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
  每一个美好后面都会跟着一个“但是”，厉容本来被乔柯的直球“告白”听的一颗心又酸又甜，就听乔柯接着说。
  “但是，我不好。没有让你遇上最好的我，我感到很抱歉。其实当初你让我签合约的时候我很生气——”
  “那是……”厉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自己的目的，但最终却只是说，“那个合约早就作废了。”
  乔柯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我并不像我表现得那么好。你并没有逼我，我却还是签了，我就是在利用你。你应该发现了吧，表里不一，而且有很多事都在骗你。”
  厉容沉默了很久，乔柯就一直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带着某种让人战栗的冷酷，完全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他说：“你看，我其实自私冷漠，无情无心。”
  “不。”厉容摇了头，他重复道，“你不是这样的，你——你说你利用我，你利用了我什么？
  我开娱乐公司，签下艺人，给艺人资源，艺人再反馈为我赚钱，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你以为给你角色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包养关系，那你就错了，虽然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我也不是满脑子废料的二世祖。
  如果你没有能力，我凭什么让你去试镜，陆鸣又凭什么选了你。
  后来《风响》也是华影牵头，每家说好推出一名新人，在恒星的新人里你的条件有谁比得上吗？
  徐峻工作室会找上你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就算我不喜欢你，换做公司任何一个有天赋的...演员，我相信，他也能得到这些资源。
  至于其他的，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也是我自愿的，并不存在任何欺骗利用。”
  见乔柯想要说话，厉容完全不给他机会，挑了挑眉接着道：“你说你冷漠自私，那么厉裴风绑架你，让我们飙车时，最后那个弯道你会绞尽脑汁让我们平局？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你车毁人亡，如果你真的自私冷漠你只要自己赢就好了，为什么要管我？
  就像我上次说的，如果你无情无心，对我没有半点好感，你为什么会犹豫，只要直接拒绝我不就是了？真正想要利用的人，上一次和今天，都不可能说这些话。”
  “乔贝，你应该更有自信一点。”
  乔柯眼瞳一缩，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我没有自信？”
  这怎么可能，乔柯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不管是学习演戏还是开车，只要花了精力就一定会有回报。在感情上也是别人追求他，除了齐家那件事，可以说乔柯并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而现在，他又幸运的得到了第二次机会，这样的人，会没有自信？
  “不相信自己那么好，不相信自己还能得到幸福。”厉容叹息着，上前将他搂进怀里，“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想好好爱你，让你得到幸福。”
  乔柯只觉得心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拂过，那种又柔又热乎的感觉让他眼眶发红，他拉开一点距离，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就在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乔柯看了一眼，见是徐峻的电话，本来不想接，又怕把那性急的家伙气死，只好对厉容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乔柯挂断电话，踌躇了片刻，还没等开口，那边厉容就说。
  “有事你去忙吧，没关系的。”男人的长相并不算非常出众，但那种成熟温润却让乔柯感到舒心，他想了想，凑过头去，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就像厉容常常对他做的那样，不过厉容是带着宠溺怜惜，乔柯却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等我回来。”
  “好。”
  第42章 摊牌
  乔柯打车过去, 到的时候徐峻和易松正在喝酒, 就易松过来开门那会儿徐峻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看见乔柯进来还对他笑了笑, 举着杯子豪气干云地说：“干了！”
  接着仰头喝下。
  然后下一秒这个看起来正常的男人就摔了杯子, 乔柯这才注意到满地的不知名的碎片, 玻璃杯电话机遥控器等等，被他拿到手就摔。
  “……他喝了多少？”他记得徐二货的酒量——
  “两杯，我一直看着，他喝了一杯就开始耍酒疯, 我就拦着没让喝了, 屋里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要你过来。第二杯就刚刚喝的……”易松满脸苦笑，他真的不知道徐峻酒量这么差啊，以前经常听他说酒桌上对瓶子吹才霸气, 还说把他乔哥吹趴下过。乔柯的酒量易松一直很服, 那些年在酒桌上乔柯就没输过, 虽然他胃不好，经常喝到住院，但脑子从来都是清醒的。
  这位说的“吹”瓶子，是真的吹吧，当乐器的那种。
  乔柯无力地扶额, 那边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嚎。
  “那个王八蛋！老子对他这么好, 为了个男人就把兄弟摁地上摩擦！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兄弟！渣男！垃圾！始乱终弃！”
  乔柯脚步一绊, 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打架而已什么叫做摁地上摩擦？你以为为爱鼓掌呢？！
  还渣男？还始乱终弃？？？
  哥们老子不是跟你谈恋爱吧？！
  “还有乔贝那个小王八蛋, 徐叔叔对你不好吗？你替他瞒着我，瞒得我好苦啊！”
  卧槽，这还自己升级叔叔了！闹哪样啊？！
  “我知道他就是不想见我，他生我的气对不对？！就因为我打了齐沐清那个混球，他因为他男人怪我！”
  乔柯：“……”
  真没有，我这不天天跟你见面吗？
  “我知道！你躲起来不见我，你还想着那个混球对不对！好啊，那你出来啊，老子带你去抢亲行不行？把那姓齐的绑起来剁成十八块放冰箱天天让你看啊！”
  犯法了啊哥们！演悬疑惊悚还是咋地？！
  “乔柯是老王八，乔贝是小王八！”
  “……你才老王八。”乔柯小声骂道，想了想气不过又接了一句，“徐峻是老王八小王八天下第一大王八。”
  一旁的易松听到他这低声嘀咕，眼带诧异地望过来。
  “咳。”
  乔柯正了正脸色，走过去把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家伙拉起来，刚想丢到床上，就被猛地抱住。幸好只是抱的肩膀，没搂腰，要不然这么突然袭击，徐二货怕是又要不好了。
  索性乔柯力气不小，虽然醉鬼难对付，但在易松的帮助下，连拖带拽地把人弄上了床。以强悍地武力把人压住，没过一会儿，徐峻就挣扎不动了，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眼神迷蒙没有焦距。
  “易哥去隔壁房间休息吧，今天我来照顾他。”
  “还是我来吧，你——”易松本来想说他哪会照顾人，但见对方脸上的神色却是慢慢闭上了嘴。
  他总觉得乔贝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平时在他看来乔贝年纪小，需要当孩子一样照顾，但今天，从他回来到现在，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带着不容置疑，他说的话，你只需要听从。
  这种感觉易松并不陌生，看着对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易松心里突然变得非常迷茫。
  徐峻醉酒时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乔贝跟乔柯真的有关系吗？他们是亲戚？兄弟？还是父子？
  可要说他们没有关系，这世上真的会有长得那样像的两个陌生人？
  易松想得入神，一时不查就被乔柯推着出门，小孩还笑嘻嘻地说自己照顾酒鬼有经验，不会把人弄残了。
  易松听到他最后一句，着实为徐峻捏了把汗，总觉得乔柯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打发了人，乔柯这才松了口气，到浴室里打了盆温水，拿了块毛巾。走到床边时发现徐峻还睁着眼睛，看到他，微微抬起上半身，张开双臂孩子一样地说：“抱。”
  乔柯一脸嫌弃地把湿毛巾按在他脸上，恶声恶气地说：“擦脸！”
  醉鬼把毛巾扯下来，露出那张因为喝醉而红到脖子的脸，扁扁嘴委屈道：“不擦。”
  “为什么？”乔柯内心默念不要跟喝醉的人计较，最好顺着来。
  “因为柯柯不抱我。”
  乔柯：“……”卧槽，我能打人么？！早就说过再叫柯柯翻脸啊！
  说起这个徐峻的专属昵称，其实他和徐二货还有段血泪史来着。以前他们闹着玩的时候经常互相称呼叠字，什么柯柯糖糖峻峻——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会儿他还会叫齐沐清清清，后来“乔柯”的粉丝叫他乔木木也是齐沐清起的。
  徐二货虽然平时二了点，脾气臭了点，但他本身直得不能再直，上大学的时候暗恋当时的系花，也就是现在恒星的一姐兰薇。徐二货虽然成绩优秀但长相一般，在满是俊男美女的影视学院并不占优势，于是也就不敢找人表白，只默默的黯然神伤。
  然后毕业喝散伙酒那天，徐峻喝醉酒，直男猛汉瞬间化身撒娇少女，抱着他就痛哭流涕还喊，柯柯哥哥我好爱你，我舍不得你——其实那会儿是他们刚吵过架，乔柯好几天没理他，徐峻脑子清醒时鼻子翘的比天高，喝醉了就哭着喊着求原谅，不得不说傲娇本娇了。
  哪知道刚好被过来他们班敬酒的兰薇听到，大美女目瞪口呆，好半天憋出一句：“祝好。”
  还对乔柯说不要对不起徐峻脚踩两条船云云，然后转身走了，说起来从那以后兰薇再没给过乔柯好脸色，遇见也只当不认识。
  第二天徐峻酒醒，知道被女神误会性向，顿时后悔跺足，发誓再也不喊他柯柯。
  乔柯莫名其妙被冠上渣男的称号也非常不爽，对这个听了几年的昵称非常不适，已经到了听见就想打人的程度。
  大概是乔柯脸上的表情太过凶狠，醉酒状态的徐峻又捂着脸哭了起来，乔柯被他吵的头痛，想着要不干脆给他一手刀打晕算了。
  却见这人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低，乔柯察觉不对，把他手拉开，就见到一张满是悲戚的脸。
  “乔贝，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徐峻的眼神变得清明，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你怎么会这么想？！”乔柯的瞳孔瞬间紧缩，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我找了他快一年了，哪都去过，过年的时候我跑去他老家，去他说的海边，他的家，他所有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没有，找不到。清明的时候我又去了他母亲的墓地——你猜怎么着？”
  乔柯还处于震惊中，只愣愣地看着他，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我又遇到了齐沐清，他也是来找他的，他对我说要尽快找到乔柯，不然就迟了。”徐峻眼睛通红，从他得知乔柯失踪，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那家伙自己躲起来不想见人，甚至他还想过是不是齐沐清将乔柯囚禁了，然后假惺惺地在他面前误导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峻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不安。
  虽然作为一个演员，他能很好的在人前做出伪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助理穆筱因为熟悉乔柯，被他派去给侦探当助手，去那些乔柯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另一边7x24小时的跟踪齐沐清的侦探，连他一天蹲了几次厕所都知道，得到的结果是对方也正在寻找乔柯，但很显然齐沐清也一无所获，看他这将近一年来仿佛从演艺圈消失，以及那张一天天越来越憔悴的面容，徐峻的心就不住地下沉。
  一个人不可能完全消失在这世上，除了死亡。
  “你能告诉我，迟了会怎么样吗？”徐峻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他仿佛脱力般躺在床上，他说：“告诉我。”
  “告诉我——”徐峻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睡了过去，口中似乎还一直喃喃着那句“告诉我”。
  乔柯坐在床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起，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拍打徐峻的脸颊。
  “醒醒，徐峻，我告诉你，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徐峻是真醉了，他刚才只是凭着一股倔劲在发泄，说完了心里话，也来不及听回答，眼睛一闭鼾声四起。
  乔柯拍了几下，见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也是怒上心头，端起一旁的温水就往徐峻脸上泼去。
  “啊——下雨了？！”徐峻猛地坐起，浑身湿得跟落汤鸡一样，好不可怜。
  “徐峻！”乔柯咬着牙，一双眼睛通红通红，“你不是要听真相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乔柯！我没死！我变回十八岁了！”
  徐峻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他。
  好半天蓦地笑了：“别闹，你是乔柯？变回十八岁？看多了柯南吧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