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开棺
作者:余人      更新:2021-02-06 07:29      字数:3187
  这个新县尊不靠谱!
  消息很快就传开,不少人都是纷纷地摇头。这位县尊放着一大堆的公务不处理,竟然指使自己的族人谎报失窃,从而在县衙调遣大批衙差回家乡炫耀。
  一想到新县尊竟然是如此虚荣的一个人,不少人对青水县的未来感到担忧。历史早已经证明,一个爱慕虚荣的官员最终都经受不住诱惑,最终会演变成一个贪官。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对叶无尽带着众多衙差出城,有人保持着警惕之心。只是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新县尊并没有突然去办什么大案,确实是直接返回了龙虎寨。
  龙虎寨是一个什么地方,大家都很是清楚,一个西部偏远的小山村,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穷山恶水。青水县最富裕的地方,还是青水河的沿岸,这里才是富人的核心利益所在。
  在得知新县尊真带人回家乡炫耀,大部分富人都是放下了心,同时对这个新县尊轻视了不少。
  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明媚,但眨眼间就被铁墨色的乌云遮盖。
  在一个山林的边沿处,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土包,木制的墓碑写着“萧三之墓”。坟包的泥土被晒得很是干燥,但在那石块坟头下面,已经钻出了一蔟绿草。
  挖!
  随着一声令下,四五个衙差当即挥起锄头,将那坟头的一簇绿草锄去,掘开这座不起眼的坟墓。没多会,一个窄小的薄木棺材便被抬出了地面,轻轻地放在平地上。
  轰隆!
  一个雷声从天空响起,紧接着那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滴落下来,砸到脸上很是生疼。
  叶无尽有些无奈,示意给他打伞的阿三去遮棺材,保护着棺材不被雨水侵蚀。姚捕头看到县尊都不顾雨淋,站在雨中,他也是让出了雨伞,跟着县尊一起淋雨。
  好在,这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很快停歇,东边的天空很快亮起乳白的云层。只是现在已将近是黄昏,这种亮光在不久,恐怕又会给夜幕所侵蚀。
  “打开!”
  叶无尽朝着棺材挥手,几个衙差利落地将棺材盖上的柳钉撬开,再将棺材板取下。在取下棺材板的时候,一股恶臭味从里面传来,附近十米内的人直想呕吐。
  那四个衙差脸色惨变,捏着鼻子四下逃开。这尸体是新鲜的腐尸,不说那模样很是吓人,这种腐肉的气味确实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何况尸体在腐化过程中还会产生有毒的气体。
  待到气味消淡,仵作这才上前查看尸体。
  萧二已经下死亡一个月,如今又处于盛夏时节,这无疑会加剧尸体的腐烂速度,所以这是一具腐化掉的尸体。虽然还有不少表皮肌肉组织粘附在骨骼上,但面容已经无法辨认。
  仵作虽然已经四十多,但却还是一个新人,刚刚才接了他老爹的班。这时显得极是认真,小心且仔细地检查着这具腐化着的尸体,仔细地进行着尸检。
  叶无尽站在坡上,望着下面绿油油的稻田,静候着答案。
  他并没有县里那些人想象的那般肤浅,让阿武到县衙“报案”,其实是冲着还矮子叔清白而来。在听到矮子七杀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个怀疑,凭着矮子七的身高,恐怕没有这一个技能,特别杀掉的还是陈府的人,这就更加剧了他的怀疑。
  当知道程县丞跟陈府相勾结,而在县狱中又得知,陈府方面想从矮子七口中得到龙虎寨的纺织和染布技术,这就让他更加肯定先前的猜测,整个事情极可能就是一个阴谋。
  正是如此,他打算先还矮子七一个清白,进行开棺验尸。但怕这消息会提前泄露出去,所以让阿武以家中失窃的名义报官,上演一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
  只是事情还是出了些许的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会是假死,但现实却是他的想法有所出入,这棺材里面还真埋着萧二的尸体。
  落日在天空仅留下一道长影,一片血红,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那坡上的山林变成灰色,远处的群山更是若隐若现,坡下的稻田有片片的蛙声传来,这是夜幕将临的征兆。
  “查得怎么样?”叶无尽看着仵作过来,对他直接询问道。
  “死者三十岁左右,身长五尺,额头比常人宽,左手六指,死于砒霜!”仵作刚刚用水袋洗过手,这时正拿着布巾在擦拭。
  “死于砒霜?”叶无尽听到这话,冷冷一笑,这果然是陈府设下的局,矮子七根本没有砸死人。
  阿武倒像是发现了什么,冲着仵作问道:“你说他额头比常人宽,左手有六指?”
  “正是!”仵作似乎有些不快,放下布巾睥了阿武一眼。
  阿武顾不得跟仵作道歉,转而跟着叶无尽说道:“无尽,陈府的萧二我认识,他的额头并不宽,是一张标准的椭形圆,左手也很正常,没有长有六指。”
  “麻烦让我瞧瞧他的手掌!”叶无尽没想到还有此古怪,朝着仵作说道。
  仵作知道这些是尸体身份的关键,当即又走回了那棺材中,其他人是捂着口鼻,但他却是不用,举起死人的左手掌时,果然是长有六指,特意又指着头骨道:“县尊大人且看,这人头骨上大下小,生前的额头必宽于常人!”
  众人看到之后,都是纷纷点头,这无疑可以断定,这具尸身并不是陈府的家丁萧二。
  “诸位请再看!”仵作又取出银针,见他用银针插入喉咙处,再拔出时毅然已经变黑。
  叶无尽看着发黑的银针却是苦笑,这银针试砒霜并不够严谨。
  实质上,银针跟纯砒霜并不会产生化学反应,只是这时代的提纯工艺很一般,所以砒霜会含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而这两种物质很容易致使银变黑。
  只是有如今,确实是一种却有效的鉴定砒霜的方法,但此法在将来却不适用了。
  现在这具尸体是中毒而死,从身体特征又证实非萧二本人,那这不仅仅证明矮子七没有杀人,而且还牵出了另一起命案,这无疑让性质又发生了变化。
  “大人,我现在就带人去陈府捉人!”姚捕头上前,主动请缨道。
  先前他对叶无尽开棺验尸是有些微词的,毕竟矮子七已经认罪,此举有帮族人洗罪之嫌。只是看到开棺结果,竟然是李代桃僵,让到他看清了程县丞和陈府丑陋的面目。
  “不急!”叶无尽却是摆了摆手,望着精神抖擞的几个衙差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人手又不够!你一会派人去巡检司调人,明早我们再到陈村,来个瓮中捉鳖!”
  “是!”姚捕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拱手应道。
  哈欠!
  叶无尽经过一番雨淋,这时衣服已经湿透,一阵山风吹来,让到他直打喷嚏。没有继续在此逗留,吩咐下去之后,他就向着龙虎寨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萧二的坟墓葬的竟然不是本人,那证明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萧二可能并没有死。只要找到萧二本人,那就可以彻底推翻矮子七杀人案,还矮子七清白。
  不过,接下来要面临的难题其实并不小,需要尽快捉到萧二。若不能找到萧二,那没准会给对方反咬一口,陈府不仅不会承认这棺材的尸体,反而会说叶无尽为庇护族人而出此下策。
  回到寨里,暮色已经降临,整个天地彻底昏暗下来。不过晒谷场这时却是聚满了人,显得很是嘈杂,一头肥美的山鹿在火炭上烤着,飘起了阵阵的肉香。
  虽然叶无尽是无意炫耀,但是龙虎寨的人看着他真的穿着知县的官服还着众官差出现,心里都格外的踏实。
  在这个饱受欺凌的时代,他们受到了大多的委屈,只是如今,他们能够挺着腰杆做人了。不需要再惧怕不可一世的里正,不需要再担心那腰间别着大刀的官差,不需要再担心交不上粮会被逼得家破人亡,因为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在得知矮子七有可能会无罪释放时,大家都显得很是亢奋,这无疑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矮子七在寨里虽然是有些抠门,但却是寨里的能工巧匠,而且还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以前没少帮大家勉强做木工。特别如今瞎子嫂有了身孕,大家就更希望他能够从监狱里出来,一家子好好地过日子。
  老族长今天似乎挺高兴,喝得比往常要多,但却还保持着清醒,走到然着艾草的火堆前。
  “放心,这萧二肯定还藏在陈村!”叶无尽躺在椅子上,仰望着星空。
  “我相信你肯定能帮矮子七清脱清白!”老族长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银两我都已经清点好了,你回县衙的时候,将这些银两都带上!”
  “你不怕我将这些银两都赔了?”叶无尽扭头望着他一眼,笑着问道。
  “怕!有时候我很害怕,担心一觉醒来,又回到以前的那种日子!”老族长望着那边围着篝火前的人群,没有掩饰他内心深处藏着的一丝惶恐,但扭头望着叶无尽又满眼欣慰:“但有你在,我知道肯定不会!”
  叶无尽读懂了老族长的眼神,同时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不过他有信心帮龙虎寨打下一份更大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