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数据有没有？”胡绍海随口问道。
  部队里，什么东西都是看成绩说话的。别人说好没用，得把数据列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沈竹在转滚轮的时候，张俊说什么四十秒四，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第四次玩vr飞行模拟器的时候，拿到了四个百分百。”
  严谨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追问道：“然后呢？张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
  要知道，虽然他联系了空军军区那边，那边也答应了，但那边派哪个飞行员过来是随机的。飞行员也不知道他们叫他过来的目的，只知道是要给夏令营的学生当一回教官，让他们体验一下飞行员平时的训练和生活。
  “什么叫特别的行为？单独给沈竹开小灶算吗？”
  “开小灶？你从头开始说给我听听。”
  周子航不知道严谨为什么这么激动，心里纳闷，不过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仔细说来：“参观完战斗机之后，我们就带着学生们体验飞行员训练时用的器材。
  张俊一开始给大家介绍了几个，然后就问有没有人要上来体验三自由度训练器。沈竹的几个室友在下面起哄让沈竹去，张俊就把沈竹和她的一个室友叫上去了。
  从三自由度训练器下来之后，张俊就让沈竹去试固定滚轮，试的过程中还找人要了计时器。”
  “等一下，三自由度训练器上沈竹什么表现？”
  严谨对飞行员的考核项目是比较了解的，他曾经也尝试过招飞，不过飞行员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太高了，最终还是落选了。
  “表现？没什么表现。不过沈竹那个室友在上面转了两分多钟就晕了，还是沈竹帮她止吐的。”
  吴邵海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沈竹的室友晕了，但她没有什么反应。”
  “对，她没什么反应。”
  胡绍海和周子航面面相觑：“你继续，要了个计数器，然后呢？”
  “要了个计时器，他就让沈竹用最快的速度转滚轮，向左十圈，再向右十圈，中途还记了个时，就是我说的那个四十秒四。那是他跟副驾驶说的话，因为我当时离得比较远，所以除了那个时间，其他都没听清楚。大概转了一分多钟吧，他就让沈竹下来了。”
  “还有吗？”
  “让沈竹下来之后，张俊就让副驾驶给大家讲解使用器械的注意事项，他自己则带着沈竹去了vr飞行模拟器的地方，教沈竹玩那个飞行模拟器，就没了。”
  “没了？中途他就没有打个电话什么的？”严谨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四十秒四是张俊记录的沈竹在固定滚轮上转完三十圈的时间。
  但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他脑中并没有像四百米障碍跑的时间的概念，只能把这个数字记下来，回头问问别人。
  “打电话？这个我不清楚，他看着沈竹进行完一次模拟之后，就离开了一会儿，具体是去干什么，他也没跟我们说。”
  “行了，你回去吧，晚上不是还要教他们内务吗？”了解完情况之后，严谨下了逐客令。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他和系主任胡绍海。
  “你怎么看？”胡绍海问严谨。
  “我打个电话问下南空。”
  张俊是他从南空叫过来的，说出来有点忧伤，实际上二十多架j-30，北空一架都没有，只能从南边军区调。
  严谨拨通了南空指挥部的电话：“喂，你好，我是何良首长警卫员严谨。先前从你们这儿调了一名j-30驾驶员到首都军区，现任务已结束，不知道他安全回归了没有？”
  然而电话那头并不是他之前联系过的参谋，而是南空头子：司令。
  “小严呀，这次何首长干得不厚道呀！”南空司令笑眯眯的说道，“有这么个好苗子，居然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不愿意接收吗？我已经听张俊说过了，我这边给他加派了个任务，可能暂时还要在你们的地盘待一段时间，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了。他可是我们南空的宝贝，未来的王牌飞行员，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严谨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南空果然知道沈竹了。
  这个时候刚才他纠结的数字代表着什么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的脑子里此时只剩下一句话：完了，引狼入室了！
  糊弄完南空司令，严谨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周子航，让他带自己去沈竹的宿舍，却被告知沈竹被人叫到门卫室去了，对方也是一名上尉，而且曾经也是国防的学生。
  作者有话说：
  晚安
  ? 第90章
  吃完饭, 夏令营的学生们有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晚八点整，班长会来宿舍教大家整理内务。
  周子航说, 参观的这三天是不需要进行体能训练的，但内务要保持整洁, 他们会对所有人的内务进行评分。
  当然, 他也委婉说了, 沈竹不算在内。
  但这么说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沈竹跟她的三位室友是一个寝室的，如果她的内务没有保持好，她的三个室友肯定会受到影响, 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就是这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沈竹被叫到了门卫室，来传讯的士兵说是一名叫张俊的上尉找她。
  沈竹只认识一个叫张俊的人, 而且还是今天才认识的。
  那就是今天驾驶j-30到首都军区的飞行员，不过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军衔。
  因为今天她是张俊唯一一个单独教导过的人, 所以沈竹想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找她，听见来人的说法后，就跟过去了。
  来到门卫室，果然是那个张俊。
  晚上的张俊换下了飞行飞行装, 穿了一身常服，看着没有白天在军中时那么严肃了。
  张俊听从司令的吩咐, 开门见山, 看沈竹一来就直接进入了正题：“沈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当飞行员的想法？”
  来的路上, 对张俊的突然来访, 沈竹想来想去, 就只有可能是她玩过的某种器械坏了，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张俊还有什么理由找她。
  没想到对方居然问她有没有当飞行员的想法。
  关于女生成为飞行员这件事有多困难，沈竹的室友昨天就在宿舍中讨论过的，今天回来的车上也在说，所以她也了解了不少。
  女飞行员的选拔不仅比男飞行员更加严格，甚至连高考分数都要求比男飞行员要高。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不是每一年、每个地方都会招收女飞行员的，有时候运气不好，毕业的时候连招飞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成为一名女飞行员，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除非是特招。
  但特种兵可能会被特招，而飞行员被特招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特种兵要求的无非是实力和体能，非特殊兵种，就连矫正后的眼睛都没问题，只要基本条件能够达到标准，其他的条件是可以适当放宽的。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演员界中就有一名身高一米五动作演员，曾经是特种兵出身，退役之后才转成的演员。
  毕竟征兵的要求男性身高最低不能低于一米六，这还只是针对普通兵，特种兵的要求要更高一些。
  但飞行员不一样，飞行员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和良好的心理素质，才能适应紧张、复杂且危险的飞行训练和作战任务。
  除了这些，像视力、听力、抗负荷能力、抗眩晕能力等，都属于基本要求，一项都不能少，甚至连身上的伤疤都不能有，不是说你学会了开飞机就能成为一名飞行员的。
  对于张俊的邀请，沈竹有些心动。
  她今天已经坐过了战斗机的副驾驶，还玩了vr的飞行模拟游戏，在天空中驾驶战斗机击败敌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但沈竹也清楚地知道，测试毕竟是测试，飞行员平时的训练是很枯燥乏味的，现实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敌人给他们打。
  虽然国家的边境偶尔会有摩擦，但那都是小规模的纷争，根本用不到战斗机这种地步。
  即使她成了战斗机的飞行员，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当一个摆设。
  答应还是不答应，是个问题。
  而且张俊是一名军人，成为飞行员后，沈竹显然不可能像之前那么自由，必须根据部队的规定来。
  但如果拒绝，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即便她成功成为研发战斗机的科研人员，也只能在地面上看着别人驾驶着战斗机在天上飞，而她只能在底下默默记录着飞机飞行的各种数据。
  这么想着似乎还有些心酸。
  沈竹也不是吊人胃口的人：“说实话，我有些心动，但我不确定成为飞行员到底是不是我以后想要的生活，所以我现在一时半会无法作出决定。”
  “你想象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司令给了张俊下达了死命令，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就算用了美男计，只要他能把沈竹带回去，他们整个南空给两人当证婚人！
  沈竹看着就像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张俊采取了怀柔政策，准备把飞行员的生活向她想象的生活中靠。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自由吧。”
  张俊沉默了，无论沈竹想象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想办法把它跟飞行员结合起来，但唯独自由这一点。
  不管是普通的军人，还是空军飞行员，都是相对的，而且比普通人比起来范围要小得多。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让飞行员们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旦有突发任务，不管飞行员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回归队伍，去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
  有些事总要去做，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他们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他们守护了更多人的自由。
  但张俊不能这么说，他要是这么说了，那就是对沈竹的道德绑架。
  沈竹想象着未来的生活：“每天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工作的时候工作，然后有时间练武，或者教别人练武。有时间看一些喜欢的书，有时间进行一些没有进行过的尝试……”
  虽然她现在的生活很规律，但她想要的绝对不是那种固定每一个时间段就必须要做什么事的日子。
  本来张俊都已经想要放弃了，结果沈竹这么一说，他又重燃了希望。
  张俊琢磨着用词：“其实，飞行员的生活也不是那么枯燥。前期学习的内容比较多，但当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飞行员后，可能接触的更多的是演练或者巡航任务吧！
  巡航任务说无聊也无聊，说不无聊也不无聊，你甚至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还能遇到别国的飞行员，跟他们聊天。
  演练的话，我看你之前在模拟游戏中其实还挺享受的，我们每年都会有实战演练的对抗赛，虽然用的都是训练弹，但你完全可以体会到对敌的感觉。 ”
  他也不知道沈竹到底是对什么感兴趣，只是凭他的感觉进行劝说。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我实话告诉你，你的抗眩晕能力和空间定向力非常不错。
  在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下能达到这种程度，加上模拟机上的成绩，我们南空的司令员非常欣赏你，觉得你有成为王牌飞行员的资质。
  可以这么说，只要你来我们南空，成为正式飞行员的话，有很大几率成为j-30的驾驶员。
  不怕告诉你，现在j-30虽然已经已经开始服役，但还没有大规模地应用，现在全国就只有二十八架。”
  沈竹可耻地心动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得到与付出是并存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什么“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什么都要”这都是大家用来调侃的话。
  很多能这样解决的问题那根本不叫做问题，人生道路上的选择往往是不可逆的。
  她想要开战斗机就要付出自由的代价，她想要自由，便注定日后与在天上翱翔无缘。
  别说什么直升机、滑翔机、热气球……谁杠就是谁对。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权衡利弊，看她更能够接受哪种选择带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