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木松音      更新:2021-02-07 20:39      字数:4167
  陆江南看了眼四周,哑声道:“看来只能在下面等着他们来找咱们了。”
  “可是天都快黑了……”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陆江南看了看,发现有一大块乌云正在往这个方向移动。他双眸沉黑,面色凝重:“看来,倒霉的时候喝点凉水都塞牙。”
  “怎么了?”
  陆江南伸手指了指天边不远处那一大块乌云:“昨天天气预报就说了今天晚上可能要有一场大雨,看来快了。”
  颜瑜希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一瞬皱紧眉头。
  陆江南思考了几秒,看向颜瑜希:“走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避雨。”说着,向颜瑜希伸出手。
  颜瑜希看着他的手顿了顿,装作没看见一样绕开他往旁边走去:“嗯,我们一起找吧。”
  陆江南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神情怔忪。他虚空握了握拳,又将手放了下来,转身跟上颜瑜希。
  在这荒郊野外的山林里要找一处避雨的地方比登天还难。尤其两人从那么高的山坡滚落下来以后,身上没有大伤也是小伤无数,在这陌生的山林里行走更是难上加难。
  不知道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了还是阴雨天又犯了老毛病,颜瑜希每走一步左腿上钻心的疼痛都让她浑身颤抖。
  陆江南微微落后她一步,看着她艰难地走着每一步,五脏六腑绞着疼。他握了握拳,抿紧唇走上前,站停在颜瑜希面前:“我背你走吧,再这么走下去你的腿肯定就废了。”
  颜瑜希微怔,眼神拒绝:“不用……哎?!”
  陆江南不由分说就矮下了身子,双手一勾便勾住了颜瑜希的双腿,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颜瑜希下意识搂紧陆江南的脖子以防自己摔下去:“陆江南!你放我下来!”
  “别犟!”陆江南声音冷凝,语气是不同于以往的严肃与认真,“平时你想怎么任性都行,现在必须听我的!”
  颜瑜希一噎。
  男人的后背很宽厚,手臂也很有力。趴在他的身上让人莫名生出一份安全感。颜瑜希神情有些正松,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温暖的感觉她本以为已经忘了,早连同三年前的一切被扔掉了。可如今再次近距离感受他的体温,她忽然发现,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
  这种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颜瑜希趴在他的背上,视野便宽阔了许多。她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树丛掩映中一个隐约像是房顶一样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忙拍了拍陆江南的肩膀,手指着前面:“那里好像有座房子!”
  陆江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挑眉,笑了,好像真的有。
  “好,我们过去。”
  “咔嚓!”猛的一声惊雷声吓得颜瑜希止不住一抖。
  “哗啦啦……”大雨说来就来,而且攻势凶猛。
  陆江南顿了下,忙把颜瑜希放下来,拉开自己身上的皮夹克把她包裹进来。
  “腿怎么样?能跑两步吗?”
  雨水已经灌了下来,颜瑜希被动地被他裹在怀里,皮夹克为她挡去了一部分雨水。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的火热胸膛,颜瑜希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能!”
  陆江南看着她的双眼微微一笑,大雨猛地浇下瞬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颜瑜希只觉那只揽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然后整个人便被他带着快速往前方跑。
  陆江南身高腿长,步子迈的也大。跑的过程中颜瑜希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他揽着自己的手臂一直没有放松。所以最后她一路跌跌撞撞地也算到达了目的地。
  “太好了!终于到了!”颜瑜希躲进房子宽大的房檐下,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抹了抹脸上让雨水打湿的头发看向小房子的门,“里面有人吗?”
  陆江南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趴在门玻璃上往里面看了看。
  “怎么样?”颜瑜希也凑了过去。
  陆江南直起身,眉头皱着摇了摇头:“没人。”说着他拉住门把手推了推。
  门被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颜瑜希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这应该是守林人的临时简易住所,只是门窗都楔死了,打不开。”陆江南使劲晃着门,结果还是纹丝未动。
  他看了眼颜瑜希:“要不我找个石头之类的把锁砸开或者把窗户砸烂,你也好进屋避避雨。”
  “别了,”颜瑜希摇了摇头,“这样不好。我们就在这房檐下避会儿雨吧,应该很快就能有人来找咱们了。”
  陆江南抿了抿唇,“嗯”了一声,“那你找个干爽的地方坐下来歇一会儿吧,这么一路跑腿肯定难受。”陆江南边说边寻了块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伸手一指,“就这儿吧。”
  颜瑜希看过去,点了点头便要坐下。
  “等一会儿!”陆江南忽然拉住她,“地上凉,你别直接坐。”
  说着他便脱下了身上的皮夹克。可是,摸了摸皮夹克上的水,抿了抿唇,又撩起身上贴身的一件t恤,两秒就脱了下来。
  颜瑜希怔愣着看着眼前男人光裸的肉体懵了三秒:“你这是干什么?”
  陆江南笑了笑,把手里脱下来的t恤折了折铺在刚才那块干爽处。
  “我里面的衣服没怎么太湿,你垫着点儿。”铺好后他便直起身看向颜瑜希。
  颜瑜希看着地上那个纯白的t恤,目光有些复杂。
  “快坐着吧。”陆江南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坐在上面,然后他便就这么光着身子席地而坐,在她旁边。
  颜瑜希看了眼他嘴角有些憨厚的笑,手指一颤,低微的声音自双唇吐出,差一点被外面大雨的声音掩盖掉:“谢谢。”
  陆江南脊背一僵,看向颜瑜希的眼神很是受宠若惊。半晌,他弯了弯唇,眸光闪亮,那一抹温柔的神色在这个下着大雨的夜依然清晰:“没事儿。”
  颜瑜希身侧的手紧紧捏住身下的t恤,也不自然地笑了笑。
  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山崩,他将她护在身后时她也说了一句“谢谢”,只不过那时,他并没有听到。
  陆江南被颜瑜希有些过分认真的眼神看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咳了咳:“怎么这么看着我?”
  颜瑜希回过神,笑了笑,收回视线,把脸转了过去,看着屋檐外的大雨:“没什么。”
  ***
  这场雨好像卯足了劲儿要下个够似的,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人这么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颜瑜希只是觉得左腿的疼痛越来越无法忽视,到后来已经是疼痛难忍了。
  她双腿屈起,双手紧紧抱着双膝,微低下头,疼得咬紧了膝盖上牛仔裤的布料。
  陆江南看着她的样子紧张得皱紧了眉,微微侧过头凑近了几分:“腿很疼?”
  颜瑜希疼得一脑门儿汗,闻言松开了咬着的裤子,强撑着看了眼陆江南,虚弱道:“没事儿,一到阴雨天就这样,挺一会儿就好了。”
  陆江南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悔恨与愧疚一时像决了堤的洪水,瞬间将他蔓延。他咬了咬牙,靠近她几分。
  “这样挺着也不是个办法,来,把左腿伸过来,我给你搓一搓。”
  颜瑜希忙摇头:“不用……”
  “死马当活马医,我试着给你缓解缓解疼痛。总这么忍着什么时候是个头?”陆江南不由分说就把颜瑜希的左腿抻平了放在自己腿上。
  “哎!”
  男人先是帮她搓腿。手速很快,所以瞬间颜瑜希便感觉到腿上开始暖和。
  她也不好再把腿收回来,可又觉得现在这样挺尴尬的,只好说些别的:“那什么,你搓得还挺快的。”
  陆江南手下动作不停,闻言抬眉看了她一眼。嘴角斜挑起一个弧度,一瞬间如画般俊美的五官舒展开多了丝邪魅的色彩:“不要小看一个单身三年的男人的手速。”
  颜瑜希愣了下,忽而“腾”的一下脸颊爆红。
  此时她无比庆幸天色很黑,要不然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颜瑜希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所以一时间两人之间一直很安静。
  陆江南帮她把腿搓热乎以后便开始试探着给她按摩一些穴位。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但不得不说,她腿上的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
  颜瑜希眼神有些发直,看着那个低着头认真给自己按摩腿的男人。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前有点儿花。一个陆江南变成了模糊的两个。
  她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阿嚏!”
  猛然间一个喷嚏一下子给她自己都吓清醒了。
  陆江南立马抬起头,满目担忧:“我怎么忘了,你还生着病……”二话不说便拿下披在身上有些半干的皮夹克,不由分说就给颜瑜希套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穿吧,我不冷……”
  “乖,听话。”陆江南帮她把拉链拉紧,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颜瑜希有些愣神,抿紧唇看着继续给自己按摩腿的男人。
  夜晚这山里冷得只有几度。陆江南光着膀子,浑身还湿着,真不知道会发烧的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美好的肉体……(不对,我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求你别走(捉虫)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一点点小了,而外面的夜色却是浓重得吓人。颜瑜希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的腿让陆江南这么一通按摩确实强了不少。看了眼身旁靠在身后墙壁睡着了的男人,她抿了抿唇,脱下了身上的皮夹克,轻轻盖在了男人身上。
  陆江南上身光着,睡觉时两手环着胸,看样子应该是很冷。颜瑜希叹了口气,帮他把衣服扯了扯,争取把上半身都盖住。
  衣服盖严实后颜瑜希便退了回来。随意瞥了眼,视线猛然顿住。
  看着男人露在夹克外面的侧腰一小块皮肤上的深色印记她顿了顿,往前凑近几分,伸出手摸了摸那块。
  触手一片黏腻。
  她愣了一下,将手指伸到鼻子底下又嗅了嗅。
  铁锈一样的腥味猛地蹿进鼻腔,她一瞬皱起了眉。拇指食指捻了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血液。而且是半干的血液。
  颜瑜希的心脏一瞬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上前掀开刚盖上的衣服,顺着腰侧的血液流下来的方向往上寻着。
  猛然发现那血液好像来自男人环在胸前的手臂。只是右手臂被左手臂压在下面,伤口看不清。颜瑜希也没管,直接上前把陆江南的左手臂拿开。
  然而在触到男人的皮肤时颜瑜希才发现他身上的体温有多高。她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月光抬头看了眼双眼紧密面容痛苦的男人。他嘴唇微微有些苍白,脸颊染上了不正常的红。
  她咬紧牙,低下头拿起他的右手臂,左右翻看着伤口。
  然而刚把手臂翻过来她便狠狠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了上面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口。看起来像是什么利器划的,很是可怖。而且还没拆线,发胀翻白的伤口被缝合线紧紧绷住看得人很是难受。像是一条蜈蚣攀爬在上面。
  因为泡过水的关系,伤口周围的一圈肉已经开始发白外翻,看着已经开始腐烂了。黑红色的脓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流了一胳膊,顺着肋骨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