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那句诗
作者:云芨      更新:2021-01-06 20:32      字数:2102
  楼晏带着人赶到,俞慎之受宠若惊。
  “你亲自来了?楼兄,你果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楼晏掸了掸被他小厮扯过的衣袖,说道,“事关重大,先找到人再说,但愿没有出事。”
  俞慎之看他这么郑重,不解:“你怎么比我还急?”
  楼晏无声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是看过卷宗吗?我来这里,为的是哪桩案子?”
  这一提醒,俞慎之的脸色迅速转白,随后又变青。
  他是看过卷宗,但那只是楼晏的推测,在没找到尸体之前,这案子存不存在都是问题。何况,俞家不是一般人家,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没人敢来招惹。
  小厮浮舟带着哭腔道:“公子,他们在桃林里起出好多尸体,都是被杀的读书人。”
  俞慎之抓着楼晏问:“当真?”
  楼晏扯回自己的袖子,答道:“不然我为何要来?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急。来灵山游玩的人这么多,偏巧凶手在这个时间点犯案,又偏巧找上俞二公子,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哪怕不高,那也存在!
  俞慎之转头喊:“还愣着干什么?去搜啊!”
  然后他拱了拱手:“楼兄仗义援手,日后再谢,我先去找人了。”
  楼晏点点头,目送他率人下了山谷。
  “真的这么严重?”池韫问他。
  楼晏简单地把案情说了一下。
  “可以确定,灵山藏着一个杀人恶魔。俞二失踪,未必就是出事,但要真的出事,后果就严重了。”
  “你们不是把种桃的农户都抓到县衙了吗?如果凶手就在其中,那就不会有事。”
  楼晏摇头:“就怕不在其中。凶手做案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一定是个很谨慎的人。”
  这边他们讨论案情,那边池妤已经吓哭了。
  刚才跟着俞慎之下山谷找人,下面全是灌木和乱石,她的衣袖裙子已经撕成一条条的了,现下又狼狈又害怕。
  要是俞慕之真的出事,俞家会不会找她算账?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就跟蚂蚁咬似的,坐立难安。
  如果俞家迁怒她,别说以后难找好亲事,说不定恨到要她抵命……
  那她怎么办?
  俞敏不耐烦了,说道:“池二小姐,现在已经够乱的,你别哭了行吗?要是害怕,就先回去。”
  池妤哪敢回,她心里清楚,并不是俞慕之主动帮她捡帕子,而是她提出要求他才应的。
  “没找到二公子,我不回去。”现下她只能装出担心俞慕之的样子,希望俞家看在她对俞慕之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计较。
  俞敏没法子,只能由她去。
  那边俞大夫人派人来问情况,俞敏过去回答。
  等她答完,回头一看,凉亭里哪还有池妤的身影。
  俞敏愣了一下,问丫鬟:“池二小姐呢?”
  丫鬟刚才也没留意。
  最后还是一个路人看到了:“那位穿粉衫的小姐吗?她刚才下去了。”
  俞敏生气:“她怎么回事!净会添乱!”
  就算帮忙找人,也不能独自去啊!眼看天快黑了,万一出什么事,不是更乱吗?
  池韫过来问了情况,转头问楼晏:“帮我一起找找?”
  不管怎样,池妤和她一样姓池,在外人眼中,她这个长姐得负起责任。
  楼晏点点头:“好。”
  池韫跟俞敏说了一声,便跟着楼晏下了山谷。
  ……
  俞慕之迷迷糊糊,想翻个身。
  哪知道使了力却纹丝不动。
  手腕上的束缚感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智。
  “醒啦?”
  昏迷前的情景浮现出来,俞慕之猛地抬头,却扯到了脖子,疼得呲牙咧嘴。
  “老丈,你这是干什么?”
  俞慕之莫名其妙。
  花农就坐在他面前,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
  桌上摆着茶水,虽是粗瓷,里面飘的点点花瓣别有一番意境。
  “上回的问题,公子想好了吗?”花农慢慢地斟着茶水。
  “什么问题?”俞慕之觉得难受,说道,“老丈,你先放开我好吗?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他一向善意待人,故而想象不到别人的恶意。虽然被绑着,但没把事情想得多严重。
  ——毕竟,上回帮了这花农,这次又背他回来,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对方会恩将仇报。
  “微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花农慢悠悠地道,“这句诗,公子可有更好的答案?”
  没想到对方还惦记着,俞慕之看着满屋的诗词,笑道:“老丈可真是个痴人,想不到灵山竟然隐藏着您这样的隐世高手。诗词我不大在行,觉得这样已经不错了。”
  花农握着茶盏,沉声问:“所以,你没有答案,是吗?”
  俞慕之干笑。
  花农不再说话,只慢慢饮着桃花茶。
  俞慕之左顾右盼,忍不住道:“老丈,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字写得真好,诗词也不错,你一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隐居在灵山,当一个花农呢?”
  “我本来就是个花农。”他嘶哑着声音说,抬起的眼睛里闪动着冷意,“怎么,一个花农,不配读书写字,是吗?”
  “当然不是。”俞慕之忙道,“圣人都说了,有教无类,不管是谁,有向学之心都可以学。”
  花农的神情缓和下来,慢慢道:“你虽然蠢了点,倒比那些废物明理。”
  听到这里,俞慕之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这花农的语气,总觉得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小心翼翼地问:“老丈,我手好疼啊!能不能先放开?”
  花农置若罔闻,继续问:“但是一个人蠢,就是罪过。你是太师府的公子,从小名师教导,怎么连这样的诗句,都辨不出好坏来?”
  俞慕之急了:“老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都有擅长的东西,我天生不怎么会作诗,有什么办法?何况,这句诗也没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问题?问题大了!”
  花农重重搁下茶杯,喝道:“微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你不觉得太过刻意了吗?半点灵性也没有!”
  他走到俞慕之面前,目光森寒:“你和那些人一样,蠢得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