辰听着只能说赵师傅牛逼。
  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不仅仅把酸解释清楚了，还连甜味的来源都猜测准了，这得是多么丰富的厨师经验及敏感味觉？
  陈辰道：“赵师傅厉害。”
  赵师傅笑了笑，没否认陈辰的赞美，却是问：“还加了别的东西吧？”
  陈辰点头，“是有些别的。”
  赵师傅继续说：“那一股味很特殊，我舌头能尝出来它存在，但尝不出是什么东西能调出那种味道。”
  曾经有多少会吃的人在农家乐里说出过这个话，能尝到味道，但不知道怎么做的。
  陈辰每次都笑而不语。
  这次也一样。
  柏胥听着这话就惊讶了，“赵师傅，还有你尝不出来的食材啊。”
  “这个世界上好厨子多的很，个个手里都有秘方，我怎么能样样都尝出来？”赵师傅倒是无所谓。
  柏胥嘀咕，“你不是说哪怕不会做也能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嘛。”
  赵师傅笑了，“这次不一样喽……”
  世间厨子千千万，各大如雷贯耳的菜系都有自己的名厨高手，各种名不经传的小食也有自己的行家熟手，菜品在不断发展，每天也都有人研究，舌头厉害的人能吃出来菜里用的是哪些调料，经验丰富的厨师甚至能说出来是怎么做的。
  但做菜就跟做学问一样，是需要不断练习的，甚至可以说，一位厉害的厨子缺不了食材的堆砌。
  刀功、火候、嗅觉、味觉、熟练度……
  一样都不能缺。
  所以哪怕尝出了原材料、哪怕推出了制作方法，但想做出最正宗的那个味儿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不然怎么会有所谓的“招牌菜”“大师”称谓呢？
  赵师傅作为国营饭店的大厨、以后柏家酒楼的厨师长，厨艺不俗不说，思想境界也是高的。
  在见刚刚把话说到那个份上陈辰都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时，赵师傅就知道人家是不方便说了。
  既然是独门秘方，那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柏胥也不知道是缺心眼呢还是怎么地，就当着陈辰这个卖家的面，直接朝赵师傅问：“赵师傅，那你觉得这个糟辣椒拿回去给你做菜怎么样？”
  赵师傅知道柏胥今日过来的目的，人家自己都不介意的当面问了，那他也干脆的很，“可以。”
  于是，柏胥直接就跟陈辰谈起这桩生意来了。就在这饭桌上，筷子都还没放下，当着赵师傅和杜星纬的面，那架势不像是谈生意，反倒更像过家家。
  陈辰就没见过有谁谈生意是这样的。
  当然，人家既然都在饭桌上提了，陈辰也没非逼着说要找个别的地儿说，在商言商的交谈起来。
  赵师傅这个掌勺大厨肯定了糟辣椒的味道，柏胥又是要买去开酒楼的，加上这糟辣椒密封包装能放，柏胥开口就是五千罐。当然，这里边还包括他要拿回家自己吃的以及送人的。
  第一次订购就是这么多，陈辰要价九毛，比零售价低了一毛，但不包送。也就是说，柏胥要从他这里买糟辣椒，那就得自己想办法把东西弄到长省去。
  火车上虽然能带东西，但绝对带不了这么多，超过重量是要另外交钱的；如果不走火车，单独找车来运，那另外也要一笔，关键还不安全。
  柏胥表示他很亏，他买这么多拢共也才从陈辰这里便宜了五百块，估计连油费都不够，而且这年头路上送货不安全，有丢失货物的风险。
  陈辰也不着急，给了另外一个方案：如果包送到家，那糟辣椒的价格就要贵上五毛，不能按九毛买。
  听完这两个方案，柏胥整个一咂舌，“你这突然就贵了一半啊！”
  “丰省到长省可不近，要是运送货物那需要的钱可不少。”陈辰表情很从容，“原本我没打算把糟辣椒那么快卖到省外的，因为不好运送，需要的钱财也多，先卖满丰省再说。”
  柏胥指着那罐糟辣椒问：“我看这玻璃罐子上写着零售价一块，那你要是卖到长省去是要卖一块五？”
  “暂时定价是这样。”
  因为要跟柏胥做这桩生意，所以陈辰提前做了不少的功课，还去搜集了不少的资料来看，主要是关于长省和丰省之间的距离、路况、包一趟运输车的价格以及坐火车超重之后的价格……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折合在一块，才让陈辰定好了零售价，有了今天这桩生意的两种买卖方式。
  至于再低，那陈辰就不干了。
  这价格有点超出柏胥的预料，柏胥一时间没给答复，说他需要考虑考虑。
  陈辰也表示理解。
  一顿饭吃完，柏胥就找杜星纬私聊去了，两人还上了二楼。
  陈辰就找出茶叶给泡了壶茶，然后和赵师傅在客厅坐着闲聊。
  赵师傅是个有见识的人，半辈子辗转的地方不少，为了学厨走过不少地方，在美食上地理风物上能讲出不少趣事来，陈辰听的津津有味，也对外边的世界更了解了。
  等到杜星纬和柏胥从楼上下来，那壶茶两人都喝的差不多了，陈辰也听了一肚子的故事。
  柏胥刚刚就是拉着杜星纬上楼谈这桩买卖去的，这会儿下来略坐了坐就说：“我直接在丰省拿货。”
  陈辰提醒他，“提货得去村里。”
  “行。”柏胥这下倒是答应的爽快，“反正你和星纬一个村，他到时候直接开车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