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冰淇淋赶紧吃吧。”顾风这时提醒他。
  “哦……对。”陆水加快了吃的速度，“那你不要和教练说我吃了零食啊。”
  “晚上加练就好了。”顾风计算着蛋筒的卡路里。
  陆水吃得很开心，但是他吃得不快，来不及全部吃掉冰淇淋就开始化了。为了不流到自己手上他赶紧求助：“队长，队长。”
  顾风便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将冰淇淋咬掉一口。
  冰淇淋很好吃，让陆水想起他们接吻时的牙膏味。但是队长后来把好吃的蛋筒吃掉了，陆水就不是很开心了，决定多吃一些爆米花报复他。观影的人陆陆续续进来，这部电影很卖座，所以几乎能坐满。最后3排的人找座位时都能看到他们，陆水低着头，不敢和他们对视。
  谁都知道这是情侣座，两个人坐这里，总不会是为了方便吃爆米花吧。
  等关灯的过程非常难熬，陆水不记得昨天有这样坐立不安。终于电影临近开场，灯关了，他松了一口气说：“下面就是等待了，请关机。”
  “静音不行么？”顾风把手机关机。
  “最好是关机吧，我看观影须知上写着‘请关机或者调节静音’，肯定是有科学优先级的。”陆水说。
  “好吧。”顾风展示了一下已经关机的手机。
  “下面是重点提醒。”陆水趁着电影还没开始赶紧说，“电影院里有红外摄像头的，也就是说，影院里的人做什么事都会被监控室的人看到。”
  顾风很正直地说：“你觉得我要做什么事？”
  陆水没好意思说：“反正就是不要，会被发现。”
  “好吧。”顾风再点了点头，转手搂住了陆水的后腰，“我找个方便我睡觉的姿势。”
  陆水动了动肩膀：“也不要睡觉吧，毕竟都花了钱的。如果你不看电影就跟不上我的讨论速度了，到时候你会很遗憾。”
  顾风看着陆水喋喋不休的侧脸，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懂，陆水手把手教自己打扑克，甚至教自己算牌作弊。
  电影开场后他们就不再说话了，影片是以传说之城阿特兰蒂斯为背景，展示了失落海底世界的秘密。陆水喜欢看鱼和海洋，但是长大后不太喜欢海洋馆，海洋里的生命就应该回家，海洋馆再大也不是它们的故乡。为了今天的约会，昨天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看，现在每一秒画面都不要错过了。
  大屏幕里的水肺潜水员入水了。
  陆水和顾风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跟着屏幕里的演员一起憋气。
  这可能是他们的职业习惯，不自觉就憋上了，又因为两个人的肺活量都很到位，演员都出水了，他俩还憋着，甚至忘记了吃爆米花。等到忽然换了场景他们才同时歇了一口气。
  周围好黑暗，陆水看向右侧：“热知识，电影演员进行憋气时，我们可以呼吸的。”
  顾风笑了一下，开始吃爆米花。
  爆米花很好吃，一边是焦糖味一边是咸芝士，陆水喜欢这样甜咸永动机的搭配，仗着今天约会就多吃。吃着吃着，左边的情侣座位传来一些典型情侣化的动静。
  听力很敏锐，陆水的侧脸开始发热，好奇怪，难道他们不知道电影院里不可以接吻的吗？
  正这样想着，拿爆米花的手指碰到了队长微微发凉的手。
  两个人同时将手收回。
  电影还在继续，男主和女主正在海洋里遨游，隔壁的接吻声不断，透过情侣座位之间的隔离墙传递过来，陆水仍旧笔直地看向正前方，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表情。但是他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去拿爆米花了。
  直到顾风搂着他的那只手动了动。
  他想，他们可能也要被红外摄像头拍到了。
  他向右转过头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很自然地接吻，比海洋畅游的鱼还轻松。陆水也开始抱他，不再是一个承受的姿势，他也把手伸进了队长的衣服里，感受他线条明显轮廓好看的腹肌和人鱼线。
  半分钟后他们分开了一下，陆水很奇怪地闻了闻他的领口，求证一样：“你香了。”
  顾风的手停留在他加绒卫衣的里侧，看着这件他哥给买的衣服，陈双一定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件衣服做什么。
  “是香水吗？”陆水看着他问。
  顾风点了点头。
  “怪好闻的，是顾云的吗？你不是会买香水的人。”陆水还看着他，忽然想念刚刚的冰淇淋了，身体很热。
  “不是。”顾风撒谎了，“我的，但是被顾云抢走了。”
  “他怎么这样啊……”陆水开始批评他，但转念又说，“我的香水是我哥给买的。”
  顾风不说话了，而且猜到了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我哥真好啊。”陆水心满意足，刚要低头看这件洗干净的奶黄色加绒卫衣，忽然又开始了莫名其妙地接吻。
  在这一刻，他们和旁边的男女情侣没有什么两样。陆水紧紧闭着眼睛，使劲地抓着队长的后背，学着含住对方的舌尖，他生怕红外摄像头看清楚他们的脸，看清他们就是附近体育大学的学生，看清他们是两个男生。
  结果整场电影又没有怎么看到，离开2号厅时陆水已经被亲迷糊了，嘴唇好像有点肿。爆米花没有吃完，饮料也喝到一半，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陆水觉得很可惜，也很生气，走着走着便停下来，无声控诉队长方才的行为。
  “怎么了？”顾风装没事人一样，但是笑得很开心。
  陆水砰砰给他两拳。
  “生气了？”顾风再靠近些问他。
  “昨天我为了和你约会都没有好好看，刚才也没有好好看，我很想看这部电影的。”陆水严厉地批评他，“而且我们会被拍到。”
  “那我们要不要再看一次？”顾风拉着他到自动售票机前面，“下一场是30分钟后，我们可以再看一次。”
  “要的。”陆水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不要情侣座位。”
  “这次我全程睡觉。”顾风还是买了最后排。
  “那你必须要睡觉。”陆水说，想到刚才被队长亲得发热了，又额外要了一个草莓味道的蛋筒。一天之内吃到两种口味的冰淇淋，陆水感到很开心。
  半小时后，两个人坐在3号厅的情侣座位里面，这一次顾风真的全程睡觉了，因为他知道四水真的很想看，如果再看不到他会生气地打自己几十拳。
  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被陆水晃醒，再次离开电影院，外面的天色已黑，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陆水一边走一边选择，同时还不忘记教导：“你看，都是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否则已经选出餐厅了。现在再选就会排队。”
  “没事啊，慢慢选。”顾风说，他以为四水会直接去吃饭，没想到兜兜转转开始逛商场了。
  逛商场是必备流程，如果不完成的话陆水会觉得约会不完整，因为哥哥和屈南就是这样约会的。现在他有了一点积蓄，看到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一点，作为小礼物送给朋友。
  给水泊雨买了盲盒，给童嘉买了零食，给林鹿买了发胶……a队b队每个人都有份，还额外给路助教买了一个新的保温杯。
  最后又买了两条围巾，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送给丁汐和周潼。丁汐给自己套上的那条围巾有点旧了，陆水观察到周潼的脖子上很空。
  结果到了结账的时候，还是顾风在扫码。陆水拉了拉他的衣服：“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顾风说，“礼物要不要包一下？”
  陆水点点头，店员就把一堆东西拿去包装了。陆水和顾风站在收银站附近，忽然看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礼包。
  礼包里面是12款不同样式的安全套。
  陆水一直盯着看，时不时看看顾风，然后目光再看回来。
  顾风也看到了，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之后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队长。”结果陆水小声叫他。
  “啊？”顾风装傻地转过来。
  “你脸红了。”陆水瞬间揭穿了他，“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什么啊？”顾风继续装傻，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还在怀念方才情侣座的睡眠质量，“看见什么了？”
  “安全套。”陆水字正腔圆地说。
  顾风的脸霎时通红，怎么可能没看见，连款式都看清楚了。
  “你会用吗？”陆水很清晰地问，“我知道你刚刚在看，不过没关系，我也看了。”
  顾风偏了偏脸，继续假咳。
  “你应该会用吧？”陆水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队长会。
  顾风被他问到躲不过去；“没用过，但是如果给我了，我会。”
  “哦，我觉得我也应该会。”陆水点了点头，心里某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自己已经拥有了约会和接吻的体验，如果按照哥哥的进度来看，接下来就是这个。
  他看到过，屈南的运动包里装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是淡粉色的。
  顾风再次转向别处，只希望包装礼物的收银员赶紧回来。但马上他又被陆水拽了一下，再转过来时，陆水的表情还是非常平静。
  “队长，我查过资料，两个男生做的时候会有点疼。”
  顾风的喉结狠狠地滑动了一下。
  陆水不说了，像是在思考整个事情的可操作性。等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飘回顾风的脸上，像在讨论很平常的事情：“别让我太疼就好，我会忍，但是我有点担心。”
  顾风的脑袋里断线一样，暂时无法处理任何信息。这时收银员拎着十几个小礼袋回来，亲手交给了顾风，他机械性地点头道谢，大脑里暂时还只有一片白光。
  他们先把礼品袋送到车上再步行回商场吃饭，陆水货比三家，最后选择了自己一直很想尝试的泰国菜。口味不清淡，他中度喜欢，可是队长的脸上时不时就红一阵，这倒是让他困惑了，因为他觉得泰国的咖喱一点都不辣。
  回到北体院的时候刚好8点半，新年假期结束的学生也纷纷返校，学校重归热闹。陆水拎着大包小包回宿舍，先把礼物一一送人，然后在自己的书桌上摊开《人类观察日记》，用心地分出几页来，专门记录约会的日常。
  顾风坐在他旁边，像是和其他人聊着天，但是状态心不在焉。等到陆水写完了，邀请他一起去洗手间，顾风跟着他离开了510，两个人却拐弯去了东侧的楼梯。
  “队长，我认为今天的约会体验非常好。”陆水笑着说。
  顾风“嗯”了一声：“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周六吧，如果约会一直这么开心，我认为我们应该规律来约，每周最起码一至两次。”陆水总结，“内容包括且不限于看电影、购物和吃饭。”
  顾风的重点放在了“不限于”这三个字上。
  “但我现在还没有同意你，我很难追的。”陆水一下一下地戳他的腹肌，“你再努力一点，以后我们约会的话可以牵手。但是牵手之前你要先问过我，不然我会吓到。”
  “那我现在可以牵么？”顾风马上问。
  “现在不行，你不要这样。”陆水将两只手背向身后，结果队长从正面抱过来，他刚好来不及推开，右眼旁边又被亲了一下。
  “不要了，不要了。”陆水赶紧逃离现场，生怕被人发现。
  激动人心的约会日过去，陆水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一早没有早练，而是开早会，分赛站的名单下周出来，但是基本上每个人都知道陆水和顾风两个人肯定稳了。剩下的几个名额里面肯定也有水泊雨。吃早饭的时候陆水和顾风坐在一起，发现队长脸上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你昨晚没睡好啊？”陆水问，并且偷偷拿走了顾风的鸡蛋。
  “嗯，第1次约会之后有点兴奋。”顾风说，何止是兴奋，就被陆水那一句话闹得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那你也太不行了，我虽然也兴奋，可是睡得很好。”陆水很得意，看来自己提前和哥哥去看电影是对的，经验丰富了就是不一样。
  假期之后训练依旧，体育生的生活再次回归枯燥无味，娱乐都是暂时性的。中午，陆水接了哥哥的电话，陈双提醒他下午会大降温，要多穿，陆水也没放在心上，不料3点多过后北京刮起了冬日必备的大北风，瞬间风力7级，像是要给人一个警告，寒冬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有人都裹成企鹅，从跳水馆出来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盖上了羽绒服帽子。
  陆水也不例外，之前他总是偷懒，头发不吹干就回宿舍了，现在不敢了。但是他也喜欢风，这种自然现象很有生命力。春天哥哥带他去北海看海棠花，秋天看过香山的红叶和三里屯的黄金银杏，即便是自己“病了”那些年，哥哥也带着自己，去王府井步行街，去故宫看白雪皑皑，去金鱼胡同买糖葫芦，也去什刹海尝过豆汁的味道。
  这些都是在风里的记忆。
  他又看向身边的顾风，风好像已经被自己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