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法到达的地方 4
作者:以沫      更新:2024-05-14 20:12      字数:1958
  一个星期后,文学奖校内徵选结果出炉。
  温萱是在朝会前一天的班长集合听到她入选的消息,她当下整个傻了眼,没想到自己的东西会通过校内徵选,她的诗会被贴在穿堂的佈告栏上,她隔天还要在朝会上领奖,之后还会被刊登在校刊上,想到她的诗会被全校学生看到,她就觉得头痛。
  她没想过把自己的喜欢藏进诗里,会被学校的老师认同,甚至还要被全校的学生观看她喜欢的心情,她当初根本只是抱着无处可说的心情在写的,没想到这份心情要被全校学生知道了,她瞬间很想找个洞鑽进去。
  下午第一堂课下课,她下楼到穿堂的佈告栏,学校已经把她和其他通过校内徵选的同学的作品贴在上面了。
  她在心里暗自抱怨学校什么时候效率那么高,同时看着佈告栏上自己的诗,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开心。
  〈你是我的漫天星光〉
  你点亮了
  我漆黑的宇宙
  没有太耀眼的光芒
  刚好的亮度
  一点一点地点亮了我的宇宙
  但我却忘了
  你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是我用尽全力
  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她写这首诗时的心情已经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首诗已经不能代表她的心情,那时候的心情是暗恋,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想要在一起但却怕告白被拒绝,连朋友都当不成。
  现在则是害怕在一起,怕情侣关係终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她害怕分离时的痛苦,怕会后悔为什么要在一起,如果当初不要在一起,是不是朋友之间的关係会更长久呢?
  虽然这些事都还没发生,可是想到父母走到尽头的婚姻,她就没办法不多想,可是现在跟赵宇翔的状况有比较好吗?她不知道。
  「哇,这简直就是公开的告白和大型社死现场了。」她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尹晨恩。
  「我哪知道我那时候写的东西会被选上啊。」她真希望他闭嘴,别再调侃她了。
  「有时候,就是会出现你意料之外的事,你想都没想过。」他站在她身旁,认真地看起了她写的诗。
  「别看别看!」她用手把自己的诗给遮起来。」
  他嘖了一声,把她的手拿开,「贴在佈告栏就是要给大家看的,你没资格叫我不准看,谁叫你写到通过校内徵选的?」
  所以现在是她的错就是了?
  他看着她写的诗,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刺眼。
  他皱起眉头,「我们三个人的事现在还在校板闹得沸沸扬扬,学校这时候还把你的诗给贴出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担心那些网路和现实中的欺负更加严重,现在的状况已经很糟了,他无法想像状况会再更糟到什么地步。
  「学校老师可能根本没看校板吧。」她说。
  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相信,老师们肯定也会八卦学生们的事,一定有老师知道你被欺负,只是不想淌浑水、不想处理而已。」
  他早就不相信大人了,也对大人不抱任何期望。
  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借她课本或其他东西。
  他当然也有听说赵宇翔跟人打架的事,老实说他觉得他打得真好,有些事如果不使用拳头来解决的话,那些人是不会闭嘴学乖的。
  但他也讨厌打架,因为他就是被自己的父亲打到长大的,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动手。
  他被间言间语的次数不比温萱少,不过有些人对他还是有点忌惮,所以也不敢正大光明对他怎样。
  他会反击,她不会。
  他不在意间言间语,但她会。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说话时,是赵宇翔打了对方,为她出头的。
  现在想想,他好像没帮到她什么。
  「……抱歉,好像没能帮你什么。」他看着佈告栏上的诗,轻声说。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她没想过像他这么高傲的人,愿意低头跟人道歉,即便她不知道他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道歉?」
  「感觉……没能帮到你什么吧。」他的声音一如往常清冷,却微微带点无力。
  「你哪有没帮我?你不是借了我课本吗?这已经帮我很多了。」她明明不开心,却扬起笑容来感谢他。
  看着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一块冰冷角落,顿时温暖,有了温度。
  赵宇翔站在佈告栏前,看着温萱写的诗,心情很复杂。
  他不知道这是她什么时候写的,如果从校内徵稿截止的日期来看,应该是一个多月以前。
  还有他告白以前。
  看着钉在佈告栏上的诗,他不禁想,如果在那时向她告白,她会不会就会答应他,而不会说只当朋友了呢?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他的手轻轻抚上纸上的文字,苦笑了一下。
  他看似懂温萱,但又不全然地懂她,甚至无法推敲出她文字里的真正意思。
  他并不后悔为了她跟人打架、记了两支警告,但他感到很无力,无论他跟学务处的主任、老师们说了多少,他们都认为先出手的他是错的,就算他把那些人讲的那些难听话讲给他们听,他们也只会说:「先动手就是不对。」、「对方要讲就让他们去讲,不要往心里去不就好了?」
  为了喜欢的人出头,是错的吗?
  纵使对方也被记了两支警告,但对那些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他的头靠在佈告栏上,轻声叹息,到底怎么做才是对她好的,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