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在这里？”李鑫从卫生间出来，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医院的洗手间看到她亲哥。
  她哥怎么上鹿川来了？
  望着他手上的烟，她不禁皱眉，“每抽一根烟就会减少11分钟的生命，哥，你在浪费你的生命。”
  李湛的拿着烟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手，将烟蒂放在不锈钢垃圾桶顶上装有白色石英石的灭烟盒里摁熄。
  随后，他摊开手，示意不再抽了。
  李鑫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对了，老妈上个月催了你五次，你一次都没有回她，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是再不回家相亲，她估计会跑到f省亲自去逮你。”
  李湛像没有听到这话一般，眉眼低垂。
  “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李鑫眉眼严肃，有些不悦。
  李湛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勾唇温柔一笑，“听到了，行了，我还有案子。”
  说着，他率先抬腿走了出去。
  看他这避而不谈的模样，李鑫十分无奈，随即紧紧追了上去，
  “哥，你是为了淼淼的案子来的？”她问。
  李湛不答，偏头看了她一眼，李鑫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随即反应过来，“跨区域办案，你肯定用的是全国重案特聘顾问团的名义，你们通常是两个人联手合作，如果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案子，那就只能是为了你的搭档来的，但谁对你能有这么大吸引力呢……宋大哥也来了对不对！”
  李湛停住脚步，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
  他这个妹妹，向来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
  不过——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气道：“女孩子别太聪明，过慧易折。”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李鑫撇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李湛，质问道：“哥，你是不是还恋着她？”
  手一顿，李湛的手定在了半空。
  李鑫站在他侧旁，明显感觉到那一双温柔的眉眼，瞬间黯淡了下去。
  “哥？”她不由得喊道，多希望能将他点醒。
  谁知道，他唇角一弯笑了，笑容若三月春风，眉眼从容淡然，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黯然，不过是她眼花。
  然后，她听见他哥说道：“小孩子家家，瞎操心什么？”
  那笑容完美无瑕、无可挑剔，可李鑫却莫名地觉得极具距离感，仿佛一层面具，将真实的他掩藏。
  可她是他妹妹啊，为什么在她面前他都还要伪装。
  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我不是小孩！”她拍开他的手，立即变得跟个刺猬似的，言语也变得十分的冲，“过慧易折，所以呢，像宋纯那样最好是不是？天真可爱，纯真无邪？”
  “鑫鑫！”李湛温和的眉眼染上了严厉。
  “怎么，不可以提？”李鑫倔强地讲道，“一直以来你和宋大哥宠着她偏向她就算了，那也只是妹妹，但现在算什么，你为她守着算什么？你自己去跟爸妈讲，你要为了一个死人绝了李家的香火！”
  “李鑫！”李湛怒，甚至直接叫了李鑫的大名。
  李鑫抬眼，固执地望着李湛。
  这才是她大哥，看似温和，实则冷厉。
  季茜没有想到过来上个厕所正好会撞见这一幕，更没有想到宋臻的这个同事竟然是李鑫的亲哥，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和宋纯有关联，听到了这些，还真是有些尴尬。
  此时，两兄妹也发现了季茜的存在，虽然她已经戴上了口罩，但李湛还是认出了她来。
  “季小姐？”李湛出声。
  李鑫打量了一番，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季茜，一时间僵持在原地，没法儿继续吵下去。
  最后，李鑫当先吱声，“我先看淼淼去了。”
  她在外人面前向来沉默寡言，想到刚才的事情被季茜听了去，尤其还是她家里的私事，不免有些难堪，匆匆走开了。
  季茜也很想将自己当成透明的存在，默不作声地往厕所的方向移动。
  “季小姐。”
  身侧，男人温和的声线再次响起。
  季茜有些尴尬，口罩下的唇抿了抿，随后挤出了一个微笑，抬起头来，“您好。”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对方看不见，于是弯了弯眉眼，表示友好。
  口罩遮住了她其余的五官，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李湛有片刻失神。
  曾经有个小姑娘，眉眼弯弯，也经常冲着他笑。
  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思绪回笼，脑袋理智又清醒。
  “你很喜欢宋臻？”他开口问道。
  季茜微微蹙眉，这个男人，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难道不觉得这样问会很唐突吗？
  “请问李先生是以什么身份问？警察，还是……？”
  还是宋臻的“妹夫”？
  她意有所指。
  很显然，刚才李湛和李鑫的谈话叫她听了去。
  “这个很重要吗？”李湛笑问。
  “当然，这决定了我是被迫回答，还是愿意主动告知。”
  李湛挑眉，随后回道：“宋臻的朋友，这个身份可以吗？”
  季茜挑眉，随后笑了，“是，我很喜欢他。”
  她坦然磊落，没有任何扭捏，落落大方。
  那一双眼睛也能一眼就望到底，全是对宋臻毫不遮掩的喜欢。
  “你的眼睛很漂亮。”他望向她，泰然自若地夸道，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这一声夸赞十分真诚，让人感到满满的诚意。
  “哦，是吗？谢谢夸奖。”季茜笑道，然而那笑容还来不及舒展，就听到男人讲道：“不过，你不是她。”
  ==
  此时，为了确保谈话的私密性，宋臻再次被邀请到了黎曜的车上。
  黎曜换了辆加长林肯，车内一应俱全，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还有美酒和餐点。
  “宋副队是喝——”
  “白水，谢谢。”
  黎曜拿酒的手顿在原地，随即哂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依言给他倒了杯白水。
  “你的水，请。”黎曜将水放到桌上，然后落座，“长话短说，有时候人太能耐了就会变得无奈，宋副队您是警界的神，但同时，也是某些人意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黎曜舍了酒，自己泡茶，高高的水柱随着他手里的壶冲下来，立即将茶叶冲得上下翻腾。
  “神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宋副队恐怕也不想令妹的事再次重演吧？”
  宋臻眸光一暗，拳头上青筋隐隐鼓起，“说重点。”
  黎曜悠然自得，望着杯子里舒展的茶叶，不由得轻笑出声，“重点嘛，很简单，你帮我查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帮你保护季茜。鞭长莫及这个词，宋副队恐怕早就体会过了，这几个月，她都将在剧组里拍戏，而我，能够全程确保她的安全。”
  宋臻眸光一厉，“你在威胁我？”
  季茜在黎曜投资的剧里担任女主角，这样的便利，除了保护之外，也可能是伤害。
  “怎么会呢？我只是很钦佩季小姐的勇气，不忍她因为一些潜在的危险而被您拒绝伤害，毕竟我这个人啊，最看不得美人掉眼泪，想必宋副队也是吧？你看，答应我既是帮了我，也成全了您和季小姐，如此双赢局面，还望副队不要再像上一次一样拒绝我。”黎曜诚恳地说道。
  宋臻本来不愿卷入黎家的内务当中，但想到季茜……
  “我要查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并不违法乱纪，宋副队未免太过忧心了。”黎曜再添上一把柴。
  他就不信，他这么努力的找到引线，甚至找来季茜这致命的火种，不断添柴，还无法将宋臻这座冰山融化。
  车内旋律悠扬，黎曜笃定地看向宋臻，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