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易楠苏伊      更新:2024-05-15 01:13      字数:4121
  林建党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哄她,甚至他根本没敢朝她那张娇艳美丽的脸上看,他踢着小石头,声音闷闷的,“秋华,咱俩断了?”
  张秋华带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们两家因为彩礼没有谈拢,但是公爹待她很愧疚,甚至还让她,别恨建党,是他没用。
  怎么今生,却是建党跟她说了呢。哪里出了问题?
  有一个念头,从她脑子冒出来,该不会林建党也重生了,所以他才会跟她分手。
  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建党的神色,他一直低垂着头,似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没有厌恶,没有仇恨,只有愧疚。张秋华跳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她捂住胸口,一副受不住打击的模样,“建党,你看上旁人了吗?”
  林建党忙摆手,“没有,我没有看上旁人。我们家出不起那么贵的彩礼。”
  理由和前世一样,张秋华心更踏实了。虽然不能提前嫁给林建党,可好歹后年,她能嫁进来。
  她把腮边的发丝夹到耳后,笑得很腼腆,小声道,“没事,我等你。”
  林建党哪肯让她等自己,忍着心痛道,“不行,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被我耽误。”
  张秋华忙道,“我乐意等着你。你在队上好好挣工分,什么时候你攒够五十块钱,就来我家提亲。”
  前世,她过够了苦日子,她一定要嫁给林建党当首富夫人。
  林建党听了这话十分感动,他动了动嘴唇,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硬是没能张开口。
  林夏秋躲在暗处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张秋华是傻子吗?她都十八岁了,居然还愿意等大哥攒够五十块钱来娶她。
  他们家只能分到一百零几块钱,除了五弟和六弟要上学,二哥和三姐要结婚,那她岂不是要等两三年?
  那她就成老姑娘了。傻不傻啊。
  张秋华把自己篮子里的野菜塞到林建党手里,“这是我割的,你拿回家拌凉菜吃。”
  说完,她转身就走,林建党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更加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六个儿女,极品只有老二和老四,老五是大反派,其他儿女虽然都有缺点,但不是什么大毛病。
  老大的愿望是:跟后娶的老婆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现在跟头一个老婆正处于热恋当中。
  第4章
  原身记忆里的张秋华像受惊的小兔子,腼腆害羞,少言寡语,而不是面前这个说起最甜美的誓言也丝毫不脸红的姑娘。
  有人说眼睛是人的窗户,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无论多么成熟,她看人的时候,眼神应该是澄澈的,害羞的。而不是她现在这样,瞧着人的时候无形间透着几分勾人的意味儿。这种无意之中流淌出来的媚态倒好似做惯了似的。
  他低下头眸光闪烁不定,再抬头时,脸上依旧挂满笑容,“秋华,不是我想要拆散你俩,而是现实不允许。”他看向林建党,表情异常严厉,冷声呵斥,“我给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怎么能要求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为你这么耽误下去。你的良心呢?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林建党羞愧难当,双手攥成拳,眼圈瞬间红了。
  张秋华从来没有看过林炎城发过火,在她记忆里,他一直都是老实憨厚的,建党入伍后,他常常叫她回老房吃饭,还经常让六弟砍柴给她。绝对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
  但是现在,他居然发火了。
  惊吓过后,听到他的话,她才琢磨出味儿来,原来他是不想建党耽误自己。这倒符合他的性子。
  “林叔,不是建党怂恿我的,而是我自己乐意的。您别骂他了。”
  林炎城眸光闪了一下,心里越发笃定这姑娘有问题。林建党是什么品性,从书中以及这几天的观察,他还是能了解一点的。
  虽然林建党现在正处于热恋当中,但是他秉性纯良,做不出要求别人等他的霸道事儿。
  自己只是诈了两人一下,张秋华就露馅了。
  林炎城收回视线,看向张秋华,换了温和点的语气,“秋华啊,如果刚刚那话是你说的,那咱们家建党就不更能耽误你了。”
  在场的人都朝林炎城看去,等着听下文。
  林炎城叹了口气,“你和建党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谁也说不上高攀谁。就这样,你爹都能管我们家要五十块钱彩礼,你想想,他能乐意一直留你在家里当老姑娘吗?”
  按照书里所写,**两家为了彩礼这事儿,讨价还价两个多月也没谈拢。后来大跃进,全国都忙着炼钢,张家自然也顾不上嫁闺女。
  等到来年大饥荒的时候,到处都开始缺粮。城里那些能出得彩高彩礼的人家看不上她。乡下人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谁还乐意花高价娶媳妇。
  张秋华长得虽好,但也只是中等偏上,张父觉得女儿不值钱,可着劲儿地使唤她,瘦得跟麻杆似的。
  现在的人说亲,都喜欢挑那种胖的,屁股大好生养的。
  张秋华偏偏两样都不沾,自然不属于行情最好的姑娘。
  张父为了给两个儿子凑娶媳妇的钱,也不肯放低要求。
  于是张秋华就这么被张父给耽误了两年。
  张秋华想说,她爹那边问题不大,只要你再缠着她爹两个月,她爹就顾不上替她找婆家了。她急得一脑门子汗。
  林炎城像是没看到似的,不停地催促她,“马上要上工了,快点家去。你爹瞅不见你人,会着急的。”
  张秋华见林叔犯了倔,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不由得拿眼瞅林建党。
  林建党被她瞧得心都软了,看了眼饭桌,劝道,“爹,要不让秋华在我们吃完晌饭再回去?”
  林炎城担心把这孩子逼得太紧,笑着朝张秋华道,“瞧我,居然都忘了这茬了,行,在我们家吃完饭再走。”
  说着让林建党去灶房端饭端菜。
  张秋华也想跟去帮忙,被林炎城叫住了,面上十分客气,“你是客人,哪能让你伸手啊。你爹还不得说我们家没规矩啊。”
  张秋华迈出去的脚就这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看着外面。
  没过一会儿,林建国和林芳秋都回来了。
  林建国一条鱼都没钓到,倒是让他逮了些大蚌壳,有半竹篓子这么多。
  林炎城见他献宝似的送到自己面前,脸上微微一动,如果这东西晒干,等饥荒到来,倒也能饱肚。
  林炎城也就没有责备林建国偷奸耍滑。
  吃饭的时候,林炎城故意把林建党和张秋华隔开。
  不大的四方桌,林建国和林建党坐在东面,林芳夏和林芳秋坐在南边,他坐在北边。而客人张秋华坐在西边,跟林建党来了个面对面。
  林炎城跟林建国打听,“我瞧着你逮的那些大蚌壳不错,在哪逮的呀?”
  坐得歪七扭八的林建国听到他爹居然夸他,惊得下巴显些掉下来。
  林炎城又重复了一遍,林建国才终于确定,他爹是真的想打听,没有损他的意思。他忙道,“渡口往左走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个水洼,里面的蚌壳多得很。爹,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还去捞。”
  林炎城默默记下,吩咐道,“你明天做饭时,记得把这个菜给烧了。”
  林建国刚想张嘴说三妹今天帮他做了,可瞅着他爹那警告的眼神,忙缩着脖子,应了。
  林炎城满意地点了点头,侧头看向林建党,却见他脸色爆红,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林炎城微微蹙眉,眼珠子转了一下,就能猜到是什么情形。
  林炎城看向林芳夏,声音严厉,“芳夏,以后不要再帮你二哥做饭。不能惯他这个毛病。”
  林芳夏‘哦’了一声,林建国瘪了瘪嘴,筷子戳着苞米掺着麦麸做的饼子,觉得渗牙。
  林芳夏偷笑一声,朝他做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一转头就见亲爹朝她使眼色,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
  她看了眼旁边的大哥,装作没拿稳筷子,飞快地弯腰捡,眼睛一瞄,桌子底下,张秋华一条腿已经伸到她大哥那边,此时正摩擦他大哥的小腿。
  林芳夏只觉得胸口一阵反胃,她飞快直起身体,端起自己那个空碗,闷闷地道,“我去盛饭。”
  瞅着她同手同脚的背影,林炎城勾了勾嘴角。眼尾扫向老大,他只顾着害羞,半点反应也没有。
  林炎城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张秋华,她扫了眼林芳夏的背影,神色如常。
  思及此,林炎城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他刚想继续吃饭,只听桌下一声响,林芳秋苦着脸,手捂脚尖,朝着大家骂骂咧咧,“哎哟,我的脚。谁这么缺德踩着我的脚了。”
  林建党脸红如煮熟的虾子似的,呐呐地道,“小妹,是我不好。”
  林建国轻嗤一声,朝张秋华隐晦的扫了一眼。
  林芳秋瞪了林建党一眼,“大哥,你不知道自己腿长脚长啊,你吃饭的时候伸这么长干什么。”
  林芳秋和林建党之间还隔着个林芳夏,就这居然能踩到她的脚,也不知道他的腿伸这么长干什么。
  林芳夏端碗进来,刚好听到这话,看了眼张秋华。
  张秋华没顾得上看她,拉住林芳秋,“芳秋,你就别怪你大哥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坐实了伸腿的人是林建党,林建国撇了撇嘴,林芳夏有点不高兴,张嘴想拆穿她。
  林炎城抢先一步开口了,把碗重重搁下,“好了,屁大点事就瞎嚷嚷,你还吃不吃?”
  林芳秋只好重新坐下吃饭。
  吃完饭后,张秋华想让林建党开口送自己,林炎城却对林芳秋道,“你去送送你张家姐姐,你大哥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再去送她不合适。”
  张秋华脸色难看起来,结结巴巴道,“不用了,林叔,我认识回去的路。”
  林炎城也没坚持,大白天的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也不可能出啥事儿。
  等她走了,林炎城见林芳夏到灶房刷锅,也走了进去,小声道,“芳夏,你都看到了?”
  林芳夏脸红似血,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有点想不通,“爹,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
  林炎城嗤笑一声,“你个傻闺女,这事说出来好听吗?你大哥肯定觉得没面子,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以为你大哥和她有什么苟且了呢,到时候你大哥不娶也得娶了。你傻啊!”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他绝不能让林建党的名声受损。
  林芳夏这才恍然大悟,她看着亲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她爹想得可真远呐!她心里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脑子,差点惹出事儿来了。
  林炎城眼尾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林建党的衣角快到门口,他加大声音,“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她就如此不检点。我记得她在你大哥前面还谈过一个对象,也不知道她和那男的有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林芳夏手一顿,刚刚才吃到胃里的饭似乎争先恐后往喉咙里涌,她急忙扶墙,捂住嘴差点吐了。
  林炎城唬了一跳,走过来拍她的背,“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受凉了啊?”
  林芳夏摆了摆手,“没事儿。我是被恶心的。”
  一直矜持有礼的秋华姐居然是么浪荡,怪不得她爹看不上呢。
  一瞬间,林芳夏就给张秋华判了个死刑。
  其实也不怪林芳夏会这么想,这个年代,摸个小手都叫耍流氓,更不用说这种当着大家的面做这种举动了。
  门外,林建党握着门栓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隐隐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