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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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不败 更新:2021-02-17 18:52 字数:4833
按照楚瑟的指示,王老师双手急速用力向里挤压。如此反复了五六次,李建阳终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随之一声“叮当”响,一个金属的易拉罐拉环掉落在地上,锋利的边缘带着血丝。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李建阳这会儿复活了,一边喘气一边抹眼泪,别提多狼狈了。
楚瑟暗暗骂了一句没出息。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王老师先把李建阳送去医院检查,顺便喊上了帮忙的薄瑾亭和楚瑟。也就十几分钟之后,陆老师、薄主任,乃至是校长大人都陆陆续续打车到了医院。
王老师跟他们说明了情况:“医生说,要是再耽误几分钟就晚了,多亏了旁边有人懂那什么急救法……”
而薄瑾亭问她:“想好回校以后怎么当英雄了吗?”
刚才若不是楚瑟在,等救护车的那么十几分钟里头,李建阳肯定要窒息的。有了这个功绩,十中肯定要把她大夸特夸一番,毕竟这个差学校很少有正面的报道了。
楚瑟思考了下,只是很严肃道:“我觉得,这个年代的学校啊,医学知识的科普做的太不到位了。都高中的人了,居然没人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
薄瑾亭听她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也是笑了:“你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会儿,几位老师和校长都找到了他们。陆老师几乎是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小楚啊,这次多亏了你!”薄主任则是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说要全校通报奖励,还要联系本地的报刊,对她“见义勇为”的事迹大书特书。
楚瑟对什么奖励什么表扬没兴趣,她只是说:“我想进去看看李建阳怎么样了。”
李建阳正躺在床上吊盐水,看到她进来很是尴尬——老实说,他从前也并不是想故意为难楚瑟。只是从开学第一天开始,班上的同学都在孤立楚瑟。楚瑟就像是一个靶子,大家都把矛头对准了她,谁若是不骂她,就会被其余的人所孤立……
而现在,这个一直被嘲笑,孤立,谩骂的靶子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却是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身份——他觉得她一定是来骂自己的。
可是出乎意料,楚瑟只是淡淡地嘱咐道:“你的咽喉出血了,一周之内只能吃流食。”
李建阳忽然脸红了,他小声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嗯?”
“以,以前我总是骂你……这,这次你还救了我。”
“我救你不是白救的。”楚瑟打断了他的话,拿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来:“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你的这个恩,你自己算算看有多大。要么答应我做一件事,要么,就是给我五万块钱。咱们就一笔勾销。你自己看着办。”
李建阳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套,当场就愣住了。可楚瑟了解这个前同桌,虽然李建阳脏话连篇,但是为人十分讲“江湖义气”,和外头的那些“黑.社.会”都称兄道弟的。所以上辈子的时候,李建阳混成了十中的校园杠把子。
她不需要一个小屁孩的忏悔,那对她来说毫无作用。她只需要来点实际点的报酬,钱也好,还是一句应诺也好。
最后李建阳选择了前者:“你说,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我还没想好,你先休息着,回到学校以后再说。”
李建阳点了点头,他忽然发现:原来在楚瑟肥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只不过从前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注意罢了。
*****
放学时分,楚闲林收到了十中校长的电话,说楚瑟校救了同学,感谢他教出这么好的女儿。
楚闲林还再三确认了下:“是楚瑟救了人?!”
“是,就是高一三班的楚瑟,要不是您的女儿出手相助,那孩子就危险了!”
等楚瑟回到了家,楚闲林和张淑琴一起问了她这件事。楚瑟不想多说,就轻描淡写敷衍了过去,倒是张淑琴笑了笑:“这种急救措施,我上班那会儿经常用在病人的身上。没想到小瑟学了过去,还救了同学,真是不简单呐!”
看看,三言两语,就把功劳抢了过去,张淑琴真是厉害。
楚闲林也以为她是跟张淑琴学的急救法,于是道:“看看,这就是言传身教。小瑟,你要跟你张阿姨多学学,别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在他眼里心里,女儿还是个笨蛋,只不过遇到一个好继母而已。
吃完了饭,张淑琴洗着碗,楚瑟帮忙擦干净筷子。
张淑琴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小瑟,你最近是不是减肥了?”
“是,我每天都在操场上跑二十圈,既锻炼身体,也调节了心情。”楚瑟头也不抬一下。
张淑琴明白了,她就说怎么最近楚瑟变瘦了,这死丫头居然开始减肥了!于是低头俯视着她,在楚闲林看不见的角落,她才会厌恶地瞪着这个继女,冷冷地问道:“怎么,心情不好吗?学习的压力这么大?”
“学习的压力不大。”楚瑟把筷子放进了碗橱里,却勾起一抹冷笑:“但是想着怎么减肥,怎么锻炼瘦下来,压力还是蛮大的。所以除了跑步之外,我还做了点其他的锻炼,再适当地控制了下饮食,体重就慢慢瘦了下来。”
张淑琴越发不高兴了,她恨不得看到楚瑟胖成猪,却没料到楚瑟成熟的这么快。但面上还是挂着慈母的笑容:“有机会跟小蕾讲讲,她最近长得太胖了,还不知道少吃点。”
“哦,我知道了。”
楚瑟洗干净了筷子,就离开了客厅。
临走前,她注意到张淑琴拿起她刚才吃的米饭,轻轻嗅了一下。
***
隔日周末,楚瑟迫不及待去了杨叔叔家。
蒋阿姨准备好了午饭,招呼着她和明佑一起吃饭,却绝口不提饭菜化验的事情。
还是杨明佑挑起了话题:“爸,妈,你们前几天拿去化验的食物结果怎么样了?”
杨叔叔的语气很温和:“食物是没有问题的……小瑟,你这个激素水平不正常会不会是其他方面导致的?”
楚瑟叹息了一声,察言观色,杨家人可能不信任自己了。于是道:“也许吧,最近我调整了饮食,再过几天我去医院查下……”
杨叔叔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才对嘛,你还小,饮食方面是该注意下的……”
和大人谈完了事,杨明佑就带她出去玩了。但楚瑟心情不好,没心思坐什么三轮车,就提出来想看看他家的藏书,于是杨明佑把她带到了书房。
杨明佑看她挑了一本英文教材,也是吃了一惊:“你看的懂这个吗?!”
“嗯,《high-yield grossanatomy》系统解刨学第四版,是美国职业医师执照考试必看的书目。”她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你居然看得懂?!”杨明佑几乎是震惊了。
楚瑟笑了笑,她还没来及说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原来蒋阿姨他们提前回来了,楚瑟听到了“缪林懿”三个字,阻止了杨明佑出声。
——蒋婉玲和杨正茂趁着孩子们不在,正在谈论着大人们之间的事情。
蒋阿姨的语气似乎有些责怪:“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跟楚闲林走得太近!你这是做什么,看人家楚闲林有几个钱,你就得巴巴贴上去,给人家当什么法律顾问?!”
杨正茂不知道两个小孩在楼上,还安慰着老婆:“我这也是为了孩子考虑。你看,明佑后年就要出国了,在美国读医学院不要花钱?现在,楚闲林让我当他的法律顾问,每年能从他的公司收取二十万的顾问费用,这也是一笔积蓄嘛!”
“给谁当,也不能给楚闲林这种人渣当顾问!”蒋婉玲没好气道。
要不是刚才丈夫坦白,她还不知楚闲林早就和丈夫谈好了砝码,由他担任楚家的法律顾问。这还是张淑琴一手促成的。
杨正茂不明白了:“缪林懿不是奉子成婚嫁入豪门吗?楚闲林怎么就人渣了?”
蒋婉玲说到这段往事,语气也激动起来,简直恨不得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
“你不知道,林懿师姐那会儿和胸外科的石医生两情相悦,楚闲林只是她的一个普通病人。林懿师姐给楚闲林开了一刀,楚闲林就看上了她。后来,林懿师姐被纠缠的没办法了,就答应和楚闲林一起吃晚餐,打算和楚闲林摊牌拒绝他的……”
杨正茂一愣:“那怎么会……”
“楚闲林这个混账,居然把师姐给灌醉了!师姐和他……完全是被强迫的!后来师姐怀孕了,为了这个孩子着想,才答应嫁给楚闲林的!没想到……楚闲林这个畜生!”
门外,楚瑟呆呆地站着。继续听杨叔叔问:“那林懿为什么不报警?!”
“楚闲林的人脉关系很硬,师姐也向院方诉说过委屈的,但是没用,楚闲林派人把事情压了下来,师姐最后也是走投无路了。”
剩下来的话,楚瑟就听不清了。她的脑子里乱乱的,耳边像是回声挥散不去,一直重复着蒋婉玲的话:
“缪林懿她是被强迫的!”
缪林懿,就是她一眼都没见过的亲生母亲。
第13章 结盟
阳台上,杨明佑不知怎么安慰楚瑟。
或许她哭出来还好一些,但是现在,楚瑟连哭都不想哭,她只是看着远方,目光没有焦距点,像个破损的人偶一样。
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虽然不哭不闹,可就是倔强到令人心疼不已。
于是说道:“楚瑟,我跟我爸爸妈妈说,把你接到我家来。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顿了顿,少年承诺道:“等我们长大了,再去找你的父亲和继母算账,好不好?”
“不好!”楚瑟终于开了口,口吻也不再冷漠,反而迸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沉静来:“长大太漫长了,我等不了了。”
再说了,长大是多大?!十年吗?二十年吗?!
上辈子,她的确等了二十年,但是二十年后又如何?!楚闲林在加拿大当了富豪,张淑琴成了多伦多的贵妇人,他们都是人生赢家!而楚蕾楚畅都上了墨尔本大学,读了博士,功成名就,每个人都活得好得很呐……
等?!老天爷不会给你等的时间!
所以,她发誓:“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不会再等了,惩罚就是要速战速决!”
杨明佑看她的双颊通红,情绪激动不已,就把住了她的肩膀——“小瑟!我知道你的妈妈死的冤枉,但是你冷静一点,现在你还太小了,没有能力独立。所以你不能跟你的父亲闹翻。你只有慢慢长大,积蓄力量,才能和你的父亲抗衡,明白了吗?”
但楚瑟打断了他的话:“明佑哥哥,你说,我还有机会等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杨明佑愣住了,他却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楚家,楚瑟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继母戕害下毒,弟弟妹妹各种刁难。楚闲林可能知道全部的情况,可是他就是讨厌大女儿,继而包庇了张淑琴他们的所作所为,等同于共犯。
在这种变态扭曲的家庭里,楚瑟不得精神病疯掉就是个奇迹了,她还能等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眼看着杨明佑答不出来了,楚瑟就悲凉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没那么脆弱,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谁也不会放过的,但我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深吸一口气,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会请一个人帮我的。”
晚上回到家中,楚瑟打开了母亲留下来的《协和胸外科》。
她抚摸着母亲的字迹,是清秀的蝇头小楷,就像母亲的人一样漂亮端庄。
“妈妈。”
把笔记本搁在心头,仿佛还能体会到母亲的温度。
——有些话,她谁也不能说的,但若是面对母亲,那就倾述一回:
“我一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这段黑暗的日子。但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那些仇人,不会站在原地等我的。”
她是个外科医生,人生的轨迹是四年读本科,四年去国外留学,回国复旦直博毕业以后,七八年泡在医院里做临床。不懂琴棋书画,没有其他赚钱的能力,更不会勾心斗角察言观色。所以就算努力十几年,到头来,也只拥有一双慈悲的手,却没有学会任何惩罚人的手段……
——现在说说复仇,也多半是小孩子闹闹脾气而已,归根到底,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
倒是有一个人,即使重病缠身,无法行走,也鼓动了家族中的两面战争,让恶毒的继母和弟弟的日子都不好过,逼得他们不得不逃到国外以求自保。若不是他死的太早了,上一辈子,薄家到底属于谁,还是个未知数呢!
只是这个人叫薄瑾亭,她最不想麻烦的薄瑾亭。
七年的时间,两辈子的相遇,她已经喜欢他超出了理智太多太多。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和这个人联手,将会有很大的麻烦。别的不消说,若是长大以后才发现彼此的人生道路不配合,那么,谁禁得起那样的后果呢?!
“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做?”
黑夜很长,她从月落一直坐到了黎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