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跑路很久了 第26节
作者:
关尼尼 更新:2024-05-15 01:32 字数:4153
“这也太看不起您了。”
秦然愣了愣,眸子里全是茫然。
博安痛心疾首道:“隔壁那什么王少爷绑架起步价都是两百万,您比他金贵多了,您凭什么比他少八十万?”
“您的时间不是时间?再说了,像您这样的以后要做科研家的,身价怎么可以从现在开始就掉下来呢?”
秦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声道:“没、没有吧……”
“怎么没有?”
博安严肃地打断他:“刚才上午上课我去问过老教授了,他说您天赋高着呢,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他们这些连九九乘法表都算不清的人耽误得起吗?”
“耽误就算了,居然还让您的身价那么低,简直是令人发指!”
“您怎么能说出他们没有呢?”
秦然眼睛渐渐瞪大,心里头也忽然冒出个小人,一脸严肃地跟着博安的话狂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晕乎乎的秦然仿佛接受到了人生的洗礼。
在如今惊心动魄的环境下,面前人似乎将他的打碎了重新拼了起来,重新拼起来的那个他几乎就是他理想中的样子。
不再因为童年的阴影而怯懦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反而未来的自己金光闪闪,能够当得起身边所有人的迁就。
被说得热血沸腾的秦然并不知道这一个小时多的洗礼,有个专门的词语——打鸡血。
他只知道听完博安那一个多小时的洗礼后,他也开始磨牙,觉得那隔壁什么王少爷赎金都两百万,他凭什么才一百二十五万?
至、至少也得凑个整数,一百三十万!
而博安说了整整一个小时,满意地看到兔子胆子的少爷似乎开始磨牙,想要对抗身边的不公,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怯生生的蜷缩成一团不敢做声。
博安欣慰想到,果然,以前在自助餐店和进厂打工学的打鸡血没白学。
就在这时,外面僵持的局势终于发生了变化。
摔门而出的两个老手绑匪在外头抽了根烟后,又重新折了回来,两方人各自退让一步,同意赎金翻倍,但也不能翻倍翻得太离谱,最后双方都敲定了赎金能翻,但是只能翻三倍。
于是没过多久,俩个彪形大汉猛然推开控制室的门,手上拿着通话的手机朝他们走了。
那个绑匪一边走,一边对着电话里头威胁道:“秦先生,我劝你赶紧去筹钱,我们只想要钱而已。”
“现在秦小少爷还手脚健全,要是你们不愿筹钱,想拖延时间报警,那就别想着他安安全全回去!”
走到秦然面前,拿着手机的绑匪将手机开了免提,用鞋头碰了碰秦然,威胁秦然做出哭嚎模样,让电话那头的秦宇更加确信。
但那个绑匪没想到,原本看都不敢正眼看他的男生,被鞋头碰到后,居然没有被吓到,而是看上去不大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开着免提的电话传来秦宇的低沉声音:“小然,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绑匪冷笑道:“他现在还好得很,我最后再说一遍,三百七十五万赎金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电话那头的秦宇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道:“我要听到我弟弟的声音,不能是惨叫。”
“要是惨叫,我秦宇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三百七十五万烧给你。”
绑匪当然也知道想安安全全要钱回去,只能将这位小少爷完好无所地送回去,他将手机放在秦然面前恶狠狠道:“老老实实说!”
秦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一口气咬牙道:“哥,你要交六百万的赎金!”
“我值六百万的!”
那什么王家少爷赎金起步价都是两百万,翻三倍就是六百万,他怎么能比那个什么王家少爷还少?
电话那头的秦宇:“?”
他听着自家宝贝弟弟中气十足的报了个天价赎金,嗓音跟以前绑架时怯生生微弱的嗓音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竟在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
他甚至一扫之前的沉稳,开始慌乱起来,莫不是秦然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之间疯了吧?
博安在一旁使劲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就是就是,我们小少爷可金贵了,以后前途无量、为人类事业而奋斗,怎么才值三百六十五万?”
“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们少爷了!”
“就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才让我们少爷进步不了!”
秦宇:“?????”
听到博安的声音后,秦宇心放回了肚子里,博安在,那么意味着秦然多半不会有事,十分安全。
毕竟博安的能力他是有见识过的。
但他那胆子跟兔子一样大的弟弟怎么可能在绑匪身边那么中气十足?
秦宇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好好好,哥哥马上就准备六百万……”
他的宝贝弟弟在电话那头没回他,反而跟博安聊得火热。
他听到他弟弟不好意思小声道:“现在还没有那么伟大的。”
“可能还需要很努力才能达到为全人类造福这个地步……”
博安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问道:“行吧,以后要是到了那个地步,您的赎金起步价是多少?”
秦宇听着秦然犹疑道:“一、一千万?”
“……”
望着一脸震惊的绑匪,秦然不好意思道:“太多了是吗?”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多,但是博安说要一步一步习惯的……”
“他说以后我的身价还会更加高,因为以后我的成就会更大……”
另一个绑匪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音。
感情刚才他们在外头吵得天翻地覆,为了那几倍的筹码差点刀尖相对,但其实这个问题在正主的眼里压根就不算问题,因为正主一开口就是一千万!
绑匪咬牙对电话那头的秦宇道:“赶紧筹钱来!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眼神示意另一个绑匪,两人立马拿着手机走向外面,看样子又要商讨赎金。
看着秦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哆哆嗦嗦害怕得厉害,成功从只啃草的兔子变成只会磨牙的兔子,博安活动了一下手腕。
“刺啦——”
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什么金属制品被硬生生扯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两个绑匪下意识脚步顿住,两人猛然回头,看见手上捆着铁链的青年徒手撕开铁链,跟撕纸一样轻松。
浅金发色的青年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中的铁链,像是遗憾道:“不好意思啊,这玩意质量好像不是很好。”
两人惊骇后退,看着青年替身旁的秦然解开绳索,又低头撕下自己长长一块白衬衫的下摆,接着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用着那块长条蒙住男生的眼睛。
秦然怔住,眼前只有一片白雾蒙蒙的模糊光晕,在白雾光晕中,他听见博安说:“我处理一些东西,您等一等。”
几乎就是在几个瞬息之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躯重重倒下,发出沉闷的砸地声,紧接着是第二个彪形壮汉轰然倒下。
由于眼前蒙着一层白布,秦然只能看见一大团模糊的身影打斗,在大致的轮廓中,他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那些场面必定是血腥、残忍、令人从生理上就感觉到不适的,极其容易让他感受到下意识的排斥与害怕。
但是秦然不知怎么地,犹豫了一下后,竟主动伸手摘下了蒙在眼前的布条,先是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然后就看见看见瘫在地上的两个劫匪。
再抬眼,他看到,在工厂内部的分车间控制室中,博安黑靴无声无息踩在电缆交缠的地面,浑身肌肉绷紧掩在操作台阴影处,整个人如同猎豹,安静地蛰伏在角落。
他在等待着外面劫匪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浅金发色的青年微微偏头,看到了摘下蒙眼布条的他,他像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弯起了起来,朝他竖起了食指。
朝他眉眼弯弯,露出的笑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样狡黠。
“咔嚓”
外头有脚步声踩在了物料碎渣上,透过昏暗的遮掩物,可以看到两个带着面罩的壮汉沿着长廊右侧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四处查看有没有警察的踪影。
两个壮汉看起来很放松,甚至还几分悠闲。
但没走几步,壮汉们忽然同时停住了脚步,两人警惕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骤然隆起,像是发现了什么,匆忙回头直直朝着分车间控制室大步走去。
控制室中,掩在阴影处的博安眸子一眯,他弓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控制室右侧,膝关节屈伸起来,身体稍向前倾做备战姿态。
几乎就在两个壮汉踏进门的刹那,一个黑影猛然上步暴起,重重出拳横击在其中一个壮汉头部,皮肉闷响声骇人,在同伙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记掌砍便紧接着重击在那壮汉颈部。
这一套动作又狠又快,瞬息间,那壮汉便失去了意识砸在了地面上昏死过去,激荡起地面尘埃。
另一个壮汉神色惊骇,他望着那博安,额角青筋暴起,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朝着面前人猛然直刺过去。
博安迅速侧闪推挡过壮汉的直刺,抬头挡抓住壮汉手腕,反向狠撞对方肘关节,动作连贯迅猛,他听到壮汉闷哼一声,面目狰狞地咬牙反握匕首,刀刃朝他喉咙横割来。
博安一挑眉,滑步闪身后快速挡住并击砍面前人颈部,骤然暴起重重出拳击面,砸得壮汉口鼻鲜血直流,抽搐了几下,摇摇晃晃半跪在地面上,几秒钟后便重重倒在地面上。
争打中激起的尘埃冲天般激荡,大面积地漂浮在光束中。
秦然怔怔地望着在面前的人,窗洞透着的光束斑驳分割后投在地上,昏暗中浮动的尘埃似乎也静止下来。
此时此刻的尘埃、光束似乎都无声凝固,浅金发色的青年站在光束浮动的尘埃中,发梢微微浮动着,那束光映衬在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转变成了浅浅的鎏金色。
他朝他回头笑了笑,很短的刹那,四周凝固的尘埃与光束却都骤然起落,似乎在刹那间就恢复了时间的流逝一般。
秦然一直以为,温柔永远都是轻而柔软的,暴力、血腥也永远都是温柔的对立面,如同春三月的暖阳与料峭寒冬的暴雪对立。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般,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原来温柔也可以以另一种暴烈的形式表现出来,它混杂着尘埃与铁锈味,与血腥融合。
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排斥。
博安看着面前的秦然怔怔坐在地上,望着他出神,以为是被刚才的血腥暴力给吓到了,他连忙胡乱蹭了蹭脸颊,想着擦干净一点脸庞。
但他动作忽然间猛然顿住,皱起了眉头,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的味道一样。
下一秒,博安瞳仁猛然缩小,朝着坐在地上的秦然飞掠过去。
——鼻尖硫磺火药的味道越来越重,他提起秦然,飞身朝着废弃工厂最左侧那些一截蜿蜒而上的钢梯奔去。
那截钢梯看上去十分松动,踏上去铁质踏板会发出轻微咯吱声,博安将秦然背上肩,直接伸手攀着那几节钢梯飞掠而下。
就在他堪堪落在地面上时,博安咬牙松开牢牢抓紧钢梯的双手,选择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肩膀上人的双耳。
下一秒,一声巨响轰隆响起,绑匪自制的土炸、弹在炸得废弃物四处猛然腾升,浓重的硫磺味瞬间散发开。
废弃工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响声,看着厂房被炸破的半个窟窿,领着一群人的秦宇脚瞬间就发软,呼吸似乎都带着点困难。
他几乎不敢想象,他那个胆子跟兔子一样小的弟弟,遇见了这个仗势,到底会被吓到什么地步。
这次惊吓过后,他又会生多久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