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男朋友找你】
  满脑子里都是小金金昨晚睡前的劝，风今天在体育馆练球根本无法专注。
  「风哥，你千万不要表错情喔，凯爷的眼睛很会乱勾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完蛋了你！」肇金看着坐在床上出神发呆的樊左风，显然那是小龙女中了情花之毒，为爱伤神，无药可救了。
  「放心，他是直男，我喜欢他干嘛。」虽然嘴里说的轻松，但风和肇金心里一样明白，他对凯的情感已经超乎可控制的临界点，正加速地向未知的太空黑洞衝去。
  体育馆的排球声和坦克教练的吼叫声此起彼落交杂着，这时大门缓缓走来一位跛着脚的体坛新星。
  「手举高一点，扁头！打蚂蚁啊！」坦克教练的大嗓门是全校知名的。「薛大少爷，你来干嘛？想加入我们排球队吗？」
  「不是，教练，我有急事想找一下樊左风，拜託。」跛着脚的凯远远就看见背对着他的风，正在一旁跟排球学长练球。
  「有多急？孩子要生了吗？给你一分鐘，樊左风，你男朋友找你！」球馆里每个人都笑了出来，反正一大群青春男孩在球队里都爱乱开玩笑，坦克教练的吼声给了大家一秒鐘的轻松，但只有一个人完全笑不出来，风吓了一跳，傻楞地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飞来的球就打在分心的额头上，急忙地捡起球才发现教练身旁那个笑得白痴的臭流氓，抱着排球无奈地去面对已经被自己躲避两天的凯。
  「你头没事吧？」凯伸手想摸摸风的额头，却被他灵活地闪开。
  风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不想回答，或许是特地买晚餐的难堪还记忆犹新，或许是两人意外裸体拥抱和亲吻的曖昧还在记忆中胡闹，又或许是贫穷的悲哀还在舔拭着心头的伤口，风的双眼完全不敢面对凯发电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像耀眼的太阳遥远又永远无法接近，更不敢直视一眼。
  「你来干嘛？我们在练球。」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排球，突然，一个随行杯叠在球的上头。
  「没什么，拿这个来给你。那天要泡给你喝的青森苹果醋，还没喝到你就跑了。」就像个移动放电机，凯的酷帅随时都散发着自信光采，温柔的男人味魅力十足。
  「你就...特地拿这个来？」风总算敢看着凯的双眼，这个臭流氓挑眉毛的样子总是骄傲地让人又爱又恨。问题是，他怎么还记得我怀念的苹果醋？问题是，怎么会在这么多队友面前都还跛着脚送来贴心的温暖？问题是，他週末不去陪女朋友跑来打扰我练球又是为了什么？风真的不敢多做联想，但心里却莫名奇妙地无比温暖，那是一种风害怕自己可能误会的体贴，可能会无药可救的毒癮。
  「右右！抱歉，那天我不知道她会突然跑来，害你...花那么多钱...买了晚餐却...」凯突然温柔的表情是任何人都会心软投降的铁汉柔情，凯的眼神里流露着对风的怜惜与那晚辜负了风的懊悔。
  拿着手中冰凉沁心的苹果醋，再多的难过与防卫也都跟着瓶子外头的水珠一起化去。
  「算了，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自作多情...风自认不是花痴随性的人，只不过凯的这个举动未免也太多情了吧！
  「那你不生我气了？那明天陪我去回诊！你先喝一口看看，我还加了蜂蜜。」这下总算放心了，凯的笑容，让风都还没喝就已经整个甜进心坎里。
  风也露出笑容点点头，打开瓶盖轻啜了一口，难道这就是青涩爱情的酸甜滋味，风和凯在眼神里交换了不能说出口的心思，那晚意外亲吻的浪漫在这一刻又悄悄地瀰漫在两人之间。
  凯在风的脸上找到了成功挽回两人情谊的自信。没想到风这么容易哄乖，这下凯又想讨糖吃耍无赖。
  「好可惜喔～我都没吃到你买给我的香菇燉鸡，好想吃喔！」嘟嘴的表情在这么大个子的运动男孩身上显得特别淘气。
  「吃大便啦你！」你还敢再提，风更惊讶自己会如此容易忘记伤痕，又傻傻地鑽回凯温柔的繾綣里。
  坦克教练的雷公嗓门像五百万吨的沙皇炸弹迎面来袭。
  「你们小俩口甜言蜜语聊完了没？要不要乾脆我帮你们开一个摩铁房间？我的球队都不用练习了吗？」其他的球员们都看不懂平常最认真练球的樊左风，今天偷懒的有些异常。
  凯急忙向教练点头，不捨地退后告辞，风突然喊住了他。
  「喂！你干嘛跟教练乱说你是我男朋友，以后不要再乱讲！」风总是在严肃的口吻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愉悦。
  「当你男朋友又怎样，不行哦！」调皮的嘴砲说到了嘴边又突然转成静音模式，怎么坦克教练故意亏我的废话会让自己莫名地开心许久，难道...我真的为这个傻瓜男排动了心？不可能！凯还是觉得「同性恋」这三个字对曾经交过女友打过砲的自己来说，实在太沉重。但那天抱着全裸的风一起摔倒时，疯狂加速的心跳却欺骗不了一度陶醉忘我的自己。
  *****
  看着叫号牌上的数字龟速地前进，却不觉得烦躁，风陪着凯坐在门诊外头等候，反而有一种难得的轻松。凯手机里的灌篮高手游戏已经打入世界盃前十强，一秒都不能分心。
  「我觉得你家大牛乾脆直接跟雨蝶表白算了，挺可怜的。」风看着报导单上薛平凯三个字，竟联想起薛丁山和樊梨花情爱纠结的夸张戏码，怎么此刻有对号入座「薛樊之恋」的痴傻，风差点大笑出口。
  「可能就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所以才一直不敢开口表白吧！」就像我们俩个这样，凯低着头，盯着手机萤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更何况雨蝶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就像你也有女朋友了...」我还傻傻地喜欢上你，哈哈！我如果有这么傻的话，也要改名叫做大牛了，风心里自信的话，讲的心虚极了。
  风以为说在嘴边自言自语的话没被专心破关的凯听见，但其实凯听的一清二楚，放下手机，看着风的侧脸。
  「右右，我知道你不会收我的钱，但我又一直觉得那天害你花钱买那么多晚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我跟我爸说了你的事，你让他想起从前边工作边唸书的自己，所以我爸想聘请你去他公司里行销推广部门打工实习...」凯的表情异常地认真。
  「我不想靠别人...」风当然明白凯的用心，但凯对他过份的怜惜已经牵扯出太多过份的幻想，风在虚拟爱情与现实温饱间挣扎。
  「你只是换一份薪水好一点，内容又对将来你出社会有帮助的工作而已，你不是一直说我们要力争上游，为进入职场做准备？」凯的双眼闪耀着光芒，也只有风切身相关的事才能让凯放弃手游的晋级决赛。
  风犹豫了一下，怎们今天这个脑残少爷讲的话还算蛮有道理。凯看得出风的表情显然是被说服了，意外的佩服自己的语言能力竟然比手中的篮球手游还要好，骄傲地嘴角硬忍着兴奋的笑容。
  护理师这时走出来叫了凯的名字去楼下批价领药，风拿着凯的钱包，健保卡和领药单，要凯在原地等他批价领药回来。
  凯手中新开的连线游戏自从风离开后就一直倒霉地被怪兽围攻，脱离不了战场，心烦着风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实在不耐烦的凯开始向楼下领药区移动，沉重的脚步停在中庭的天井旁，画面定格楼下风和上次急诊室值班的李医师有说有笑的这一幕，李医生的表情有着凯莫名嫉妒的得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凯没有的老态沉稳与狗屁专业，凯的一把无名妒火熊熊烈焰烧遍了整座一万二千坪的台大医院，却换不到楼下被甜言蜜语蛊惑的风回头一眼。李医师拿出手机输入风拱手奉上的手机号码当人肉献祭，凯不明白风怎么单纯地这么傻。
  李医师笑看着风离去的背影时，眼角瞥见了站在楼上天井栏桿旁的篮球明星，两人没有对话的冷漠，有着对彼此暗地较劲的莫名敌意，凯就是看不顺眼那奶油小白脸上掛着两条血蛭般粗黑的眉毛，噁心地让凯再也不想回到这家医院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