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两出
作者:
奕浅 更新:2021-01-07 16:22 字数:3090
西北突厥尚未解决,如今高句丽起兵便是让隋室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杨坚因此震怒,整个中朝也因此阴云盖顶,很是消沉。
杨广因为养伤之故没有在此时参与到政务中,倒是杨素在一日后派人送了迷信到晋王府,说杨谅已经向杨坚提出领兵攻打高句丽,只是杨坚仍在犹豫中。
杨素只是寥寥数语,杨广却已经能够猜到当时当地在文思殿内的情景,必定是杨谅以抱病之躯向杨坚请缨。
“父皇,儿臣以为此次高句丽以下犯上之举必要严惩,一来显我大隋国威,二也能借此震慑突厥,令其不敢犯境,搅扰西北安宁。”杨谅道。
杨勇接话道:“五弟所言正是,高句丽不义必要镇压,儿臣以为……”
“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率军平乱。”杨谅打断杨勇,胸有成竹道,“儿臣有信心,一定能够狠狠教训高句丽,让他们知道我大隋雄师的厉害,彻底臣服于父皇的天子龙威之下。”
杨勇暗中冷笑,再开口时又假意关心道:“五弟久病,此时都未见好转,怕是不宜带兵出征。”
“儿臣已经好了许多。”杨谅在杨坚面前打起精神,也不忘与杨勇来一番虚情假意,道,“多谢太子疼惜。”
“五弟久未上阵,总是不及将军们老练,况且一个高句丽,何须五弟出马,我大隋将才辈出,都是能领兵的好手。”杨勇向杨坚叉手道,“父皇文治武功具备,只是对付高句丽,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太子此言差矣,高句丽在此时兴兵必定是见大隋与突厥拉锯日久,兵力多集中在西北,想趁机渔利,如果这次不能够狠狠惩治,势必如野草一般,春风一过再度兴盛。所以儿臣以为……”杨谅正色道,“此次攻打高句丽是重仗,关系到大隋日后长久的繁荣安定。”
兄弟二人在杨坚面前唇枪舌剑,都不愿就此次征讨高句丽一事妥协,而杨坚的犹豫不决里显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政治和私心考量。
杨广大约能猜到几分,却又不敢肯定,便想到去独孤处打探风声——虽然此次无缘军功,他却是要时刻洞悉二圣的想法以便应对。
独孤见杨广抱伤而来自然心疼,命人搬来长榻让他休息,问道:“何至于你受着伤还来请安?”
“一是想念母后,便想来看看。二是儿臣想代阿柔向母后请罪,前几日讨饶了母后安宁。”杨广神情真挚,看着独孤时候目光关切,道,“是儿臣没有管束好阿柔,给母后平添忧愁了。”
“与你无关。”独孤叹道,“你父皇为了高句丽的事犯愁,我也是,睍地伐和益钱为了主帅一事争论不休,你父皇左右难顾。”
“儿臣是听说五弟想亲自领兵?”
“益钱久居封地,如今有个机会,他想正个军功傍身,你父皇怎么会不知?可你也知道,你父皇平日最疼益钱,是舍不得就这样让他走。再者……睍地伐身为太子,有些事,你父皇不能不顾他的感受,这才两难。”独孤看着面色忧愁的杨广,内心一阵感慨,道,“还是我的阿摐好,虽外放多年,终究是回来了,如今能在我身边,我就高兴。”
“这世上只有母后怜我,舍不得看我在外头受苦,我才有机会回来。”说话间,杨广又将垂泪,道,“若可以,我原长伴母后左右,那什么军功战绩,对我来说都不及母后一展笑颜来得重要。母后大可不必信我的话,但这却是肺腑之言。过去同阿柔说过,她说我这不是一般男儿的大志。”
独孤被杨广逗笑了,道:“是我短见了,你是大隋的晋王,哪有总养在安乐窝里的道理。现如今也是你正在养伤,否则这征讨高句丽的差事,还指不定会交给谁呢。要知道,我的阿摐当初可是带着大军收服了南陈的。”
杨广自哂,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当初也是因为高仆射在旁督促,否则我一个毛头小将怎能顺利完成父皇和母后交给我的重任。”
独孤经此言顿时惊道:“怎么一时没有没有想到还有他?”
“母后是说让高仆射带兵?”
独孤思索道:“此事还需与你父皇商议,你倒是给了我一个主意。”
稍后母子二人说了会儿闲话,杨广便回了晋王府。
第二日,杨坚下达诏书,命汉王杨谅领兵前往征讨高句丽,高颎随行督军,同时派遣杨勇前往西北代天子巡防。
如此两大集结大兴的势力都暂时离开,杨广的处境不可为不安适,却也不是他急于求成的良机。
杨广依旧以养伤为由在晋王府深居简出,萧夜心亦在伤势好转后开始侍花弄草,日子悠闲得仿佛当初还在江南之时。
然而每一次,总有密探秘密进出于晋王府,将两方消息传递给杨广。
萧夜心才给那盆自己养了多年的花浇完水,便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她道:“我背上的伤还没好,仔细弄疼了,我给殿下好看。”
杨广笑着,虚虚地从背后搂着萧夜心,看着那盆花,道:“这么多年,你还养着它。”
“殿下送的东西,岂有随便扔了的道理。再说,它年年开花,花开得也好,放着多看几眼都赏心悦目。”往事历历在目,萧夜心总是感谢杨广对自己的温柔,便是她在这风雨沉浮中最大的信任和依靠。
“方才他们说了,太子在西北气焰嚣张,和突厥对峙气势浩大。”杨广贴在萧夜心耳边仿佛说着情话。
“还有呢?”
“汉王就惨了,高句丽有备而来,他已经吃了败仗了。”杨广摸索着掌中萧夜心的手,眉间透着丝丝喜悦,道,“太子不让汉王去,就是想将他直接赶回封地去。汉王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也无法在大兴留多久。汉王一走,他和太子的争端就会减弱,那么太子的矛头就又要对准我了。”
“陛下不舍得让汉王上前线,可又不忍心打击汉王的斗志,所以犹豫不决。殿下就把高颎搬出来,借皇后的口让他随军。高颎和陛下是挚交,陛下信他,所以由他督军,陛下一定放心。而另一方面,成全了汉王,陛下又要顾及太子的面子,所以也会让太子心想事成。”萧夜心转身看着杨广,道,“陛下的心愿达成,可是太子和汉王却会因此有更深的罅隙。这次若有输赢,赢的那一方必定气焰更胜从前,若是双赢,那他们也会更加针锋相对,殿下就……”
杨广突然低头,在萧夜心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笑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所以殿下就这样不让我走了?”萧夜心道。
杨广怕弄伤萧夜心,值得将手臂放下一些搂着她,道:“我还嫌这样离你远了,应该再近两步。”
萧夜心特意避开杨广的伤患出,轻轻抵着他另一处肩头,道:“殿下让太子的人去监视汉王,汉王必定有气,这一次力求争功,打得势必激进,输……是殿下意料之中的事吧?”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同样是高颎随军,我能赢,汉王却不能。”杨广眼底显出一丝阴鸷之气,嘴角轻轻勾起,道,“我的兄弟,我自然了解。与高颎共事这么多年,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他的秉性和办事风格。他虽是太子的人,但不至于在国家大事面前太过藏私,更不会故意和汉王在征讨高句丽的事上使绊子,都是从大局出发,偏偏汉王不会懂,他的肚量还比不上太子。”
“高颎此次本不愿意随军,还是陛下再三托付,他才勉强答应的……”
杨广蓦地伸出手指封住了萧夜心的唇,道:“阿柔,你莫将我看得太透彻了。”
杨广越发阴沉的眉眼让他与萧夜心之间的气氛瞬间冰冷下来,前一刻还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微甜暧昧已然烟消云散,那只不知何时轻轻捏住萧夜心下颔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似在试探什么。
萧夜心那是抵在杨广肩头的手慢慢滑下,只是她才触到杨广那不安分手时,身体就被后腰的手臂带着贴向了杨广,一时间唇上一片温软,心头爱意缠绵,她如何也挣脱不开杨广的桎梏。
杨广此行霸道却巧妙地避开了萧夜心的伤口,将她牢牢搂在怀里,直到自己餍足了才稍稍退开,道:“刚才跟你闹着玩,没被吓到吧?”
萧夜心轻抚着杨广的唇,道:“殿下这唇都有些裂了,亲起起来好不过瘾。”
杨广作势又要去亲萧夜心挽回面子,哪知萧夜心低吟一声,他明知她使诈,却已经不敢再作“虎狼之行”,道:“今日就先放过你,等伤好了再治你。”
“我这样算不算将殿下看得太透彻?”
“牙尖嘴利,信不信我不再怜香惜玉?”
“这香是谁,玉又是谁?殿下怜惜她们做什么?”
杨广故意沉声道:“阿柔。”
萧夜心娇笑不止,终于还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杨广忙唤来幼焉照顾,急色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