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油漆桶
作者:
莫伊莱 更新:2021-01-08 01:38 字数:4057
a市毕竟不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那种国际化大都市,算起来也不过是在二线和三线之间徘徊的水平,平日里的治安情况总体来说也还是比较稳定的,偶尔出现性质比较严重的案子,自然也会让人印象比较深刻,尤其假如说这个案子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辖区之内,那恐怕性质也就会跟着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接到报警赶过来抢救落水儿童的派出所民警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所以当他们看到了被人从鱼塘的冰窟窿里面捞上来的油漆桶,桶内残留着的油漆又是醒目的猩红色,这么鲜明的特征一下子就引起了这两名民警的警惕,他们向其他人借来了工具,又小心翼翼的站在冰窟窿边上捞了半天,最后终于又从冰窟窿里面捞出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油漆桶,里面都有着红色的油漆残留,三个油漆桶里面都被人装了石头、碎砖块之类的东西,形成一定的重量,以确保油漆桶会沉到鱼塘的水底下,而不会飘上来,其中的一个油漆桶里面还有一把湿漉漉的刷油漆用的刷子,不用说,上面自然也是沾满了红色的油漆,因为挂满了油漆本身也增加了不少的分量,再加上被石头压在下面,所以从没有在水里面浮起来。
见此情形,方才帮忙一起想要救孩子的周围居民倒是并不知道这附近前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说谁这么缺德,竟然把刷过了油的空油漆桶扔到别人的鱼塘里面去,幸亏入冬之前承包鱼塘的人已经清空了鱼塘里面的鱼,现在就只有一鱼塘的水,冻了厚厚的一层冰,里面并没有什么鱼,否则的话,这三个油漆桶扔进去,有鱼估计也不活下去了!
两名民警的想法可就没有周围居民那么单纯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听说的辖区内发生的一起杀人案,案发现场就是被人给涂了满眼的红色油漆,硬生生的把发现死者的那个房间给漆成了一间红房子。虽然说当时接到报案出现场的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但是这件事听同事说过以后,也是印象深刻,现在一看到油漆桶,尤其还是残留着红色油漆的油漆桶,他们就很难不朝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个案子上面去联想,于是在两个人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市局刑警队,把这边的情况向他们反映一下,至于对方是否认为这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那就得交由对方去做判断了,他们没有过问太多的余地。
而接到他们电话的人正是汤力,他一听这边的发现,以及发现三个空油漆桶的鱼塘位置大概在哪里,就立刻做出了决定,请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保护好现场和那三个空油漆桶,他这就联系局里面的同事,尽快赶到现场查看情况。
听完了发现这三个空油漆桶的全部过程,几乎所有人心里面就都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戴煦起初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走到鱼塘边上,用手电照着脚下的冰面,一步一步的走到距离冰窟窿还有两米左右,但是也已经算是相对离鱼塘边上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忽然使劲儿的抬起脚来,往下狠狠的跺了几下脚。
“你小心一点!”方圆见戴煦忽然有这么大的动作,有点担心的喊了一句,虽然说鱼塘的承包人说这个鱼塘的水并不深,只有两米五左右,而戴煦也是个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子了,就算真的一不小心被他给跺脚跺出个新的冰窟窿来,掉下去对于戴煦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生命危险,可是现在毕竟是冬日,哪怕今年算是一个罕见的暖冬,假如掉到这冰水里面,人也是要吃不消的,再怎么身强体健的人,也一样会被冰冷的水给激得受不了,回头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戴煦扭头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然后又朝横向的方向走了几步,又使劲儿的跺了跺脚。方圆在鱼塘边上看着,简直觉得有点心惊胆战。人都是受情感支配的,如果现在这么做的人是汤力,方圆估计自己也会觉得有点担心,但是也仅仅是有点担心而已,远远谈不上揪心之类的,而这个人换成了戴煦,她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随着戴煦使劲儿去跺冰面的动作而微微发颤似的,就生怕一个不小心,戴煦脚底下的冰面就裂开了,他会因为来不及躲开而落入水中。
好在这样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戴煦换了好几个地方跺了半天的脚,鱼塘表面的那层冰也还是纹丝不动,看起来结实极了。戴煦又用手电照着脚下,小心翼翼的朝冰窟窿那边靠近了过去,隔了这么一会儿,冰窟窿的表面就又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戴煦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把那层薄薄的冰轻轻的拨开,用手电照着看了看两边原本到底结了多厚的一层冰壳,然后才重新回到了鱼塘边上。
“这是事儿有点意思,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了。”他回到鱼塘边之后,便开口对方圆说,“入冬到现在时间也不算短了,尤其这个鱼塘本身的深度也不算太深,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还在想,没道理好端端的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冰窟窿来啊,所以刚才我到冰面上去跺了跺,发现别说是小孩儿了,就算是我这种大身架,分量也不算轻的人站在上面那么使劲儿的跺脚,冰面都纹丝不动,两个小孩子跑跑闹闹的,产生裂纹都比较困难,也不至于弄出那么大个窟窿来。刚才看了一眼,冰面的厚度足够结实了,那个冰窟窿很显然是被人故意砸出来的,估计就是为了丢弃这三个空油漆桶,所以砸开的窟窿重新结冰,经过了这几天,虽然也算是冻住了,但是不够结实,踩在上面可能很容易就裂开了,幸好那两个小孩儿没事。”
“我刚才也留意了一下,”方圆点点头,伸手朝周围的两个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两条小路,太黑了,看不清,但是从方向上来判断的话,我估计应该是朝赵英华遇害的案发地点方向去的,就是不知道这两条路哪一条能通过去。”
说完这话,她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听他们谈论细节线索的那两名辖区派出所民警,毕竟这附近是他们的辖区,至少和方圆自己还有戴煦比起来,他们应该对这附近的环境要更加熟悉一点,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不过她最终还是有点失望了,那两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年纪都不大,应该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比方圆说不定略长一点也有限,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给了方圆一个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
“我们平时这附近虽然巡逻什么的会经常要经过,但是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跟你们过来的时候一样,是开车经过的,走的都是主路,这附近居民也不多,你看这鱼塘周围,连住户都看不太见,所以这个区域也不是平时需要重点留意的地方,小路什么的,要是问问周围的居民住户,说不定能知道,我们两个就确实不是太清楚了。”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人开口向戴煦和方圆解释了一下因由。
戴煦点点头,表示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不难理解,辖区派出所民警问他是否需要去周围找这附近的居民打听一下,戴煦摆摆手,表示了拒绝:“没有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反正就两条小路而已,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你也说了,这附近居民不多,有走去居民聚居的区域打听的功夫,两条路都走一遍也差不多了。”
“也对,走一遍还能顺便计算一下时间,看看从这里抄近路如果能够到达案发现场那边的话,大概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方圆也很赞同戴煦的观点。
于是两个人就向辖区派出所的两名同事道了谢,又去和汤力打了个招呼,便照着手电筒,从两条小路里面选了一条先尝试着走了起来。
他们的选择似乎并不是那么明智的,这条路走了十几分钟,戴煦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环境,果断的选择了放弃,拉着方圆朝回走,他的记性向来不错,之前出现场的时候,除了案发现场那套房子本身之前,对周围的环境也有一定的留意,因为那附近都是平【河蟹】房,对于周围的环境景物倒也算是比较容易一目了然的,虽然说白天和晚上,视觉效果和感官都差异比较大,但是总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可以用来分辨周围环境的,戴煦很确定,这条路绝对不是通往案发现场附近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和体力了。
他和方圆又转过头去往回走,因为是小路,所以难免有些坑凹不平,周围也没有别人,所以戴煦就很自然的拉起了方圆的手,免得她万一有个脚下不稳的时候。戴煦的个子大,手自然也不小,一只大手可以把方圆的手包个严严实实,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往回走,脚底下的步子其实还是比较快的,可是方圆却觉得经过了这吵吵闹闹的一大天,现在这会儿,她才终于觉得心里面好像安宁下来了,虽然眼下这个状态,跟戴煦两个人连独处都不能算是,可是她还是觉得特别的踏实,跟他呆在一起,不管是工作当中,还是工作之外,都让人觉得没有任何的负担。杨志远就不一样了,一个自己全然没有好感的异性不停的献殷勤,骚扰了自己的生活,这本身就是很大的负担,更别说他的存在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方圆,关于方母处心积虑的算计。
不管是对于谁而言,被自己曾经最信赖的至亲当成了是可以给自己今后生活谋取好处的渠道和工具,那种滋味恐怕都不会太好过吧。
这一次杨志远的闹剧搞得这么大阵势,结果被自己弄得一点颜面也没有,灰头土脸的就走开了,加上他之前就联系过方母,去确认方圆到底有没有男朋友的这件事,方圆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他在自己这里吃了瘪,又在戴煦面前搞得颜面尽失,一定不会就这么一个人压下来不提的。别看杨志远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个老实巴交,却又温吞执拗的人,初次见面给人的感觉似乎很低调似的,可是从他后来一次一次的行为风格来看,他终究还是一个生活条件优渥的大少爷,表面上再怎么温吞低调,骨子里还是会有一种被优越条件养成的骄纵,就像这一次受的这么大委屈,他如果能够乖乖的一个人悄悄消化掉,不去找外援,那才真的叫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呢。
而他最有可能去搬的外援可能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显而易见到了不能更显而易见的地步。
方圆悄悄的甩了甩头,把心里面刚刚冒出来的杂念给压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把那一出闹剧给翻篇过去,眼下还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处理,她可不想把精力和脑力都浪费在那件事情上了,更何况也实在是影响心情。
方母到底会不会替杨志远出头,这件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预想的太早,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徒增烦恼。
两个人走回到小路的路口附近的时候,方圆轻轻的朝外扯了扯自己的手,戴煦也就很有默契的松开了,毕竟现在仍然是工作时间,就算两个人的关系在队内已经算是公开了,那也总不好表现的过度亲昵。
两个人悄悄松开手之后,正好遇到了等在那里的汤力,看那个架势,方才他们两个牵着手的姿态,一定没有逃过汤力的双眼。
不过汤力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们笑了笑,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