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云山图
作者:余人      更新:2021-02-06 07:28      字数:3075
  次日,阳光明媚。
  叶无尽来到了孝道街,顺着那些路标,终于看到了一条小巷道。巷道里面都是一些只有二三平米大小的鸽子小摊店,而小摊店以手工艺为主,有人竟然拿着一个老式钟给那修表师傅修理。
  走到最里面,一个小老头正在一块印章上雕琢着一条螭龙,龙头高昂,双眼怒睁,龙口张开,而此时刀锋挥动,正在雕刻着那龙口处的一颗红色龙珠。
  一把小小的刻刀在他的手中,似乎变得有灵性一般,左锬右刻,动作令人眼花缭乱。而这小老头如同一位大师在作画,脸色肃穆,那老花镜下仿佛有着一双犀利而专注的眼神。
  叶无尽本欲开口询问,但是看到这出神入化的技艺,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今天他是求印章而来,虽然现在电脑刻章很是便利,一分钟就能拿印章走人,但他觉得作为华夏最帅气的富二代,似乎有必要弄一枚人工刻章。而经过再三打听,大家都是推荐这位据说脾气有些古怪的诸师傅。
  本来他还有几分怀疑,毕竟这是一个商业化的时代,托子还真的很常见。
  只是如今恰好看到他这个技艺,叶无尽先前的所有顾忌,在这一刻全部都已经打消。单是现在表现出来的精湛技艺,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人的实力,确实配得上三道街第一刻章高手的名头。
  刻章其实是一门艺术,虽然如今已经慢慢被先进技术所取代,那些公章无一不是由电脑雕刻,甚至私章也是如此。只是放在古代,这是一门倍受推崇的工艺,那些金石大家的篆刻印章都是千金难求。
  大概十分钟后,整个印章已经成型,那头螭龙栩栩如生,特别是那龙口处的龙珠仿若珍宝。
  “要刻章?”
  褚师傅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扫了叶无尽一眼,或许是叶无尽因为刚才没有惊扰他,所以语气虽然冷淡,但眼睛带着一抹温色。
  “是的!”叶无尽轻轻地点头。
  “你先挑章吧!”褚师傅指了指玻璃柜中陈列的印章,这些印章不仅形状各异,石料各有各的不同,不过印面都很是光滑,上面可按着客人的需求刻字。
  说完之后,他又拿出几张砂纸,对着刚刚雕好的印章进行打磨。这砂纸同样要讲究,粗砂纸打磨印面,细纱纸则打磨印章表面,印面要光滑,而印章表面则要小心保持形状。
  “有问题?”褚师傅发现叶无尽没有动,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他,眉头轻轻地皱起。整个三道街的人都说他脾气怪,但他却是知道,他只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罢了。
  叶无尽神色淡定,笑道:“已经挑好了?”
  “哦?哪只?”褚师傅略感意外,因为叶无尽站的位置只看到一小部分的印章罢了,不想这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反而处事会如此果决。
  叶无尽露出满口白牙,望着他说道:“就你现在手上拿着的那只!”
  褚师傅望了望正在擦拭的印章,不由得哑然失笑,但却又是摇头道:“你还是挑其他吧!这石头的品质虽然一般,但却是正宗的昌化鸡血石,价格要上万块呢!”
  “一万块?”叶无尽问道。
  “是的!”褚师傅认真地点头,这并不是他要坑人。
  虽然他技艺是一绝,但价格到一定程度,很大程度就要取决于石料了。像一般的寿山石印章,他叫价也就几百块罢了,但有“南血”之称的昌化鸡血石,这本身的材料费就很惊人。
  只是让他很是意外,这年轻人已经将一万块整齐地放在桌面上。
  “好!你稍等!”褚师傅也不废话,当即点头。
  打磨花不了多少功夫,而他又是问叶无尽要刻什么字,叶无尽当即就用毛笔写下“余人印”三个篆体大字。
  看着他写在上面的三个大字,褚师傅抬头深深地望了叶无尽一眼,这次比前二次都要长。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的功力,这字好的让他感到惊奇。
  不过,他也仅仅是惊讶一下而已,但很快又开始进行篆刻。
  一般手工刻制作印章,都会先用毛笔在印章的刻面上,书写好要刻制的字形,然后才用刻刀开始铲字、挑泥。只是到了褚师傅这种境界,已经不需要这种传统步骤了。
  篆刻相比雕琢要容易了许多,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整个印章就已经完成。
  “你试试!”
  褚师傅摘下老花眼镜,将印章递过去说道。
  叶无尽接过印章,顿时有些爱不释手,这印章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不过从实用主义角度看待,这印章的作用还是印字,若是印不出字,或者印的字差强人意,那无疑是一个失败品。
  上个世纪美国营销界有句名言:用户需要的并不是一台钻孔机,他们需要的是墙上有几个孔。如今套用在这印章之上,似乎也很是合适,用户需要的并不是印章,而是纸上的几个字。
  叶无尽在印泥上醮了一下,这才按在一张纸块上。
  印章的使用也很讲究,在落印的时候,手务必要稳,以使印章字体能均衡的印在纸上。古人对印章都非常慎重,像古代的皇帝行印,都有专门使用印章的太监。
  “余人印!”
  三个篆体字清晰地出现在纸片上,这让到叶无尽极是满意,这三个字跟他所书写的简直一模一样。虽然一万块一个印章的价格不低,但他却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告辞了褚师傅,走出了那条窄小的巷子,往着文道街而回。或许是暑假的原因,虽然现在是工作日,但是街道的人流还算可以,不少商贩都前来摆摊。
  在快回到书雅斋时,却看到马胖子从店里出来,不过他却是故意绕过一个小摊子,并没有跟马胖子碰面。虽然仅是一面之缘,但是他却隐隐猜测到,这个胖子似乎是打他乾隆宝刀的主意。
  “刚才马建国找你!”
  才回到店里,三姥爷就直接跟他说道。
  叶无尽微微诧异,而三姥爷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当即又是轻哼了一声。原来那个马胖子不仅是三道街的一位大名人,还是古玩的鉴定专家,在业界还小有名气。
  “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叶无尽不动声地问道。
  “倒没有说!”三姥爷先是摇头,但旋即又是补充道:“不过他临走前跟我说,要是我们店里真有什么大物件,可以找他,他手上有很多好客源!”
  原来如此!
  叶无尽算是理清了一点头绪,虽然不知道自己淘到宝贝的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但是这个马胖子显然是无利不起早。如果经他牵线成交,两方都会欠他的人情,而客户那边还会给他适当的好处费。
  如此看来,这个马胖子确实是一个精明的人。
  若是靠他自己去网罗天下的珍品,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但若是做一个古玩掮客,那这块蛋糕是很可观的。像那些知名的拍卖行,其实就是一个掮客,左手有钱的大客户,右手是各个藏家,直接从中收取十几个点的手续费,1亿的拍品就能赚一千多万。
  只是很可惜,这马胖子恐怕是努力错了方向,他暂时还没有出售乾隆宝刀的想法。
  交待大家没重要的事不要打扰他之后,他直接走回到了办公室,并将门锁上。
  今天之的所以特意跑去弄印章回来,为的就是弄一幅画作出来卖钱,他相信自己能力要比张淼要强。
  工作台的几盏灯都已经打开,这时亮如白昼。
  叶无尽向那方古砚中添了水,手指捏住墨条进行细磨,好的墨是静而无声,没有一丝的杂质。这方古墨显然有着这种特质,细磨化成水墨,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雅香。
  在这淡淡的墨香中,叶无尽手持着一支狼毫笔,站在台前微微静神,排掉一切的杂念。
  突然,他双目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淡然,将狼毫笔尖沾上水墨,然后笔尖又指向那宣纸中。
  笔行纸间,泼墨灵动。
  叶无尽仿佛又化成了朱朝的解元郎,身上散发一股书生之气,脑海中浮现着朱朝时代文道街的情景。那条街道中的点点滴滴,慢慢地化成了线条,而在他想象力的引导下,那些纸条构绘成了一个框架。
  心灵跟笔尖融合,感觉到白纸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他在上面可以恣意地挥洒。
  随着他笔锋道道划出,黑迹成图,街道的情景慢慢地呈现,他根本就没有意识要停下来,根本就意识不到要去再酝酿,如今他前所未有的投入。仿佛任何的思考都是多余人,仿佛多一丝的思考真会上帝发笑。
  笔尖在纸间行云流水,整幅画作一气呵成,一幅文道街的街景是跃然纸上。那个熟悉时代的人显得是栩栩如生,不论是书生的风韵,还是货郎的热情,都在笔间呈现而出。
  这个引起风潮的《云山图——文道街》,就此诞生了!