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野兽似的眼睛盯着他看。
  眼中分明流露出某种与人类不同的神采。
  他没有回答苏茗的话， 可能是在他心中，苏茗已经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盘菜，一盘能让他活更久的菜。
  谁会同一盘菜对话？
  真是疯了。
  苏茗想。
  不过这样，才有趣。
  在张平上一次离开牢笼之后，深知苏茗危险的他将牢笼的防护措施提到最高，只有张平一个人能进出。
  钥匙是他的指纹以及瞳孔。
  技术员的异能与保存相关，在吞噬张平之前，他切断了张平的手指，挖下他的眼球，作为钥匙，可以打开牢笼的门。
  并且不惊动一人。
  真残忍。
  苏茗看着想到。
  虽然他也不是好人，死在他手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对于技术员内心欲望释放后表现出的不属于人类的兽态，他依旧嗤之以鼻。
  防护罩，打开了。
  苏茗的手脚皆带镣铐，原理不知，但很明显，镣铐可以禁止他运用自己的异能，而打开门的野兽，他不仅身材高大，还带了武器，枪对肉体凡胎，几乎是无敌的。
  真的吗？
  苏茗忽然抬头，两人眼神对视，天知道从他眼中看见了什么，才吞噬完一个人的暴虐的野兽竟然停了下来。
  只有一瞬间，但是对他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一道青烟从枪口冒出。
  带了灭音器的手枪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人的身体沉重地倒在地上，被他挖出来的眼球四处滚动。
  苏茗知道，最多再过10分钟，巡逻的人就会发现这里的异状，所以他得快点离开。
  头也不回地出门，对苏茗来说，上海分部他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在大量异能者缺失的情况下，逃出牢笼，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甚至没看身后的牢笼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拜拜了。 。
  通天化身非常难解决，无论是对穷奇还是孔宣来说都是这样。
  理论上，一个化身拥有圣人本体三分之一的力量，但也不知道通天用了什么方法，他的三尸要更加强大。
  强大到令穷奇和孔宣都自顾不暇。
  叶遥还好，自从他的盘古斧变成了手枪，他便将武器用得得心应手，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尚且还是肉体凡胎，即使已经学会从空气中汲取力量，他也不能用那些力量来增加自己的身体强度。
  只能用空出来的手，瞬间制造出一面无形的盾牌，来抵御来自通天化身的攻击。
  “你的速度太慢了。”
  通天动手时毫不留情，正如他和叶遥之前所说的那样，发小的身份无法让两人放水，他们在拼尽全力战斗，只不过气氛还算不错。
  穷奇和孔宣，他们绝对不会和自己的敌人聊天，但是叶遥，在精神力集中的前提下，他甚至愿意和通天化身说几句话。
  只要他们的对话没有影响战斗。
  “你的速度应该能更快。”通天道：“像是一缕清风，或者是一缕闪电，人类的自我认知限制了你，让你的反应速度停留在人类巅峰，但事实上，你明明能更快。”
  在他说话间，盘古幡忽然从通天身后祭出，一道气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叶遥的胸口袭击而去。
  气的目标是心脏，如果被射中，叶遥必死无疑。
  他的瞳孔一阵紧锁，脑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却下意识移动。
  他的身体，几乎化为残影。
  从盘古幡中射出的气是很快，但是叶遥，他的速度可以更快。
  穷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视线穿过相当长的距离，集中在叶遥身上。
  但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远了，让他无法看见发生了什么，而通天的恶尸，又很难缠，仅仅是分心了零点几秒，恶尸就让他吃了一个亏。
  与叶遥面对面的通天却笑了。
  “你看，这不是能做到吗？”
  他循循善诱，倒不像是叶遥的敌人，反而像是他的老师。
  叶遥道：“你每次都这样吗？”
  最接近通天本体的化身笑盈盈道：“什么？”
  “在战斗中，指导你的敌人。”
  叶遥道：“一般反派才会这么做，而且活不到最后。”
  通天耸肩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而且。”
  他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
  “就算我不提醒你，我都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相信我，就算那些人，你的那些同伴都死了，你也一定能够活下来。”
  叶遥挑眉道：“这么自信？”
  通天化身道：“当然。”
  “这一切，很早很早以前就被记载在鸿钧之书上。”
  如果说叶遥与穷奇的相遇是天定姻缘，那么本体的复仇，人类的毁灭，还有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地球命运的一部分。
  通天化身抬头，似乎能够越过聚集在一起的云层，看见苍穹的末端，看见悬挂在天顶的诸神殿，看见收藏鸿钧之书的地方。
  稍微能感觉到，本体想要撕毁鸿钧之书的冲动了。
  他想。
  只要是能够看破世界真相的人，都绝对没有一个人，想要活在框架之下，一举一动如同提线木偶。
  圣人。
  说起来好听，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天道下最大的牺牲品罢了。
  “来试着打败我吧。”
  通天化身对叶遥说道。
  “只要我消散，你就可以去本体身边。”
  他笑道：“这是不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通天化身，他是必须被越过的屏障。 。
  事关苏敏性命的手术依旧没有结束。
  而龙六，在与北京方联络之后，再一次接通了上海分部。
  “张平在哪里？”
  他又一次看见女科员的脸，但这一次，女科员脸上绝对不是平静一片，她的眼底深处，凝聚着焦躁。
  “不知道。”女科员十分烦躁，或者说是恐惧。
  “总负责，他失踪了。”
  “什么？！”
  龙六吃了一惊，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事情都堆积在一起了？
  “我们已经开始进行全区域搜查。”女科员也不镇定，“很快就能找到他在哪里。”
  但现在人手不够，上海分部的行事效率远远不同于以往。
  “叮铃铃铃——”
  忽然，她身边的连线响了。
  女科员接通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
  “好的，我知道了。”
  女科员挂断电话对龙六道。
  “苏茗逃走了。”
  龙六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隐约猜测到，之后还有更加糟糕的消息。
  “总负责的遗骸也被发现，我们只找到了他的眼珠和部分手指。”
  女科员已经有点摇摇欲坠。
  “他的残骸旁有警卫员的尸体，现在法医正在往那处赶。”
  女科员道：“但是第一发现人怀疑，总负责是被吃掉的。”
  只剩半截的手指末端，有人类的齿印。
  人吃人……
  龙六感到一阵恍惚。
  他现在所在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啊。 。
  苏茗已经离开了上海。
  他对真言的解读已经出神入化，并不需要现代科技，仅仅凭借真言，就能干很多事。
  就比如说，因为他接触过玄铁罗盘，也在玄铁罗盘上留下印记，所以他能够凭借罗盘追踪通天现在所在位置。
  苏茗知道，这一切在通天面前都是班门弄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把自己往最危险的地方推。
  在咬了元始天尊一块肉之后，他的身体中变盈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