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正所谓有一就有二，圆圆第二天再被带着去学堂，看到满学堂陌生的哥哥姐姐，已经没那么恐慌了。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封妍刚走，就有人急不可耐地来摸她的毛，用很柔软的哄小孩的声音和她说话。
  圆圆极为乖巧，认摸认亲的，还软软糯糯地回答新的哥哥姐姐们说的话。
  短短时间，就得到了绝大部分新弟子的好感。
  直到大长老进来。
  大长老的凶名已经被大部分人知道，此时他一进来，所有人正襟危坐，就连刚刚抱着圆圆怎么也不撒手的女修也立马坐的板正。
  大长老进来，扫视一圈。
  新弟子们除了圆圆，全都目光坚毅，面带正气，看着面貌颇为不错。
  大长老暗自点了下头，将黑黝黝的戒尺放在案台上。
  “啪”地一声，引得弟子们心间一紧。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也都知道我严格。”
  “既然知道，那么布置的任务就认真做，需要的练习就好好练，既然在青云宗，就不要辱了青云宗的名声。”
  “听清楚没有？”
  最后一声落下，震的人心间再次一颤。
  弟子们忙回答，“弟子明白！”
  “行。”
  大长老再次扫视一圈，下垂的唇角，眉间的褶皱，都显出他不同于其他长老的地方。
  就在许多弟子都紧张的冒汗的时候，大长老说：“今日习心法，放榜时布置了任务，让你们牢记心法，如今有谁没记？”
  这是圆圆第一次听大长老正式的教学。
  他比平时还要严肃，身上的气场让人丝毫不敢造次，就连圆圆，也忍不住屏气凝神。
  不过心法这回事……
  圆圆茫然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人叫自己记过。
  半晌没人敢应声，只有圆圆颤颤巍巍地举爪，奶音响彻全场，“圆圆，没有记。”
  看到圆圆，大长老下垂的嘴角，和绷紧的表情，都有了轻微的破功。
  他说：“你不识字，仙尊说过，让我带你记心法，所以你不算。”
  说罢，大长老才又看向新弟子们。
  “所以到底有谁没记？若是不承认，倒时若是有谁跟不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有圆圆在先，大长老又这么说，终于有几名弟子站起身，低着头。
  一女弟子说：“心法复杂，弟子弟子好是废了一番功夫，也没记牢。”
  另一人说：“弟子来前俗物缠身，直到来了青云宗内才得空，实在来不及……”
  但凡站起来的，都有各自的理由，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大长老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波动。
  直到几个弟子将自己的理由都说完了，大长老才冷淡道：“这只是最基础的心法。”
  “从放榜到入宗，有七日。”
  “而牢记这个心法，再蠢笨的人也只需短短几个时辰。”
  “哪怕上讲学的前一晚，用一宿的时间记，也不会记不熟。”
  大长老说的毫不留情，将他们的所有理由都推翻。
  几个弟子感觉颜面尽失，低下了头。
  圆圆看着，看到有人眼含着泪，好像要哭，极为可怜。
  大长老却说：“若是只因几句实话，便承受不住，你便不适合追寻更高的境界。”
  第28章 大长老风评好转
  短暂的沉默过后,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圆圆突然冒出一声。
  “大长老，凶！”
  奶音让现场气氛瞬间尬住, 眼看着大长老面皮抽搐, 缓缓扭头看向圆圆，一脸严肃都几乎绷不下去。
  咬着牙说：“圆圆, 别说话。”
  说罢才再次对着那几个弟子说：“今天你们将心法抄写一百遍，再将今日学习的内容记下练熟, 明日讲学时, 我会让明日的教习检查。”
  说完就感觉衣袍一重, 圆圆扒着他的衣摆，一副想说话的模样。
  大长老难得嘴角抽了下, 臭着脸说：“圆圆有何事。”
  却见小兽黑黝黝的眼眸写满了天真无邪，她说：“大长老是不是担心哥哥姐姐修炼不好呀？”
  那几个弟子本因为这样的训斥感觉丢了脸面，心生怨怼，却不曾想过大长老这样做，是有担心他们的意思在，圆圆一说话, 给了他们另外一种想法, 登时均是一愣。
  大长老闻言，胡子一抖，“圆圆坐好, 莫要胡闹。”
  他没有承认是或者不是，只又叫那几个弟子再坐下来。
  圆圆也只能乖乖坐下。
  只是那些刚刚被训斥, 此时坐了下来的弟子, 表情都有些复杂。
  就连围观的, 刚还觉得大长老太过严厉的弟子们, 现在也有了些明悟。
  心法记的不牢，基础打的不好，那以后受苦的又不是大长老，那几个弟子，也都不是大长老的徒弟，他这么严厉，其实应当也是为别人好。
  被教育了，又有何资格心生怨怼。
  想通这一点，那几个弟子倒是服气了几分。
  今天讲学讲的是基础心法，大长老是公认的武力值出众，莫说心法，就连功法也从没有人摸清他到底学了多少种。
  大长老讲完之后，看弟子们都在静坐修炼了，表情这才有了片刻和缓。
  但一转头，就看到圆圆睁着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模样软萌可爱。
  大长老难得感觉有些无奈，将圆圆抱起，设了隔音墙之后，才拿着玉简带着圆圆认心法中的字。
  圆圆认字速度很快，只是因为还小，脑瓜多有糊涂的时候，一直到讲学时间结束才记完。
  小兽晕叨叨地逃出大长老的怀抱。
  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回去了，封妍现在也时不时有任务在身，或者一修炼就直接修炼好几天，不能时刻带着圆圆。
  大长老摸了摸圆圆的脑袋，说：“圆圆回去好好记牢心法，对你以后有用。”
  对外，圆圆依旧是没法修炼的状态，大长老也不能和圆圆直接说什么，心法的修炼之后来找他之类的话。
  而大长老则布置了任务，让弟子们回去好好修炼心法，下次到了他的讲学时间，他要看到大家的心法修炼初见成效。
  这个所谓成效并没有标准，需要大长老根据每个人的天赋自行判断。
  正在大长老要走的时候，刚刚被训斥的弟子中，有个女弟子小跑过来。
  她是刚刚哭过的女弟子，但此时她目光坚定，对大长老认真说：“弟子这次一定会好好完成修行的，定不会让大长老失望！”
  这话说的信心满满，看大长老的眼神里也没有惧怕或是怨怼。
  这倒是让大长老一愣，然后他点头。
  “不错，知错能改，便是最好。”
  说完这一句之后，大长老就走了。
  因为圆圆要去掌门殿修炼，大长老就没带着圆圆走。
  所幸今天的讲学对弟子们影响比较大，就连围着圆圆的人都变少了许多。
  此时她煞有其事地点头，颇为赞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后面这句话是她以往不知道从哪个游客嘴里听到的词，正巧听到大长老说了句知错能改，她就跟着说了。
  被听到的弟子笑了句，“圆圆还是个文化人呢。”
  “说起来，大长老虽严厉，却也不像师兄们说的那样恐怖。”
  弟子们凑在圆圆身边，喜欢闲聊，圆圆都已经习惯了，此时听到说大长老的，圆圆就一脸认真地说：“大长老很凶，但是很好，对圆圆也很好。”
  听到这话的弟子有些惊讶。
  虽然今天大长老对圆圆的态度不如传闻里这么恶劣，却也格外严厉，甚至盯着圆圆背了这么久的心法。
  “圆圆为何说大长老很好？”
  这不是第一个问圆圆这个问题的人，但以往圆圆只知道说很好，今天难得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大长老会夸圆圆，还会帮圆圆，还给圆圆吃的，圆圆很喜欢大长老。”
  圆圆说的不过是寻常事，平日里每个弟子都会这么对圆圆。
  但他们这样对圆圆，是因为喜欢她，而大长老这样，莫非也是因为喜欢圆圆？
  几人对视一眼，突然感觉大长老建立起来的无情形象有些破碎。
  毕竟在他们眼里，大长老是不会喜欢圆圆的。
  而会喜欢毛绒绒小可爱的大长老，又会严厉到哪里？
  圆圆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间将大长老的人设弄崩塌了一点点，今天回去之后，圆圆分外高兴地和纪陌羽讲了今天发生的事。
  听得纪陌羽眼中都浮现温柔的笑意。
  “圆圆很棒，会帮大长老说话。”
  “哼哼。”
  听到夸奖，圆圆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小模样骄傲起来也格外可爱，她趴在纪陌羽腿上，说：“大长老不会说话，圆圆帮大长老说，这样大家就会喜欢大长老了。”
  圆圆知道，大长老从不表现出他对弟子们的关心，虽然小兽的脑瓜里想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